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摩挲著自己幹燥的手心,疑惑不已。
正在顧白琢磨著怎麼回事的時候,周圍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尖叫聲,把顧白嚇了個哆嗦。
他抬起頭來,看到了站在主席臺上的人,竟然是翟良俊。
翟良俊看起來是正兒八經受邀來工作的,S市美術學院和S市戲劇學院之間的往來不算少,翟良俊的履歷裡明確的寫著他是S市戲劇學院畢業的。
美術學院開設有影視場景、燈光設計之類的專業,偶爾會有這幾個專業的學生跟戲劇學院共同合作完成一些小節目和微視頻什麼的。
這些都是有想法的學生,跟顧白自然是扯不上什麼關系的。
顧白聽著翟良俊在臺子上講話,明顯是背的稿子,卻被翟良俊一張嘴說得妙趣橫生,剛剛還被太陽曬得蔫噠噠的藝術生們,這會兒一個個比頭頂的太陽還要熱情。
顧白心想著翟良俊跟司逸明那麼熟悉,說不定知道司逸明那張畫裡畫的是什麼呢。
——畢竟是好到能夠被暴打都不生氣的關系。
顧白對於這種友情不是很能理解,但翟良俊跟司逸明關系熟悉是肯定的。
司先生還叮囑他有事就找翟先生來著。
看起來雖然打得厲害,但從內心來說還是十分信任的。
顧白安靜的聽著翟良俊用他那溫和富有磁性的聲音發表演講,主要講的是成功之路,給這群剛脫離象牙塔進入社會的學生樹立一個明亮和美好的未來。
聽完之後集體解散,翟良俊沒有離開,被一大群迷弟迷妹迅速包圍,一大圈的圍著,跟本擠不進去。
顧白望而卻步,決定還是晚上回家了再去找翟先生比較好。
不然發條短信問一問也是可以的。
Advertisement
班長在一片嘈雜中大聲說著畢業了大家晚上去搓一頓,一個都不能少酒店都定好了什麼的。
這種事顧白一向是自動屏蔽的。
但班長眼尖,一見他要走,霎時氣沉丹田,大喝一聲:“顧白!站住!聚餐!”
這聲音頗大,中氣十足發自肺腑,竟是生生把一眾迷妹迷弟的尖叫給壓了下去。
顧白被這一聲嚇得一哆嗦,瞪圓了眼看向班長,終於還是停住了腳步,跟著班上那些沒有圍著翟良俊的零星幾個人一起出了體育場。
在晚飯之前,他們還是要繼續在校園裡溜達溜達拍拍照的。
顧白跟在最後邊當小透明,也沒有人邀請他合影,大部分時候是麻煩他幫忙拍個照。
顧白對此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觸,對於這種情況早已經習慣。
在顧白拍好了照將手裡的手機交還給班長的時候,他聽到旁邊有人喊他:“顧小白!”
顧白和一群同學偏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大熱天還戴著兜帽墨鏡和口罩的可疑人士。
別人一時沒認出來,顧白卻是認出來了。
是翟良俊,他走到顧白面前,摸了摸兜,拿了一包顧白非常熟悉的小零食出來,包裝非常熟悉。
顧白順手接過,滿臉問號:“您不是出遠門了嗎?”
“剛回來。”翟良俊說道,“晚點又要走了,剛剛看到你了就順便來打聲招呼。”
翟良俊的確出了一趟遠門,遠到內蒙古一代去了。
主要目的其實是想問問那一帶做這種小零食的妖怪們,有沒有開個聯合網店的想法。
順便也去當地的妖怪市場買了一堆小零食,回來的時候揣了兩個在兜裡,隨手投喂了偶遇的顧小白。
顧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眼神若有若無的往他這邊看的同學們,將手機拿出來,打開了相冊,遞給了翟良俊。
“怎麼?”翟良俊低頭看了一眼,“這不是司逸明那張畫像嗎?”
“是的。”顧白點頭,對於翟良俊一眼認出來這是司逸明的畫感到十分高興,“您知道畫裡的是什麼嗎?”
翟良俊說道:“司逸明啊!”
顧白愣了愣:“?”
“就貔貅啊。”翟良俊解釋。
顧白恍然:“原來是貔貅啊。”
翟良俊點了點頭,剛準備說點啥,遠處就傳來了一聲尖叫,喊的是他的名字。
顧白和翟良俊都被唬了一跳,翟良俊更是火燒屁股一樣的蹦了一蹦,留下一句再見就腳底抹油哧溜一下跑沒了影。
在顧白不遠處的那幫同學也反應過來,齊刷刷的看向顧白。
“那是翟良俊?”
“顧白你認識翟良俊?”
“你們什麼關系啊?”
顧白看著突然變得熱情起來的同學,抿抿唇,搖了搖頭。
但他的拒絕並沒有阻擋這些同學的熱情。
他們對顧白的旁側敲擊和刺探一直持續到了晚飯聚餐的時間,最終在顧白反復的拒絕和沉默之下,才無趣的收回了對他的關注。
聚餐的氣氛相當的熱鬧,而顧白作為隻被老師喜歡的學霸,並不熱衷與參與進去。
他一邊默默的啃著西瓜片,一邊看著大圓桌背後正播放著新聞聯播的中央臺。
上邊正播放著中東地區的戰事,戰地記者轉接了直播連線之後,一顆炮彈呼嘯著落下來,炸在鏡頭百米外的地方。
隨著一聲巨大的炮響,鏡頭也迅速拉近,清晰到甚至能夠看清戰壕的殘骸。
那一片灰蒙蒙之中有一道身影行動迅捷無比,手裡還掐著一隻在灰塵覆蓋中隱約撲騰著的雞一樣的東西。
那道身影的腦袋在濃煙之中露了出來,臉上沾上了灰塵和血跡,看起來十分的慘,根本分辨不出臉長什麼樣。
但研究人物畫多年的顧白卻一眼就看出了這人是誰。
他手裡的西瓜片“啪嗒”一聲掉在了桌面上,滿臉震驚目瞪口呆的看著已經切換了的電視畫面。
司、司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怎麼肥四?????
司逸明:沒想到吧!.jpg
第16章 我爸爸叫顧朗。
顧白低頭看著剛啃了一口的西瓜片,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說不定是他眼瘸了,畢竟灰塵那麼重那個人臉上又是漆黑的灰燼又是血痂的,狼狽不堪的樣子,怎麼看都不應該是風光霽月的大佬才對。
大概隻是長得像而已……吧。
顧白重新拿了片西瓜,再抬頭看的時候,發現電視已經換臺了,這會兒正在播放《人與自然》。
他收回視線,腦子裡還想著剛剛那個畫面。
每天新聞聯播的內容好像都是會上傳到中央臺的官網上,顧白吃著瓜,想著回去的時候再看看。
如果真的是司逸明……
顧白鼓著腮幫子吃著瓜,覺得自己可能即將觸碰到一個驚天大秘密。
顧白對於電視節目一般都是不挑的,有什麼他就看什麼,能夠放到電視上去的東西,總是有可取之處的。
要是能夠從中觸碰學習到一些東西,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顧白一個人捧著瓜看著電視,偶爾拿公筷夾上一兩筷子味道不錯的菜品,一邊看電視一邊跑神想想這些菜都是怎麼做的。
他跟整個大圓桌上熱鬧的氛圍一比,顯得格外的安靜。
旁邊打鬧的男生手肘一不小心撞到了顧白桌上的紅酒杯子,顧白並沒有碰酒精的打算,所以他杯子裡小半杯紅酒原封不動的呆在那裡。
顧白躲閃不及,倒下來的酒杯裡淌出來的酒液灑了他一身,他愣了愣,忙不迭的接住了順著桌面馬上就要滾下去的酒杯。
造成這一事故的男生慌張的道歉,一邊抽出了兩張紙遞給顧白:“不好意思啊顧白!”
顧白搖了搖頭,接過紙擦擦已經瞬間浸透了這身白襯衫的酒液,小聲道:“沒關系。”
顧白並沒有把這事兒放心上,但旁邊那個男生卻十分愧疚。
顧白窮,這事兒大家都知道。
雖然顧白並沒有申請低保的錢,但顧白從來不放棄任何一個能夠掙錢的機會,獎學金、季度年度優秀作品的獎金,某些獎項的獎金,甚至連練習作畫都扔去某寶上賣,這除了窮基本上沒有其他的理由了。
顧及到顧白的面子,那男生小聲說道:“這襯衫多少錢,我賠你吧?”
“哎?”顧白一愣,看著對方笑了笑,也跟著小聲說道:“不用啦,沒多少錢。”
男生有些著急,他抓耳撓腮的,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但在顧白微笑的注視下漸漸的偃旗息鼓,又說了一聲:“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顧白點了點頭,還想回一句沒關系,那男生就被搭住了肩膀。
搭他肩膀的人滿臉通紅,一副喝醉了的樣子,嚷嚷道:“人顧白現在出息啦,跟著高教授做了市政府那個藝術博覽中心的項目,還跟大明星翟良俊認識,誰稀罕你賠那點錢啊。”
餐桌上的人被這一嗓子嚷得一靜,滿臉驚奇的看向顧白,似乎完全沒想到顧白有這樣的能量。
翟良俊這事兒似乎不太靠譜,但是跟著高教授做項目這個事不能隨口瞎說空穴來風的。
高教授是誰啊?
S市美術學院系主任這個頭銜算是他那一堆名譽頭銜裡比較低級的一個了。
他們壁畫系的學生人數實在是不多,也就成績和畫技頂尖的那四五個拿到一封推薦信而已。
跟著高教授幹項目?
不存在的。
“看不出來啊顧白。” 班長十分驚訝,說道,“你運氣真好。”
顧白對於自己成為所有人的關注點這件事始終無法適應,他硬著頭皮勉強的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說去一趟廁所,匆忙的逃離了他們的視線。
顧白的確去了一趟洗手間,對著鏡子拿清水擦拭著紅酒的痕跡,聚餐的紅酒並不是多好的酒,顧白以前還絲毫分辨不出酒的好壞,但這會兒就是覺得一股奇怪的劣質感縈繞鼻尖,怎麼聞怎麼難受別扭。
顧白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公寓裡那些新鮮水靈的菜給慣壞了。
他以前下蒼蠅小館都從來不挑的,這會兒在這種大酒店裡吃東西竟然也開始挑剔了起來。
由儉入奢易啊,顧白嘆了口氣,一邊擦著一邊尋思著要不要去問問物業那些蔬菜的來源,到時候給老師和師兄們帶點回家去吃。
不過除了幾個成了家的師兄之外,也不知道那幾個單身的會不會做飯。
顧白摸了摸褲兜準備問一問,結果手機沒摸到,隻摸到了翟良俊今天下午給他的小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