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就看了這書的第一部 ,第二部作者都還沒寫出來呢。
鍾念月絲毫也不覺得遺憾失落,她點點頭,隻叫他將衣裳給自己。
相公子笑著遞過去,似是分外期待,他叫兩個丫鬟伺候著她,而他則一路目送著她進了門。
這廂武哥方才道:“這鍾家姑娘也不知人緣是何等的差,我瞧那京中倒好似沒一個是她的好友,竟是沒甚麼人為她傷心呢,更有幾家姑娘暗地裡說她丟得好。也就是有一對好父母,有個好出身罷了。便隻有這鍾家上下急得不行。”
梅娘忍不住道:“這鍾念月的脾性,確實不是誰人都吃得消的,生得一副天仙皮囊,性情卻折磨人得緊。”
相公子卻是冷冷出聲道:“你們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鬥膽請教公子,這是何意?”
相公子:“遠昌王可知?”
“自然知曉,當年不是做了老主子的馬前車嗎?遠昌王戰場上極為勇猛,當時少有不忌憚他的……隻可惜如今也向晉朔帝服了軟。”
相公子淡淡道:“他熟知定王舊部,如今正在四處摸尋下落。”
武哥臉色大變:“這是為何?”
相公子看向不遠處那扇門,道:“為了尋她。”
“怎麼可能?她怎麼會與遠昌王有交情?”
“她似是認得遠昌王的兒子。”
武哥不語。
原來也並非是人人都樂見到鍾念月失蹤的,除了鍾家人和晉朔帝外,卻也還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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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還不止。
相公子又問:“秦誦可知?”
“知曉,他和其長兄乃是秦家這一輩最為出色的嫡子,備受秦家老太爺的看重。”
“他母親乃是金淮蕭氏,如今蕭家人也正得他驅使,在尋找她的下落。”
“……”武哥喉頭噎了噎。
“還有方家、凌家、戚家……”相公子頓了頓,淡淡道,“他們這一代出色的小輩,都在想法子尋她。”
武哥聽得無比驚駭。
相公子說到的這幾個姓氏,都是京中手握實權,安享富貴的大家族。
與之相比起來,那些對鍾念月失蹤拍手叫好的,他們的出身一下便被襯得不入流了起來,實在可以忽略不計了。
鍾念月失蹤,一波手無實權空有名聲在外的人拍手叫好。
而另一波手握大權的人,卻是真真切切地在尋她。
實在從未見過這般滑稽情景!
梅娘聽到這裡,臉色都禁不住變了又變。
武哥面露羞愧之色,低下頭來,道:“公子消息靈通,屬下竟對此一無所知。”
相公子淡淡道:“也不是誰人都對京中情形一清二楚的。”
他有著得天獨厚的身份優勢。
不過其實相公子剛探明京中情形的時候,也著實吃了一驚。
蘇傾娥說鍾念月姿容過人是真,驕蠻難纏是假;與眾人不合,得紈绔之名,三皇子恨不能處之後快,卻是有真也有假,而這真的比重著實太少了些。
梅娘此時不由顫聲道:“她一個閨閣少女,上哪裡去認識這麼多人?如此多的人都在尋她,咱們豈不是危險了?”
相公子前幾日還說要將鍾念月長長久久地留在這裡,實際卻不是這樣容易的事。
京中眾人都在找鍾念月。
又因著晉朔帝並不掩飾身邊丟了個人的消息,人人都知曉這丟的鍾家姑娘身份貴重,恐怕朝堂之外,也有人要來尋她,為自己謀求個榮華富貴了。
相公子原本的確隻想拿鍾念月作為手中的人質,可誰曉得卻是遭遇了他有史以來最棘手的一件事。
不過他天性有一分驕狂在,不拿性命作性命,越是這般棘手,如走獨木橋,如攀險峰,他骨子裡便越透出一分與天搏的興奮來。
“慌什麼?這局棋沒準兒要成你們這輩子下過的,最大最險的棋。若隻求安穩,行事百般顧忌,做什麼叛黨呢?遁入人群不是更好?”相公子冷哼道。
“……是。”底下人垂首應了,登時滿面羞愧。
別的組織,興許是首領重於一切,事事讓手下先。到了他們這裡,反倒是相公子更敢於出手,他們實在汗顏。
可是晉朔帝已經如一座大山了。
更有遠昌王,秦、方、凌……還有鍾家,萬氏的母族萬家……到底還是化作了一個個大石,落在了他們的心間。
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鍾念月款款走了出來,身著緋色衣衫,顧盼神飛,裙擺上繡有牡丹,牡丹鑲著層層金邊,隨著她走動的步伐如金色的波紋淺淺蕩開。
梅娘等人一滯,不自覺地抬起頭來,再看她時,他們心下已經陡然變了個滋味兒。
她可不是什麼嬌蠻任性,不曾見過世面的軟弱小姑娘。她生有利爪。
而她身邊更有猛獸盤踞。
唯獨相公子神色不變,他笑吟吟地看著鍾念月道:“極好,極好,我選得極好。”
那夏日的風將人裹在其中,好似生出了幾分燻燻然。
另一廂。
晉朔帝終於下令啟程了。
旁人不曾過問什麼,倒是三皇子禁不住問了一句:“不找了嗎?”
大家都知這句話指的是誰。
是那位假宣平世子,真鍾家姑娘。
晉朔帝聞聲抬眸看了他一眼。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133節
晉朔帝曾經試圖教養他,隻是皇帝與皇子仿佛有著天生的對立。三皇子怕他,比起他來,三皇子更信任莊妃和莊妃的母族,於是年復一年教成了這麼個德性。這些時日裡,離了莊妃的母族,三皇子反倒變了許多。
從前,晉朔帝隻覺得他又蠢又狠毒,不堪大用,今日倒覺得他還有一分憨直在。
晉朔帝打量三皇子的時候,三皇子已經怕得骨頭都想哆嗦了。
就在他以為父皇根本不會搭理他的時候,晉朔帝開口了:“她有可能在一個地方。”
“哪裡?”孟公公匆忙問。
“京城。”
“那賊人怎麼敢……”孟公公失聲道。
“汝陽縣四下都已經尋過,而鍾隨安沿路慢走慢尋,也始終沒有消息。他們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一夕之間逃到千裡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逆而行之。……他們去了京城。”晉朔帝的口吻幾近篤定了。
第84章 火起(他撕碎了外層的儒雅皮囊...)
眾人一路疾行, 抵達京城時天剛蒙蒙亮。
孟公公越發坐立難安。
他是晉朔帝身旁伺候的得意人物,這些年裡行事妥帖,幾乎沒有什麼難得住他。連皇子見了他, 都打心底裡覺得他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可這回……
“明日, 本就該是姑娘的及笄宴了。”孟公公喃喃道,喉間不自覺地帶出了一分哽咽之意。真要論起來, 他與鍾念月相處的時日, 比諸位皇子還要久。此次意外又有他的過錯。
這心中真如烹炸煎煮一般的難熬。
晉朔帝沒有應聲。
他風塵僕僕地回到宮中, 還未沐浴更衣, 便傳令下去,要遠昌王進宮, 更有另外兩位顧姓、畢姓的大人。
孟公公目光一動, 心知這幾位都是昔日與先定王有千絲萬縷聯系的。
若是那位真宣平世子假借救援之名,實則綁走了鍾家姑娘, 那麼要尋到他在京城的落腳點,從他們這裡得到線索, 恐怕是最快的。
孟公公禁不住大膽抬頭,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晉朔帝的面容。
陛下神色鎮靜……
我不該懷疑的, 姑娘定能早日回來!
“你說陛下回宮了?”這頭莊妃欣喜道。
不過她方才欣喜地起了身,很快便又結結實實地坐了回去:“罷了,陛下這會兒興致未必高。”她是不敢去打攪的。
三皇子早日回宮來探望她,她便已經足夠高興了。
那廂惠妃也同樣問了宮人一樣的問題。
“陛下回宮了?”
底下人應了聲是。
惠妃目光閃動道:“我那外甥女還未找到罷?”
“回娘娘,還沒什麼消息呢。”
惠妃拿起剪刀,剪下了跟前那盆花還未開放的花苞,道:“到底還是不夠重要啊。”
往日她暗暗憎恨, 也失落於晉朔帝的漠然。
今日卻松了口氣,心道陛下待所有人真是都沒什麼不同呢, 鍾念月不過多得了三年的柔情罷了。
惠妃以為晉朔帝回京之舉,即是放棄了鍾念月。
鍾府上下也這樣想。
鍾大人暫且安撫住了萬氏,然後就匆匆進了宮。
他不怪陛下。
不知何時起,他便隱隱覺得鍾府的天地太小,更不提狹隘的後宅了,那容不下他的女兒。是他默許了念念隨兄長出京歷練,說來說去,也是該怪他這個做父親的心太大。
他隻求從陛下這裡得到半點訊息,能讓他繼續找女兒去。
這邊鍾大人一走,萬氏便勉強站起身來,在府中走上了一圈兒。
鍾府其實已經裝點起來了,連宴上的菜式,萬氏都花了足足十日的功夫才一一選定好,更不提成年用的頭面等物,都是她早早掏出重金請人打制好的……
她視線轉了一圈兒,到底還是挺直了身子,強硬道:“接著裝點府中上下,不能有絲毫懈怠!否則仔細你們的皮……”她小聲道:“念念回來,還要舉宴的。”
……
鍾念月連著換了幾日的新衣裳,方才從中察覺出了一絲不對。
為何不對呢?
隻因這每日裡丫鬟送到她跟前來的衣裳與首飾搭配起來,竟是與原先洛娘傳回給相公子的信裡的,那些個她瞎掰的情景相契合了。
“著綠色衣衫,頭戴玉蟬,梳著垂鬟分肖髻……”
信中這般寫。
而今站在鏡子前頭的鍾念月,也是這般打扮的。
隻是……鍾念月不自覺地又走了下神。
如今她跟前沒有個執筆翻閱書卷的晉朔帝。
相公子推門進來時,正撞見鍾念月立在鏡子前發呆的模樣。他極少見到她這般情狀,一時有些新鮮,不由走近了些。他笑著道:“洛娘是何時從了你們的?你可曾見過她寫給我的信?”
他說著,便將隨身攜帶的那麼兩封取了出來,道:“紙上所見,終歸死板了些。今日倒是終於將紙上描繪的畫面,與之相對上了。”
鍾念月:“……”
可以的。
你作為反派,變態起來很有一手的。
相公子啟唇,還待要再說些什麼,卻聽得外間突然喧鬧了起來。
梅娘匆匆闖進來,發髻都亂了。
她喘著氣道:“公子……外頭,外頭突然來了許多人,今日上門的香客也少了許多,怕是、怕是出事了!”
相公子面色一變,眼眸陰沉,他冷聲道:“晉朔帝怎麼來得這樣快?”
此地就連許多先定王的舊部也不知曉!
太後喜禮佛,因而朝野內外對待僧人寺廟都多有客氣尊重,從來沒有人敢在佛家重地擅動。而這處廟小,除了來求姻緣求子的,是萬不該引起別人注意的啊!
“不知,我等並沒有泄露痕跡啊。公子,如何是好?”梅娘焦灼道。
鍾念月也有點驚訝。
來得這麼快?
她還真以為自己得起碼在這兒養上十斤膘,才得再換個地方呢。
鍾念月眨眨眼道:“要逃麼?倒也不必打昏我,我向來是分外配合的。打昏了醒來腦袋也疼脖子也疼,我不喜歡。”
明明是人質,卻能理直氣壯地說出“我不喜歡”的話來,梅娘心下嘆息,心道這鍾姑娘可真是嬌氣得令人妒忌。
隻是鍾念月話音剛落下,外頭就響起了尖叫聲。
尼姑們四散逃開。
“不許一人逃出去,隻怕是那賊人的同黨!”外頭有人厲聲道。
相公子一攥鍾念月的手腕,帶著她就要往外走。
密道自然不會設在鍾念月的屋子中。
他們還須穿過一條回廊,抵達相公子的屋中,方才能入到密道之中。
門一開。
卻見一片大火綿延,很快朝著那俯身的巨大觀音像燒了過去。
相公子頓了下,幾乎都看傻了去。他咬牙切齒道:“晉朔帝瘋了嗎?不怕將你也一並燒了?”
鍾念月:?
她心說我哪兒知道啊。
晉朔帝年紀長,城府深,她哪兒看得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