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清白白的身份,有著無限風光的未來,為何要與亂黨為伍?可她作不得選。
自從清水縣後,她便被關押了起來。
每日都會有人來問她為何心懷叵測,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除此外,她便見不得天光,也沒有其餘人與她說話。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將一手好牌打成這般模樣!
她幾乎要被那令人窒息的環境弄得發瘋。
好不容易有人來救她,卻是因為誤將她當做了一伙人。
她又能怎麼樣?
隻能先虛與委蛇地應下了。
那之後,她便被帶到了少年跟前。
隻聽得身邊的人稱呼他“相公子”,這相公子當時瞧了她一眼,便說:“用這樣的愚人來辦事,難怪事情會辦砸了。”
她辯駁不得,隻能咬牙認下了這口鍋。
那相公子還叫人將她帶下去,懲罰她去一處祠堂裡擦地。
她每日裡都過著豬狗不如一般的生活,自然滿心怨憤。幸而沒過多久……
少年突然出聲道:“我聽他們說你身負好運,但凡將你帶在身邊,便是再糟的事,也能轉危為安,將禍事變成幸事。”
女子這才露出了點真切的笑容,羞澀道:“嗯,隻是一些小事,是他們多有誇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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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誇你便是誇你,應著就是了。何故這樣虛偽?”
女子臉上的表情一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
少年又道:“我這回便要用一用你,且試試,是不是真像他們說的那樣一回事。他們都要將你奉作神女了。”
這相公子說得不錯。
她入了亂黨一伙後,有一日那祠堂突然起了大火,牌位悉數跌落,卻偏偏有一個恰好跌在她的懷中。
後來有無數人來了,揪著她的領子要殺她的頭,卻發覺她懷裡留了個靈位,那靈位竟然恰恰好是先定王的。
這下,她的過就變成了功。
一下成為了救火的大功臣。
再有一回,路遇武安衛。
也是她救下了同路的人。
再再有一回,他們的人要去攻陷一處山寨。
也是因為她,才使得他們逃過了山寨布下的陷阱。
這幫亂黨於是漸漸真將她捧作了神女,以為她能帶來好運。
使天命降於他們之身。
剛開始她還不願意與他們為伍,到後面,被捧得高高的,自然也從中品味到了一絲滿足與快樂。
少年突地又出了聲,他盯著她,笑道:“若是不見了那般神效,那你可就不是神女了,是妖女,我就燒死你。”
女子一下僵在那裡,全然沒想到少年口中會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
實在與她記憶中那狠毒的三皇子不相伯仲了。
少年說完便輕松道:“走罷。”
女子咬了下唇,快步跟上了少年,道:“公子,您一定要小心那個鍾念月。”
少年驚訝道:“是麼?這也是你預測出來的?”
女子一點頭。
少年挑眉:“我記住了。”他還笑道:“多謝娘。”
女子哪敢託大真當他的娘,嚇得暗暗打了個哆嗦,就不出聲了。
這廂鍾念月打了個噴嚏。
她忙低頭去找手絹兒。
突然間卻是一下子遞來了三條帕子。
晉朔帝。
鍾隨安。
和她的小丫頭香桃。
這場面倒是多少有一分尷尬。
一個是陛下,一個是好哥哥,一個是她忠心的小丫頭。
傷誰的心都不大好。
晉朔帝看了鍾隨安一眼。雖說是念念的兄長,但在他面前也是臣子。若是臣子,自該識趣些……
鍾隨安扭頭看向了香桃。
小丫頭還和他搶著獻什麼殷勤?
站在食物鏈底端的香桃茫然又無措,弱小且無助,低低地道了一聲:“姑娘著涼了麼?”
鍾念月伸出手,把三條手帕全薅走了。
晉朔帝嘴角抽了抽。
鍾念月捏著一塊兒擦臉,一塊兒擦嘴,一塊兒擦手。
然後又給他們還了回去。
王大人也不由跟著嘴角抽了抽。
心道這小姑娘啊,若是在官場裡,那一定是混得滴水不漏的老油條。
這會兒晉朔帝眼疾手快,先倒了一杯茶遞給鍾念月。
鍾念月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這才道:“我覺得方才有人在罵我,不然我怎麼會打噴嚏?”
三皇子震驚了。
全然沒想過會有人比他還要有著如此霸道的邏輯。
晉朔帝笑道:“誰人敢罵你?”
鍾念月心道,那可說不準呢。
惠妃沒準兒就在心裡罵我呢。
這時候禁衛將那城門叩開了,厲聲責問:“□□,為何緊閉城門?”
城內走出一行誠惶誠恐的人,跪地叩頭,先口呼“萬歲”,然後才道:“並非是小的們有意為之,而是上頭縣令有交代啊!咱們縣小,又沒有多少士兵駐守,這附近的山寨猖獗,擾得百姓苦不堪言。也就隻有暫且將那城門閉起來了。”
那人說著還抹起了眼淚:“我等烈性男兒,本來也不該受這樣的侮辱,可若是我們出城去平那山寨,城中婦孺又有何人來護衛呢?便隻有先上書朝廷,隻等援軍來了,這才開城門。朝中是、是收到文書了麼?”
那人說罷,連忙又跪地道:“我萬萬也沒想到,竟是陛下親至啊!”
後面的人也連忙跟著跪下,一個個都神情感動的模樣。
鍾念月撩起簾子來瞧了一眼:“外頭作什麼呢?”
三皇子道:“想必是見了我們怕了。”
晉朔帝不冷不熱道:“唱戲呢。”
三皇子目露迷惑,不知道這算是唱的什麼戲。
鍾念月小聲問:“裝的麼?”
晉朔帝:“先進城吧。”
城門很快就完全打開了,城裡的人誠惶誠恐地迎著他們進去了。
不多時什麼縣令縣丞,也全都來了,一下子跪了滿地。
他們的車馬緩緩朝前行去。
兩邊竟然連夾道的百姓也不見一個,商販也沒有,街上顯得有幾分冷清。
鍾念月心道真是怪了。
等馬車再往前行一段,卻是突地從一條巷子裡竄出來了個女子。
那女子身穿粗布麻衣,發絲散亂,一下撲倒在車駕面前,臉都在地面上磨出了痕跡。
鍾念月心底一激靈,覺得自己跟著疼了一下。
她在電視劇裡沒少瞧見什麼告御狀的橋段,見到這一幕倒也並不是很奇怪。
大皇子沉聲道:“看形狀,這便是災民嗎?”
鍾念月聞聲,反倒又覺得不大像了。
刨除掉電視劇裡的橋段,古代真實的告御狀,好像是沒有這樣容易的吧?不得挨幾棍就被人架走?
不過她也說不好。
畢竟這個世界,本來就隻是一本甜寵小說的殼子啊。
此時縣衙的衙役已經怒喝出了聲,三兩個上前就要去架那女子。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97節
那女子哭號著抬起頭來。
哪怕臉上又是血痕又是泥灰,也依舊隻顯得楚楚可憐罷了。
鍾念月道了一聲:“西施之貌啊。”
三皇子聞聲,不由看了她一眼。
他便是再不喜鍾念月,也不得不說,這女子根本比不過鍾念月。
此時反倒是晉朔帝放下了簾帳,掩了下鍾念月的雙眸,道:“小小年紀,瞧什麼美人?”
鍾念月瞠目結舌地望著他。晉朔帝不是明知她是女孩子嗎?怎麼連個美女都不給她看呢?
第61章 洛娘(你身上怎麼有點香...)
晉朔帝一行人被浩浩蕩蕩地迎入了別館之中。
別館佔地十餘公頃, 修得粉牆黛瓦,遊廊曲水,竟是有幾分美輪美奂的味道。
鍾念月立在其中, 多少有點驚訝:“竟不是住縣衙?”
晉朔帝語氣平靜地道:“那縣衙必然又破又爛, 又如何容得下這麼多人?”
鍾隨安知曉妹妹的疑惑,便從旁解釋道:“永辰縣有座山, 山上昔日有一處泉水, 泉水湧出來竟是熱的。當時的縣令上書, 報到了先帝的案頭。此後每年先帝都要到永辰縣享用那湯泉, 時任縣令便從戶部領了銀子,在此地修起了別宮, 以迎先帝聖駕。”
晉朔帝不冷不熱地看了鍾隨安一眼。
往常都該是他來回答念念的話, 倒是叫他搶了先。
鍾隨安渾然不覺晉朔帝的目光,隻一心盯著自己的妹妹。
鍾念月恍然大悟地點了下頭。
她就說呢, 這樣一個小的縣城,為何會有這樣一座別館?
晉朔帝似乎並不喜好享樂, 因而至少她是一次也未曾見過他,說要到永辰縣來泡什麼溫泉。
鍾隨安見鍾念月點頭, 登時好哥哥上了頭,忙又道:“先前別宮落成時,各地的豐紳富戶、文人墨客,都爭相趕至永辰縣,想要一沾先帝的天子之氣。一時也帶動了永辰縣當地百姓的生計。酒樓、茶館、客棧接連開了許多。”
這倒是不難理解。
原來永辰縣還曾這樣風光過。
想來先帝去後,晉朔帝又不好這個,當地自然漸漸就失了原先的風光。
不過倒也不能怪晉朔帝。
一個帝王不喜好享樂, 難道還要怪他麼?
君不見如乾隆那般,動不動就下江南。
他享樂一回, 國庫就跟著損失一回,連帶百姓官員也都累上一回。
地方產業,若是隻倚靠皇帝來不來,那衰亡也是遲早的事。
鍾念月暗暗搖頭。
這當地官員不懂得產業升級轉型嗎?
反正不是晉朔帝的鍋。
鍾念月心道。
晉朔帝也不知曉,鍾隨安短短幾句話,已經叫他的小姑娘在心底維護了他一回了。
大皇子很快被安排去負責安置事宜。
而三皇子去清點行李和兵數。
而鍾念月則跟著晉朔帝入了一處院中。
鍾隨安在後頭見狀,突然出聲:“念……”話到了嘴邊,他生生地改了個口:“世子。”“我有些話要同世子說,前方便是陛下下榻之所,世子也不便前往了。”
鍾念月腳步頓了頓。
啊對。
又不是住帳子了,她也不必與晉朔帝宿在一處了。如今她的假身份又看著很了不得的樣子,想來底下人也不會輕視慢待她。
鍾念月扭頭,歡歡喜喜便要與鍾隨安走一處去。
卻邁出一步。
嗯?
嗯???
鍾念月的後領子被人提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