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靜翹起了長腿,將長腿擱在面前的桌上,將幾人又再次一一審視了一遍。
聶雪屏這麼鄭重其事地託他和廖天東幫聶飲冰找人,找人就找人,宋玉章為什麼表現出了異常的情形?其中肯定有怪事。
孟庭靜點了支煙,邊抽邊懶散道:“你們說說看,那趙漸芳是個什麼人?”
馬場老板搶先道:“趙先生人長得很俊,比電影明星還俊,瀟灑的不得了,他一來我們馬場,好多人都不想看馬,隻想看他了。”
馬場賣香煙的說道:“趙先生很會說笑,說話可有意思,給小費的時候出手可大方了。”
賣花小女郎道:“趙先生人很好,常來買我的花,一買就是一籃子。”
負責打掃的職員道:“趙先生很客氣,對我們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打掃完都要給我們小費。”
最後,旅館的老板道:“趙先生說話聽不出什麼口音,也沒什麼特別的特徵,除了長得好,還有大個子,哦,對了,趙先生愛吃南方的點心,也愛吃螃蟹,我估計他應該是南方人。”
孟庭靜嘴裡叼著煙,但隻是叼著,煙斜斜地搭在嘴邊險些掉在他的褲子上。
半晌之後,他揮了揮手,一臉一言難盡地對屬下道:“把他們帶下去。”
屬下應了一聲,等幾人都出去後,孟庭靜又招來另一位屬下,“去,把這些人找個倉庫關起來,別人要問,就說那艘船還沒靠岸,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等辦公室裡隻剩下孟庭靜一個人時,他起身在辦公室踱了兩步,隨即在心中大罵道:“混賬,玩男人有癮麼?!”
孟庭靜火冒三丈,想宋玉章膽大包天,搞了弟弟又搞哥哥,簡直是個天殺的王八蛋,他真是瞎了眼,怎麼看上這麼個貨色!什麼,還好意思跟他說什麼罵他“賤貨、濫貨”的事,他哪裡罵錯了嗎?!
混賬東西!
孟庭靜這廂在辦公室內暴跳如雷,那廂便有有人來報:“聶二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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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飲冰?孟庭靜腦海內嗡嗡兩聲,甩了甩手,生硬道:“讓他進來。”
聶飲冰進了辦公室,孟庭靜正背對著他,兩人隻是互通姓名的關系,並不熟悉,聶飲冰開門見山道:“那些人到了嗎?”
他面前的背影筆直,片刻之後,冷冷地對他做出了回應——“沒有。”
“如果到了,不要讓他們下船,讓他們直接回去。”
孟庭靜餘光微微下斜,他還未作回應,聶飲冰人已經踩著馬靴走了。
孟庭靜氣得頭暈眼花,他最近修身養性,忍功精進不少,但也未料還有這樣的天降打擊飛來橫禍,飽含著巨大的怒意,他派了人去請宋玉章來碼頭。
等待的時候,孟庭靜去了關押幾人的倉庫,他邊走邊想宋玉章的膽子真的是跟天借來的,他就不怕撞見聶飲冰?還同聶雪屏搞在一塊兒,他真弄不懂宋玉章在想什麼?找刺激嗎?!既如此,為什麼偏對他橫眉冷眼?說什麼玩不玩物,他自己又對人有幾分真心?!
孟庭靜越想越惱火,簡直想拿鞭子把這些人都狠抽一頓,但理智上知道這些人沒犯任何錯,於是隻能忍下心腸,叫人給他搬了凳子坐下。
江州來的這五人呢,其實一年前趙漸芳剛失蹤的時候便經歷過當地那些丘八的審問,沒問出什麼有用的,畫像時聶飲冰又不許任何人插嘴,所以他們對接受盤問這事也就習以為常,反正也沒什麼用,萬萬沒想到這一趟海洲之行卻像是不對。
倉庫裡又悶又黑,旁邊一垛一垛地堆著貨物,馬場老板也算是有見識的,知道這地方最適合殺人滅口,又看孟庭靜長得也是一副六親不認的模樣,心中當下就涼了幾分,其餘眾人也都有些惶惶,不知道孟庭靜把他們關在這兒是什麼意思。
“來,”孟庭靜冷冷道,“都說說看,這位趙漸芳同聶飲冰之間的故事。”
宋玉章回到宋宅,倒頭便睡,費了心力,他累。
難得的又做了夢,夢裡什麼人都有,全是他的情人,個個都恨他,走馬燈一般地出場,醒來時簡直像被一群人一齊暴打了一頓。
人愣愣地坐在床上,樓下佣人上來說孟家來了人,叫宋玉章去碼頭見孟庭靜。
宋玉章現在是聽得同自己有那方面關系的名字就頭疼,頂好是出家做和尚跟宋業康作伴,他幹脆道:“說我沒空,不去。”
去浴室將自己洗滌幹淨,宋玉章換上柔軟的睡衣鑽進了被窩,打算睡一覺海闊天空,醒來以後重新做人,以後再找男人,絕對不找同自己有利益瓜葛的。
他的眼界也應當更開闊一些,不一定非要找聶家兄弟那樣的人物,普普通通的隻要樣子好、性情溫和他喜歡就行了,他又不靠男人發財,至於在上在下,反正他在下頭比在上頭快活,不拘泥,孟庭靜要發瘋,就讓他發瘋去吧,他把人藏家裡,孟庭靜也沒轍!
宋玉章又睡了。
興許是睡前想到了孟庭靜,夢裡也全是孟庭靜,虎視眈眈很仇恨地盯著他。
宋玉章一頭霧水,“庭靜,你不是轉性了嗎?”
“轉性?你想的倒美,我告訴你宋玉章,認識我算你倒霉,你這輩子別想甩脫我!”
宋玉章一個激靈,人從睡夢中驚醒了。
雙眼被長睫遮住,宋玉章有些迷迷糊糊地一轉頭,視線中闖入了一片黑霧,他眨了幾下眼睛,視線慢慢清明了,看清了面前是一席黑袍後,他視線慢慢上移,正看到了孟庭靜冰冷的面容。
“醒了?”
“沒空見我,大白天的倒是有空在家裡睡大覺?”
“不錯,至少被窩裡沒藏個野男人!”
宋玉章在孟庭靜的三下連擊後有些清醒了過來,“庭靜?”
孟庭靜看他睡得俊容慵懶,面頰上還著紅暈,一雙眼睛睡意朦朧,心裡愈加生氣,同時亦產生了一股邪火,幹脆俯身便親了下去。
宋玉章兩覺睡醒,莫名其妙就迎接了美男子的吻,孟庭靜口腔裡的味道清冷而幹淨,帶有冬日的美好氣息,宋玉章因還糊塗,也未想反抗,幾乎是由著孟庭靜親,親得動情了還本能地回吻了一兩下。
孟庭靜上了床,掀了被子轉進被窩裡邊揉搓宋玉章邊用力親他。
宋玉章睡了半天,渾身都懶洋洋的,同時在聶家熄滅的火苗也悄然地有些被孟庭靜點燃了。
隻是雖然身體來了感覺,心裡並不想,於是躲避了孟庭靜親過來的嘴唇,他道:“庭靜,別鬧了,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情。”
孟庭靜拿被子將兩個人緊緊裹在了一塊兒,冷聲道:“是麼?同我沒心情,同聶家兩兄弟就玩得高興?嗯?趙漸芳?”
第102章
孟庭靜死死地盯著宋玉章,想看他是什麼反應,哪知宋玉章卻是一臉平常道:“你知道了。”
孟庭靜氣得牙根痒痒,在宋玉章耳邊咬耳朵,“人現在關在碼頭的倉庫裡,你說我是該把他們放出去,還是把他們全殺了滅口?”
宋玉章不假思索道:“別殺他們。”
孟庭靜道:“那就把他們送到聶家去。”
宋玉章臉往下朝被子裡躲,“隨你。”
“混賬!”孟庭靜忍無可忍還是罵了出來,將宋玉章從背後緊緊抱住,“你就是覺著我舍不得,是不是?!”
宋玉章抬起臉,面孔微微扭了過來,一臉驚奇道:“你有什麼舍不得的?”
“你不是巴不得我一無所有,好對你下跪乞憐麼?去說吧,放手,我還沒睡夠。”宋玉章轉過臉,又要將臉埋進被子裡,孟庭靜手掌將他的臉從被子裡撈出來,低下頭又親了下去。
被子裡氣息溫暖,將這原本並不甜蜜的吻也漸漸暈染出了好味道。
孟庭靜緊抱著宋玉章,再一次確信了——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玩意兒,但是他喜歡,他就是喜歡,就是想要!
“人我全關著,聶飲冰來過了,叫我把人原路送回,我已經派人將他們送上回江州的船了,”孟庭靜輕捏了下宋玉章的臉,低聲道,“你膽子不小,居然還敢在聶家出入。”
宋玉章朦朦朧朧地笑了一下,“富貴險中求。”
孟庭靜簡直無話可說,“你就不怕被聶飲冰撞見?”
“我們已見過面了。”
孟庭靜先是一驚,隨即他那天才大腦便將聶飲冰的反應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立即就將事情猜出了個七八分,怒瞪著宋玉章道:“你什麼人都求,唯獨不願意求我?”
“你怎麼知道是我求他,而不是他自願的呢?”
孟庭靜又是無言以對,他凝視了宋玉章睡得粉一片白一片的臉,很客觀道:“你這樣,真是該死。”
宋玉章道:“我認同,你掐死我吧。”
孟庭靜手捏了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又親了一口,“別激我,我不上當。”
宋玉章被他折騰得徹底睡不著了,其實也不想睡,隻是想通過睡眠完成重生,這個想法太過自欺欺人,還是拋了,他坐起身半躺在床上,斜眼看了身邊的孟庭靜一眼,“還帶著孝呢,賴在我床上不大好吧。”
孟庭靜聞言也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怎麼,你以為我要強奸你嗎?”
宋玉章道:“你這又是親又是掐的抱著我不放,不是要強奸我難道是要給我盡孝?別擺出一副我欠了你的模樣,下去,給我拿包煙來。”
孟庭靜怒氣衝衝地直接從口袋裡拿出了煙和火柴,“自己點!”
宋玉章笑了一聲,“多謝。”
劃了火柴,點了煙,宋玉章緩緩吐了口煙,如此吞雲吐霧了一會兒,他聽孟庭靜道:“你當初為什麼要跑?我是說聶飲冰。”
宋玉章看了他一眼,覺著對孟庭靜說也沒什麼,反正他的底細全海洲就屬孟庭靜知道的最多,他道:“他拿槍指著我逼我脫褲子。”
孟庭靜啞然了片刻,隨即表示了對宋玉章的支持,“那你是該跑。”
宋玉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我也從你床上跑了,那就不應該麼?”
孟庭靜不悅地看向他,“我沒有逼你,是你主動來的。”
“這個問題咱們討論過了,”宋玉章拿著煙的手抵在額頭,“那天我本來是想同陳翰民過夜的。”
孟庭靜更不理解,“我又比陳翰民差在哪?!”
“你……”宋玉章側躺著,懶洋洋地噴了口煙,隔著煙霧看向孟庭靜,“你弄得我很不舒服。”
孟庭靜神色勃然,“什麼?!”
宋玉章半眯著眼,嘴角帶笑,“庭靜,忠言逆耳啊。”
孟庭靜直接在床上站了起來。
“宋玉章,你說話講點良心,不舒服?你、你那天、你那天分明是欲生欲死!”
宋玉章不知道為何,心中半點沒有生氣的意思,看著孟庭靜急赤白臉的模樣隻是覺得有些好笑,“沒有,你那天弄得我很疼。”
“回去之後,我大腿疼了三天,屁股也疼,在床上歇了一天,嗯,第二天你便打上門來了,你以為我為什麼臥床?”
孟庭靜又是翻檢檔案一般翻檢了當初的記憶,想起那天宋玉章的確是滿臉病容,他氣焰稍消,人又坐了下來,低聲道:“我看你身經百戰的,哪知道你會這麼不中用。”
“身經百戰?”宋玉章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給我的開苞賞錢你忘了麼?空白支票,庭靜,你好大的手筆啊,下回別這樣,萬一碰上幾個心狠的,填上個千八百萬,這樣來上幾回,孟家再大的家業也不夠你揮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