唐寧通過紅線將紀珂的魂魄帶進了紀連韫的房間,目光找到了躺在角落裡的紀珂身體,唐寧將纏在他指尖上的紅線取下,綁在了紀珂的身體上,這樣紅線的一頭連著紀珂的身體,一頭連著紀珂。
在唐寧的注視下,那根紅線不斷顫抖,不知過了多久,紅線落在了紀珂身上,昏迷許久的紀珂緩緩睜開完好的右眼,他看到唐寧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是:
“小心紀連韫!”
第63章鬼夫
唐寧沒想到紀珂醒來說的話是這個,他下意識看向了棺中的紀連韫,確認對方還在沉睡後,唐寧才轉頭看向紀珂。
紀珂這個時候也察覺到了所處的環境,他僵硬地看了眼紀連韫,那表情不像是說人壞話被抓包,而是老鼠轉頭遇到了貓。
紀珂面如土色的轉回頭,又看到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蘊,林蘊臉上有幾個沾了土的鞋印,不知道是誰踩的。
紀珂沒有說話,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便利籤上打下了一行字,再調轉給唐寧看:
“我看到紀連韫有兩個影子!”
唐寧的右眼皮一跳,經歷了上個副本,他對影子這種事情有著很難形容的感觸。
雖然這個副本的靈異類型和上個副本不同,但任何情況下,一個人有兩個影子都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紀連韫說自己經常會失去意識,清醒時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唐寧之前能安慰自己這可能是什麼精神病,但聯想到剛才經歷的那場......
腳趾蜷縮了一下,腿根到現在還在發軟。
——“唐寧,你可知罪?”
——“有夫更嫁,水性楊花。”
那道冷冽男聲說的罪行回蕩在腦海,唐寧睜大了眼。
Advertisement
難道說,他嫁的不單單是紀連韫,而是一口氣嫁了兩個人?
兩個紀連韫乍一看很相似,但口癖和性格都有很鮮明的差別,一個說話文绉绉,一個和現代人說話方式相差不大,一個性格看起溫柔實則強勢,另外一個......好像確實是真的挺溫柔的?
唐寧也不確定自己的判斷,畢竟他看人眼光一向不準。
那麼,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紀連韫?
不......
唐寧的腦子嗡了一下,忽然明悟了真正的關鍵——
他需要區分的是,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讓鬼都懼怕的紀連韫!
他結婚的唯一目的就是找一個護身符,如果兩個紀連韫都能讓鬼畏懼最好不過,可萬一有一個不能......
唐寧伸手捂住額頭,努力讓自己回想起進入副本所發生的一切。
系統隻是說了紀連韫的八字帶“魁罡貴人”,系統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紀連韫的八字讓他不怕鬼,後面這個說法是林蘊補充上去的。
該死的,唐寧皺起眉,他擔心這一次系統又像之前那樣,看似指明方向,其實是把他繞進胡同裡,就像第一個副本裡,那時他非常信任系統,問系統接下來該怎麼辦,系統說要封印鬼嬰需要找人真正有修為的人。
就是這句話,讓唐寧對郝老板和守墓人的第一信任值都非常高。
然而這話也確實沒錯,莫雲初確實是有修為的天師。
第二個副本裡,系統說不能直視怪物,唐寧也一直沒反應過來怪物是他的影子。
兩個副本累積下來,第三個副本唐寧除非是精神太過緊繃和系統調侃緩解心情外,他都不太想和系統溝通。
唐寧撇開腦子裡關於系統的分析,他絞盡腦汁開始回憶,他記得他在樹林裡遇到了紙人抬轎,轎內有一個可怕的存在在找人。
再然後他進入了紀家村,見到了病入膏肓的紀連韫,那個時候的紀連韫很溫柔,也不像什麼古人,懂穴位,會草藥,對他很好,幫他按腳。
然後紀珂過來送婚服,這婚服是墓中人的,林蘊也送來了聘禮,聘禮還是墓中人的,他穿了嫁衣拿了聘禮,上了樹林裡見過的那頂花轎。
拜堂成親時,來來往往的賓客都踮起腳尖走路,不像什麼活人,鬧洞房時那幫賓客各個氣度非凡,根本不像是這個村子裡會有的人物。
而那個時候的“紀連韫”神採奕奕,說話像個古人,對他動手動腳,雖然都有按腳,但一個是真的在按摩,還有一個做的和...和情趣一樣。
耳根爬上了紅霧,唐寧幾乎要回想不下去了,該怎麼說呢?那悠悠長長的清冽酒香,汗珠從蒼白的胸膛上滾落而下,高挺的鼻梁痴迷地壓在他的身下,他踹了那個人一腳,腳踝就被修長的手牢牢桎梏住,那人輕笑了一聲,說什麼......
——“好香,真是死在娘子身上我都願意。”
唐寧實在回憶不下去了,那個惡劣到極致的家伙,隻是披了一層看似風度翩翩的溫柔外衣,如果當時那個家伙沒有突然吐血,唐寧都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麼。
“你怎麼了?”紀珂擔憂道。
眼前人伸手捂住額頭,好像發燒的人在測試自己的體溫,那紅暈在雪白的肌膚上暈開,耳尖紅到滴血,聽到他的詢問,眼前人慌張地放下手,黑白分明如稚子的眼睛看向了他,顫抖的睫羽後有水光在晃動。
這樣的眼神,讓紀珂莫名回想起他第一次自瀆時被熟人撞見的場景。
但他當時的模樣肯定沒有唐寧這麼......
那眸子裡的旖思旎想幾乎要將旁觀者也拖拽著進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紀珂的口舌發幹,身上也熱了起來,然而他面前的唐寧卻整理好了情緒,幹幹淨淨站在他面前,頂著一張什麼都不知道的誘人面容,小心翼翼湊到了他耳邊,輕聲細語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紀珂的心頭鼓噪,也許是剛剛唐寧熱出了汗,熱氣氤氲時,他聞到了唐寧身上很淺淡的一層香味,描述不出來那具體是什麼味道,比任何的香水都要好聞,就是太淡了。
那一片雪白的肌膚在眼前晃著,紀珂很想湊上去,將臉埋進唐寧的身上用力嗅嗅到底是什麼這麼香。
“隻是我現在太累了。”耳邊繼續傳來唐寧又輕又軟的聲音。
紀珂幾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摟住了唐寧的腰。
原本和他湊近的唐寧愣了一下,茫然地睜著眸子和他四目相對。
紀珂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可他完全舍不得松手,“你太累,我就抱一下你。”
唐寧推開了紀珂的懷抱,無措道:“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太累了,我先休息一下,等明天林蘊醒了,我們再一起商議。”
紀珂也回過神來,趕緊松開了手。
“你...你記得守夜。”唐寧小聲叮囑了一句,紀珂連忙點頭。
唐寧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轉過身,其實在看到紀珂魂魄心心念念的事情前,他對這種擁抱倒也不會很在意。
就是看到那個畫面,現在真的感覺很奇怪。
唐寧有些別扭地回過頭,又撞上了紀珂怔怔的目光,唐寧尷尬到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隻好板著一張臉打開了衣櫃,取出了一床被褥後,他將被子放進了棺材裡,然後自己也爬了進去。
“你這是?”身後傳來了紀珂不解的詢問聲。
唐寧把被子往紀連韫身上蓋了一半,棺材很擠,他隻能側著睡,而半個身子都要壓在紀連韫身上。
這樣睡絕對不舒服,但唐寧還是倔強地擠在棺材裡,並且還理直氣壯對前來詢問的紀珂回道:“睡覺。”
說完也不管紀珂是什麼反應,唐寧自顧自地閉上眼,雙手牢牢抱住紀連韫的胳膊,腿也壓在了紀連韫的腿上。
冷冰冰的,一動不動的紀連韫。
抱著其實一點也不舒服。
但唐寧還是緊緊抱住了這個人。
快醒來吧,不管是哪個紀連韫,都快一點醒來吧。
他在心裡這樣祈求道。
那總是緊繃的神經在紀連韫的身邊緩緩放松,壓抑許久的困意和疲憊擁抱住了唐寧,他陷入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紀連韫和他是一對琴瑟和諧的夫妻,對他千依百順體貼入微,讓他不用出去工作,也不用做家務,每天他躺在床上一睜開眼,紀連韫就會把洗漱的水盆和牙刷端到床邊,精心幫他擦拭身體,再喂他吃飯,等他吃飽喝足又幫他按摩身體,把他這身皮肉養得越發嬌氣。
這樣的好,夢中的唐寧很是享受,他也想過下床,但紀連韫怎麼也不讓,說唐寧的腳這麼嫩,走路會痛。
他被紀連韫伺候了一整個白天,夜幕降臨時唐寧依偎在紀連韫懷裡,忍不住問:“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報答你?”
紀連韫深情道:“娘子在晚上喂飽我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第二個紀連韫從紀連韫身後出現,他笑著道:“上面一張嘴,下面一張嘴,剛剛好。”
......
唐寧驟然睜開眼,醒來後差點失聲尖叫!
因為紀珂正站在棺材前,直勾勾盯著他看,眼神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唐寧害怕地用被子蓋住自己,隻露出了半張臉,整個身子都牢牢扒在了紀連韫身上。
“你醒了。”紀珂古怪道。
那雙眼依舊用一種讓人滲得慌的眼神打量著唐寧,正在唐寧想著紀珂怎麼越來越變態時,紀珂忽然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唐寧。
唐寧遲疑了一下,緊張地伸出手接過手機。
手機裡有一個視頻,視頻中的人閉著眼,直挺挺坐在棺材裡,任由紀珂怎麼呼喚也沒有反應。
而後,那個人僵硬地從棺材裡爬了出來,閉著眼找到了放在屋子角落裡的一個小木盒,那是裝了聘禮的木盒。
唐寧看到這裡已經頭皮發麻了,因為視頻裡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而他確定自己沒有夢遊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