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你別跑啊!”聞裕恨恨地喊。
“我又不傻!”陳浩一溜煙不見了。
周末回家,被聞國安看出了端倪。
“怎麼了?悶悶不樂的?”聞國安問。
想想聞裕在學業上和公司的事情上應該都沒什麼事,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跟女朋友吵架了?”他一猜即中。
聞裕摸摸臉,有點驚訝:“這麼明顯嗎?”
聞國安一直教他,不能太情緒外露,讓人猜出自己的內心想法。聞裕一直覺得自己做得挺好的。沒想到在聞國安這裡撐不過一分鍾。
聞國安笑眯眯地看著他:“怎麼?這個女朋友,這麼寶貝嗎?”
兒子和他年輕時候一樣,經驗豐富,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過去哪個女朋友也沒有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什麼痕跡。他一直知道知道兒子有女朋友,但不知道她們的名字、長相,也不知道今天這個,還是不是昨天那個。
聞國安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不以為意。
沒想到這次這個不一樣了,兒子居然騷裡騷氣地在朋友圈秀起恩愛來了。
“惹她不高興了?”聞國安問老花鏡半摘,給兒子支招,“買東西給她,她就開心了。”
“……庸俗。”聞裕嗤道,“愛情是錢能買來的嗎?”
“嚯喲,我猜猜,這是個清高冷傲,不為錢動的類型?”聞國安果然是老司機,一猜即中。
聞裕喪氣:“不僅不動,還死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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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裕這小子被他慣得向來日天日地日空氣的,沒想到會有這麼垂頭喪氣的時候,聞國安來了興趣:“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聞裕扔下手裡的棋,身體往後一靠,腳翹到了聞國安的大書桌上:“就這樣,我都是為她好……”
一會兒就把紀安寧的事講清楚了。
聞國安摘了老花鏡,說:“這肯定不行啊。你這是要分開人家祖孫啊。”
“怎麼不行了?”聞裕不淡定了,“又不是一輩子見不著,周末就能去看啊。那些家不在本地的學生,想見爸媽都還得等放假過節呢,不比這個分開的時間長?”
“不一樣的。這是相依為命啊。一起走過了最苦的日子,就剩這麼一個親人了,能讓你把人家給分開?”聞國安理解。
但聞裕不理解:“至於嗎?”
聞國安用手點著他,搖頭:“你呀……”
聞裕從小眾星捧月,從來都是別人怕他離開,沒有誰是讓他覺得自己離不開的。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是有點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
“小姑娘聽起來不錯,腦子滿清醒。”聞國安評價。
“那肯定的。我還能找個傻子?”聞裕翻白眼。
“趕緊娶回來給我生個孫子吧。”聞國安笑眯眯地忽悠,“生一個,我獎勵你這個數,怎麼樣?”說著,比劃了個數字。
聞裕如黨員一般堅定:“休想用金錢腐蝕我。”
一個二十,一個才十八,生什麼生!老頭子想抱孫子想瘋了吧!
聞國安懊惱地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說:“我真是後悔生你生得太晚,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抱上孫子的那一天了。咱們家,人丁不旺,也太冷清了。我一個老頭子,孤孤零零的……”
聞裕才不吃他賣慘,說:“誰叫你不和我媽多生幾個的。”
提起程蓮,聞國安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一樣的神色,隨即恢復如常,說:“生一個,你財產少一半,再生一個,你就剩三分之一了……”
聞裕想象了一下,收回前言:“不,算了,就我一個挺好。”
獨生子的獨生子,香火相傳,唯一的繼承人。
過完周末緊跟著就是元旦了,學校放假。
為了修復和紀安寧的關系,聞裕提出了帶外婆一起出遊的計劃。
“去南照寺燒個香,拜拜,給外婆祈個福。”他說,“就住一個晚上,那邊有溫泉,還可以帶外婆去泡泡溫泉。我跟你說,泡溫泉對老人家這骨頭什麼的,可好了。”
紀安寧被說動了。
聞裕沒開他那些大越野,他叫司機開著加長的房車去的,後車廂是封閉的,面對面的雙排座,減震極好,開遠路外婆也沒暈車。
隻是她看著外面的風景,問:“這是帶我去哪?”
紀安寧說:“帶您去玩。去燒香,拜佛。”
聞裕卻怔住。
外婆那一句,語氣語調甚至用詞,都和他夢裡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他最近怎麼總是做這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夢?魔怔了吧?
南照寺在山上,真要心誠的話,要爬上去燒香。
但外婆的腿腳不便,聞裕的車子是從後山直接開到了寺院後門的。
進殿的時候,紀安寧的腳步稍頓了頓,隨即義無反顧的邁進去了。好在,如來佛祖沒有當場清除她這個bug。
她有不能言說的秘密,有對未來的恐懼,她忐忑惶恐,在佛祖面前拜得特別虔誠。
聞裕也拜得很虔誠。
他們這樣的有錢人,來寺廟不會空手來,他是捐了一筆香油錢的。來之前就預約了,等到了這裡拜拜的時候,主持就在一旁陪伴。一臉肅穆的神情壓不住眼裡的喜意。
“香油錢已經奉上,您的徒子徒孫已經拿到了。至於他們截留不截留,到您那裡還有多少油水,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總之,佛祖啊!”聞裕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禱祝,“讓我今天晚上心想事成的話,我就來給您重塑金身。”
聞裕安排出遊,自然有他的小心思。
吃了頓精致的素齋,離開南照寺,車子駛進了附近山裡的溫泉酒店。聞裕安排的是個大套房,三個人住在一起。
但紀安寧一眼識破了他的心思。泡了溫泉回來她就陪著外婆回房間睡覺了!聞裕去敲門,她隔著門告訴他,有事明天說。
聞少爺的精心安排落空,連個手【嗶】都麼得,想著紀安寧穿泳裝的模樣,抑鬱躺下,覺得這香油錢肯定都被廟裡的和尚私吞了,肯定沒給他送到佛祖跟前去!
溫泉果然養人。紀安寧和外婆不僅睡得好,臉色也都紅紅潤潤。隻有聞少爺眼下青黑,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紀安寧心知肚明,假裝沒看見。
路上外婆瞌睡了,一個人佔了一整個座椅躺了。聞裕伸出了狼爪。
紀安寧怕吵醒外婆,也不敢出聲,任他抱著啃了一路。
這家伙專啃脖子,紀安寧回到家發現脖子上全是草莓印,這可怎麼見人。翻了翻衣櫃,好在有高領的毛衣,第二天套上上學去了。
聞少爺看見她那高領,就露出了了然的微笑。笑得紀安寧臉生紅暈。
養老院的事聞裕經過聞國安點醒,也不再提了,紀安寧不能接受和外婆分開,總歸以後再想辦法就是。
這件事就此揭過了。
第71章
紀安寧和聞裕和好了,卻感覺到陳浩和白露有點不對勁。
吃飯的時候,白露忽然說:“安寧,給我看一下你手機。”
陳浩卻把臉扭向一邊。
紀安寧不明所以,掏出手機遞給了她。
白露接過來看了看,大失所望,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怎麼才用這樣的手機?”
說著,不滿地看了聞裕一眼。
聞裕一撩眼皮,目光涼涼。
白露跟他們一起混熟了,原本仗著自己是陳浩的女朋友,跟聞裕說話也很隨意。這會兒被聞裕這一眼壓過來,忽然脖子一涼,不由自主的縮了縮。
他們坐的是的大長桌,孟欣雨也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陳浩一直扭著臉,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紀安寧接過自己的手機,感覺莫名其妙,自聞裕砸了她的山寨手機,她賣了那個水果機,就一直用著這個手機了。但她以前一直不怎麼開流量,不像別人那樣,恨不得上課的時候也低頭看手機。她手機常常揣在包裡,不拿出來。
白露也可能一直沒注意她到底用的是個什麼手機。
聞裕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理。紀安寧本就不是個愛摻和別人事的人,便也不發問,安靜吃飯。
吃完飯聞裕陪她回家,告訴她:“說是看見別人換新手機了,也想換手機呢。”
“她現在的手機,也不舊啊。”紀安寧說。而且是水果機。
“跟舊不舊有什麼關系呢?她想要最新型號的啊。”聞裕嗤道。
紀安寧明白過來:“她想讓陳浩給她買?”
“陳浩哪有錢?她想讓陳浩給她出一半錢。”聞裕說,“她想買最新型號的果機。”
最新型號的果機的話,一半的錢也……
“我記得,陳浩說過,他一個月生活費兩千?”紀安寧問。
“是啊。”聞裕確認,“他前陣子就到處找兼職,網上找了個翻譯的活兒,白給人翻譯了幾篇,也沒拿著錢,打電話人直接拉黑了。後來又找了個什麼,人讓先交一千塊錢押金。好歹他不傻,沒上當。現在又想去發傳單,跟我說一天八十。”
“那還不如家教呢,他幹嘛不去做家教?”紀安寧問。
“讓他自己安靜坐一個小時他都坐不住,還指望他教孩子?別扯了。”聞裕說,“他看見小孩就覺得腦袋要炸。”
紀安寧無語。
“我找了個離學校近點的公司,給他安排了個實習崗,讓他過去兼職。一個月能給他1500。”聞裕說。
陳浩還得上學,學的也是萬金油專業,所謂實習崗,就是在辦公室打雜。而且他能上崗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公司其實根本不需要這麼一個崗,純是聞裕為了照顧他。
好歹算是大學裡關系最好的同學。
紀安寧意外,失笑:“你也挺有人情味的嘛。”
“嘖。”聞裕乜她,“在你心裡我就是個黑心資本家是吧?”
“我去跟白露說說,讓她也找點兼職做吧。”紀安寧說,“勤快點,攢攢也不是攢不出來。”
紀安寧對兼職打工有經驗,隻是她得負擔兩個人的生活和外婆的醫藥費。老人家不僅有長期的慢性病,還三不五時的這兒出點問題,那兒出點問題,所以她攢錢困難。
白露就不一樣了,她本來就有完全可以說是充足的生活費。如果隻是為了買什麼特別的東西的話,攢錢應該挺容易的——起碼紀安寧以己度人是這樣想的。
結果被聞裕笑了。
“傻。”他說,“她要樂意自己辛苦賺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陳浩就不這麼苦惱了。”
紀安寧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搖什麼,撥浪鼓。”聞裕揉她頭,“我倒想讓你學學她呢,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知不知道。”
紀安寧一笑:“你對我已經很好啦。”
眉眼明媚,溫柔中帶著知足,
西北風呼呼地吹。
聞裕感覺自己心裡被什麼撞了一下。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怪怪的,讓他有點四肢無力,腦子也有點恍惚不清醒。
特別想把她摟在懷裡,隻緊緊抱住,什麼也不幹。
紀安寧捏住領口:“走快點,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