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一時間有些迷茫。
老劉為什麼聽到他的話反應這麼大,為什麼要莫名其妙說騙子,難道郝老板是騙子嗎?
莫雲初去車庫開車,恰好這時郝老板恰好打電話進來,詢問唐寧有沒有給鬼嬰寄身的布娃娃縫上腿。
唐寧敷衍了幾句,推脫自己遇到了各種詭異的狀況,沒時間去縫布娃娃。
郝老板咦了一聲,“你說的那些動靜不像是鬼嬰能搞出來的,難道是你又招惹了新的惡鬼?”
唐寧忍不住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我怎麼可能會招惹到那些存在?!”
“那就奇了怪了,如果法子都對了,結果不應該是這樣,除非......你所住的地方有殺害他的人。”
別墅隻住著唐寧和莫雲初,唐寧下意識反駁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郝老板冷哼一聲,“我胡說?我說得有鼻子有眼,這叫胡說?!也罷,我原本還打算送你一塊驅邪避兇的古玉,你若戴著它尋常邪祟不敢近身,現在想想還是算了,這玉我留著自己帶!”
郝老板的語氣一衝,唐寧的話頭就軟了,特別是聽到那塊可以驅邪的古玉,“郝老板,是我在胡說八道,是我在胡說八道,您看那玉......”
郝老板不滿道:“行了,你好歹是我的大顧客,付了錢,我自然要保護你人身安全,不過這塊玉我是不會送給你的,等你這單生意處理完了我就要把玉收走。”
正在這時,莫雲初的車開到唐寧面前,唐寧連忙把電話掛斷,畢竟莫雲初剛和他聊完防詐騙。
他坐上了副駕駛,莫雲初一邊幫他寄安全帶,一邊問:“小寧,你今天想吃什麼菜?”
“隨便。”唐寧現在腦子有些亂,沒心情想吃吃喝喝的。
“那我給你做糖醋排骨,銀耳紅棗湯,玉米烙......怎麼樣?”莫雲初報的菜名都是甜滋滋的口味,唐寧聽完才發現他已經餓了。
“好。”唐寧有些神經質地咬了一下手指,他的手指白皙,指尖被咬出好看的紅暈。
Advertisement
真奇怪。
為什麼莫雲初報的都是他喜歡的菜?
“怎麼咬手指了?”莫雲初將唐寧的手指輕輕移開了,他揉了揉唐寧的指尖,蹙起的眉頭裡滿是心疼。
熨帖的溫度一路從指尖燙到心頭,唐寧慌張地收回手,“沒什麼,我就是太餓了。”
“我反而覺得適當的飢餓是錦上添花。”莫雲初微笑道:“隻有等待的時間足夠長久,又不至於超出忍耐的極限,在真正吃到口中的那一刻——”
鳳眸溫柔地注視著唐寧,“才能獲得最大限度的滿足。”
到了家中,莫雲初要處理食材,唐寧不想落單,自告奮勇要幫莫雲初打下手,比如蹲在垃圾桶旁邊剝剝蒜啊,捧著個碗打打蛋之類的。
他從小到大從未做過家務,打下手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切肉什麼的較為高難度的東西唐寧是做不好的,隻能由莫雲初來。
沉悶又單調的剁肉聲在廚房內響起。
唐寧抬起頭來,望著站在案板前剁排骨的莫雲初,襯衣的雪白袖口挽到了手肘,露出了漂亮的小臂線條,他的背影颀長挺拔,好看得像要遠離人間煙火氣,倒和老劉演繹的畫面形成了兩個極端。
想到這裡,唐寧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看著莫雲初好看的背影,會下意識聯想起剁肉的老劉。
“剝好了嗎?”莫雲初回過頭,褒獎道:“辛苦小寧了,小寧做得真好。”
排骨下鍋翻炒時,整個廚房都洋溢著糖醋的甜香,唐寧忍不住深吸了好幾口,壓抑的心情也變好了一些,他看著鍋裡的排骨,雙眸亮晶晶的,唐寧開心地抬起頭來,對上了那雙不知何時凝望著他的狹長鳳眸。
空氣中洋溢著甜膩的氣息,莫雲初與唐寧對視並未閃躲,他關切道:“這裡油煙大,小心別被濺到了。”
唐寧後退了幾步。
真奇怪啊,為什麼在對視的那一刻,他會覺得那雙鳳眸黑沉得危險。
莫雲初還在做菜,唐寧低頭打開了手機,看到了郝老板發來的消息,原來快遞已經到了,就放在門口。
唐寧暫時告別廚房下樓去快遞,他拆開快遞盒,發現裡面裝著一塊珊瑚玉掛件,珊瑚玉是唐寧少數欣賞不來的玉,乍一看是好看的,等再細看,唐寧便覺得那密密麻麻排列著的花紋異常克系,看得人頭皮發麻。
不過唐寧確實聽說珊瑚玉似乎有什麼闢邪的功效。
遲疑了一下,唐寧硬著頭皮把這塊玉戴在了身上,而後重新走向廚房。
這時的莫雲初正將做好的糖醋排骨裝盤,紅棕色的粘稠濃汁澆在排骨上,唐寧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排骨吸引,而莫雲初簡單看了一眼唐寧,詢問道:“小寧怎麼突然喜歡玉了?”
“這種玉品相一般,把它收起來吧,我房間裡有一塊上好的翡翠掛件,更適合小寧一些。”
“不了不了,我就是隨便帶著玩。”唐寧跑去盛飯,莫雲初則負責將菜端上餐桌。
餐桌上的菜冒著騰騰的熱氣,唐寧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眼巴巴望著莫雲初,隻要莫雲初一坐下,他就要大快朵頤。
但莫雲初的手機忽然傳來鈴聲,莫雲初對唐寧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他走到不遠處低聲談話,對面的人似乎在談什麼嚴肅的事情,莫雲初的表情也變得很是鄭重,不時點頭,結束通話後,莫雲初長長地舒了口氣,而後走到唐寧一米左右的距離前,充滿歉意道:“我接下來有些事情,就不能陪小寧用餐了。”
“那你今晚還回來嗎?”唐寧緊張道。
“看情況,我會盡快解決,盡早回來的。”莫雲初柔聲道。
唐寧難掩肉眼可見的失落,他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想要喂莫雲初嘗一口,畢竟莫雲初忙碌了這麼久,如果連一口熱乎的美味都吃不上,實在是太可惜。
莫雲初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遺憾道:“不好意思,真的來不及了。”
他匆匆告別了唐寧,唐寧隻好一個人坐在寬大的餐桌前,獨自一人面對著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莫雲初離開了。
別墅裡隻有他一個人了。
唐寧握緊了那塊珊瑚玉,冰冷堅硬的珊瑚玉遠比不上莫雲初寬厚溫暖的胸膛。
沒事的,郝老板說這塊玉可以闢邪。
唐寧深吸一口氣,坐在偌大的別墅裡獨自用餐,或酸甜或鹹香的味道刺激著唐寧的味蕾,壓抑在心底的恐懼和焦慮在美食面前得到了疏解,那短暫的暴飲暴食讓唐寧有了一種自己還活著的切實感覺。
當最後一口菜被吃完時,已經鼓起的腹部對唐寧發出警告,唐寧卻神經質地咬著筷子尖,希望空空如也的盤子能變出新菜餚。
他不想結束這快樂的一切。
隻需享用當前的美食,不必考慮可怕的以後。
他的神經已經繃成了一根岌岌可危的弦,誰也不知道這根弦什麼時候會斷,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也許就在下一秒。
所以。
莫雲初呢?
莫雲初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想莫雲初了,無可救藥地想念著莫雲初,哪怕莫雲初僅僅離開了半個鍾頭。
第20章鬼嬰
唐寧一個人躺在大床上,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莫雲初還是沒有回來。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夜下起了一場暴雨,窗外電閃雷鳴,哪怕唐寧已經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那藍紫色的電光依然能照亮床榻。
這是唐寧在副本的這些天裡,第一次一個人度過的深夜。
他躺在床上,總感覺被子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硌得慌,可唐寧掀開床單卻什麼也沒看到。
唐寧不想換個房間休息,因為隻有這間主臥充滿了莫雲初氣息。
於是唐寧打開衣櫃,取出裡面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將一層又一層的鵝絨被鋪在床上,層層疊疊的被褥鋪得很厚,唐寧陷在床褥中,卻沒有任何安全感。
他擔心枕頭旁會冒出不該有的東西,他擔心睡著了會被鬼壓床,他擔心不睡會被鬼盯上......
好看的眉蹙起,臉頰恐懼泛出不自然的嫣紅,唐寧身上透露出很是純粹的脆弱感,他似乎要哭了,又強行忍住哭意,這讓鼻頭也染上紅暈。
莫雲初。
莫雲初。
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唐寧害怕到脫下自己的衣服,宛如獻祭的羔羊,顫抖著手腳穿上了一件莫雲初留下的襯衣。
莫雲初的白襯衣很大,衣擺可以遮住唐寧的大腿,唐寧的身形清瘦,光滑細膩的長腿交疊在一起,幹淨的白襪緊緊包裹住兩隻腳。
他雙手環抱著膝蓋,用力嗅著襯衣上留下的味道,那是醇厚細膩的木香,又帶著一點凜冽的辛辣味。
伴隨著轟隆雷鳴,臥室的燈光閃爍了兩下,明暗不定。
湿潤的黑眸驚疑不定地盯著燈泡,唐寧死死盯了十多秒,盯到雙眼幹澀,確認屋內的燈光暫時不會熄滅後,唐寧才艱難地收回視線,他低下頭,看到靜靜坐在床尾的布娃娃。
那缺了腿的布娃娃詭異地坐在床尾,黑紐扣制成的雙眼直勾勾盯著他。
唐寧的腦子嗡了一聲,如墜深淵,房間的燈再次閃爍,此刻的場景與公交車初遇鬼嬰的畫面何其相似,唐寧抖著手飛快撥通了郝老板的電話,嘟、嘟、嘟......
燈光再次明亮,沒有腿的布娃娃坐在了唐寧的腳邊。
“喂?”郝老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唐寧瀕臨崩潰地捂住嘴,聲音和貓一樣:“它、它來了,就坐在我的腳邊。”
“你怕什麼?”郝老板淡定道:“我給了你玉,它不敢靠近你的,現在是個好時機,你拿出針線幫它縫上雙腿就能把這一切都解決了。”
針線放在包裡,唐寧手腳發軟走下床,走向櫃子拿包,房間內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唐寧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將湧到嘴邊的尖叫壓了下去,濃密的下睫毛被淚水浸湿,湿得一簇一簇。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