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是晉朔帝。
除了他,還有誰人敢來,誰人又能來揪她的領子呢?
鍾隨安在遠處愣了下。
連王大人都呆了片刻。
這二人都沒想到瞧上去素來舉止風雅的晉朔帝,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晉朔帝看也不看他們的臉色,淡淡道:“往何處去?書背完了?”
鍾念月:?
魔鬼!
那王大人恍然大悟。
原是為著教導世子讀書,這才禁了其腳步。
啊這也不對啊!王大人突然想起來,這分明是個小姑娘啊,壓根不是真世子啊!
那、那是為著什麼?
王大人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晉朔帝,便見晉朔帝的目光隻垂落在小姑娘的面龐上。
晉朔帝此時松了些力道,動作堪稱溫柔地替鍾念月理了理領子,他笑道:“早幾年還會撒嬌說,要玩雪,要帶玩具回來給你。”
鍾念月過去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是故意折騰太子呢。
如今當著這麼多人,被晉朔帝再拎出來,她也禁不住有點兒臉紅了,覺得叫他這樣一說,她跟小孩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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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些,等將事情處理完了,朕帶你去山上泡那熱湯如何?”晉朔帝這話是對著鍾念月說的,目光卻是淡淡地落在了鍾隨安的身上。
意在提醒鍾隨安,要鍾念月乖些,他這個當哥哥的就不能隨意插手。
鍾隨安卻悄悄一擰眉,心底頓生危機之感。
他知曉晉朔帝待他這妹妹極好,卻不成想好到了這般地步,如今在人前都不加掩飾了……
那長此以往,他哥哥的地位豈不是要被取而代之?
鍾隨安一個激靈。
暫且壓下了心思。
“鍾大人。”晉朔帝出聲。
鍾隨安一躬身:“臣在。”
“那告冤狀的人,便交由三皇子與鍾大人來詢問罷。”
鍾隨安:“……是。”
與其在眼下與陛下爭一爭在念念心中的地位,倒不如先將差事辦好,隻等將來位極人臣,旁人自然也不敢小瞧了念念。
他可是念念的親哥哥!
鍾念月望著鍾隨安離去的背影,低聲道:“原來帶回來了啊。”
晉朔帝頓了下,問:“念念還記著那有西施之貌的女子?”
鍾念月:“分明是陛下還記得人家有西施之貌。”
倒打一耙。
晉朔帝抬手掐了下她的臉。
鍾念月:?
過分了啊!
鍾念月磨了磨牙道:“陛下,我如今可是有身份的人。”
“是是。”晉朔帝笑了下,“明日朕必然叫眾人都好好認識一下念念的身份。”
鍾念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她的變裝並不高明,若是再大剌剌將她拉到眾人跟前……
“會有人認出來我並非男子罷。”鍾念月道。
晉朔帝心道自然。
他同意她扮做男子,不過是為了摒棄掉鍾家姑娘這個身份帶來的種種阻礙。助他行事便利。
但凡是些目光老辣的,一眼便能辨認得出來。
他們自然看得見小姑娘在他心中是什麼地位。
晉朔帝的心思不對外藏,卻隻獨獨對鍾念月藏起來了罷了。
免得時機不到,一時驚擾了她。
晉朔帝淡淡一笑,道:“認不出來的,若是認出來又何妨?在朕的面前,誰敢質疑?”
有道理!
跟著皇帝混,著實是不錯。
可以安安心心做個霸王。
鍾念月問:“那還要讀書麼?”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98節
“要。”
晉朔帝眼底閃動三分憐愛。
念念還是年紀輕,全然不懂得他的心思,也不知曉他究竟是個何等人物,一步一步都想著要將她騙進他的網裡去。
晉朔帝派去的三皇子與鍾隨安,二人一個唱黑臉一個扮紅臉,三兩下便將那女子的身份訊息都掏了個底。
“她名洛娘,原是青州人,丈夫早早病逝,上有公婆同住。一個多月前,因春汛發了大水,青州被淹,當地官員搶先奔逃。隨後有一富商,逃命時見她姿容美麗,便將她帶上了。之後輾轉到了永辰縣。她說,她親眼見到一路無數流民,等進到永辰縣時,卻一個都見不著了。也許是都被攔在了外頭,活活熬死了……”三皇子說道。
鍾隨安不由皺眉。
連鍾念月都跟著皺眉。
晉朔帝面上倒沒有太大的神色起伏。
做皇帝並非是想象中那樣容易,每日裡不知處理多少樁事。天災偶有,人禍更是常事。若是每一樁都要大喜大怒,那恐怕活不了多少日便要早早薨逝了。
王大人問:“當地官員奔逃?”
“是,洛娘還口述下了幾人的名字。”鍾隨安呈了上來。
晉朔帝隻掃了一眼。
洛娘此時就跪坐在眼前,她怯怯抬起臉來,哀聲道:“我說的都不是胡話……”
大皇子此時不由出聲:“父皇,不如由兒臣前往,先將這幾人拿下,帶到父皇跟前來。”
三皇子也連忙跟上:“大哥一人恐怕分身乏術。”
晉朔帝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後似是有些失望,道:“下去吧。”
王大人嘆了一聲,從晉朔帝案頭取走了那記著名字的文書,與鍾隨安一並也躬身告退。
一時隻剩下了洛娘。
洛娘不由再度怯聲道:“妾身今日供出這幾人,恐怕命已經走到頭了,求求您,發發慈悲,留妾身在一旁做個丫頭,不不,做個燒火的就是。隻等青州事了,妾身再回鄉祭拜我那慘死的公婆……”
晉朔帝:“你想伺候誰?”
洛娘自然是想伺候皇帝。
那可是皇帝啊!
但她不敢一來便暴露了目的,於是隻得扭臉看向一旁的鍾念月,抿唇道:“妾身……妾身伺候這小公子罷。”
晉朔帝:“帶她下去。”
一旁的宮人忙領著洛娘下去了。
晉朔帝突然道:“念念,你瞧見那名單了嗎?”
若是換做旁人,定然嚇得忙不迭地擺手道自己什麼也沒瞧見。哪裡敢幹涉朝政呢?
鍾念月道:“瞧了一眼,不過也沒多什麼可瞧的。”
“嗯?”
鍾念月總覺得晉朔帝似是在考校她。
不考您兒子去?
哦算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大抵是有一點點笨。
鍾念月懶洋洋地道:“洛娘的丈夫早逝,還要伺候公婆,以她的身份,如何能認得那些跑走的都是什麼官員呢?更不提知曉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了。”
“嗯。”晉朔帝應了聲,道:“可惜祁p和祁瑾皆不知。”
“那陛下明知洛娘有異,為何還留下?”“自然是要瞧清楚,是誰命她來的。”
鍾念月點了點頭。
這些都是大佬才能玩的把戲,左右不關她的事。
鍾念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晉朔帝面色溫和了許多,他問:“困了?”
鍾念月點了點頭。
晉朔帝一笑:“書還未讀完,朕讀給你聽罷。”
鍾念月:“……”
晉朔帝說要讀書,便當真讀給她聽了。
鍾念月聽得昏昏欲睡。
偏晉朔帝的聲音又低沉又柔和,比那催眠曲還要催眠曲。鍾念月何時閉眼的都不知曉。
晉朔帝聽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去,方才低頭盯著她仔細瞧了幾眼,隨後神色不變地將鍾念月抱了起來,徑直抱去了他自己的床榻邊,再放下。
若不是將她欺負得睡得了過去,她今日必然是又不肯睡他這裡的。
晉朔帝抬手放下床帳,這才緩緩轉身出去處理事務了。
洛娘被帶下去沐浴更衣。
她心下狂喜,隻是面上不露。
幾個宮人圍著她,道:“這肌膚生得好滑嫩。”“這臉也隻有巴掌大……”
洛娘勾唇,作羞澀狀,但笑不語。
相公子便總誇她是個可人兒。
又道她做過人婦,自然更通曉那檔子事,比起那些年輕姑娘,更有味道多了。
她原先還怕自己不比京城姑娘的嬌美、高貴,如今麼,這些宮裡頭的人不都誇她嗎?
幾個宮人誇了不少話,這才收聲。
洛娘難免會想,宮人這般,是否得了授意呢?
隻是念頭剛起。
隻見有個宮人進門來,笑道:“洛娘生得這樣楚楚可憐,還是用面紗遮住罷。”
那宮人手裡拿著面紗,通體黑色,一戴上恐怕鼻子眼睛全要遮住。
洛娘:“……”
誇了半天,便給她拿來這個?
洛娘咬咬牙,隻能戴上了面紗,她禁不住問:“為何要戴面紗?是因我的模樣,汙了貴人的眼麼?”
這其實隻是一種委婉的自謙。
因為這些宮人既然前腳誇她美麗,那便能說明她的容貌是不會汙人眼的。
宮人道:“是呢,陛下說,務必不能叫世子見著你的臉。”
洛娘:“……”還是呢。是什麼是?
難不成是那小世子對她有意?而皇帝不允?還是皇帝也覺得她好看?
洛娘不知道,於是她決定大膽一試。
她連頭發也不梳,便出了屋子。
宮人們倒也不管她往何處去,隻扭頭去做別的事了。
洛娘耗費了一個多時辰,方才覺得自己尋到了皇帝的居所。
隻因那門口有許多守衛。
洛娘躬身行了行禮,隻說還想起來一些事,要稟報給貴人。
守衛得了上頭的吩咐,掀了掀眼皮,便道:“進去吧,隻許在外間等著。”
裡頭還暗地裡守著三個武安衛呢。
洛娘欣喜地進了門。
她當然不會隻在外間等,於是一邊往裡走,一邊悄悄去扯衣擺,隻是這衣服也不知是什麼做的,扯了半天也扯不爛。她隻好放棄了。
等走到裡間。
見那床帳懸於床邊,裡頭似乎有個人影躺著。
是皇帝?
洛娘咬了咬唇,沒想到竟有這樣好的機會。
武安衛此時蹲在房梁之上,也正定定地看著洛娘,隻等她一會兒展露手段,當場抓獲。
但他們等啊等啊。
卻見那洛娘當場脫起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