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想要代替太子,攬下那救駕之功。她再也不想如上一世一般,隻做那附庸太子的女子。旁人欺侮她,她也隻能等著太子為她報仇。
她想要自己做那人上人!
這念頭起不得。
一起來,便整日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滿腦子隻剩下了這樁事。
偏偏她好不容易盼來了晉朔帝,卻又發現,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連接近都接近不了他。
若是想個法子,意外撞上去,沒準兒那侍衛便要將她當做什麼刺客,一劍刺死了。
後來她便想,若是依舊接近太子,以他做踏板呢?將來便在太子快要吃下毒物時,由她替之,豈不一箭雙雕,一起救了兩個?
這想法極好。
奈何太子這一世不知吃錯了什麼藥,連看也不看她。自打來了這裡,隻與那大皇子如鬥雞一樣,誰見了誰都不順眼。
蘇傾娥又能如何?
她便隻有每日裡裝作肚餓,悄悄朝那廚房尋摸過去,企圖找到那下毒的鬼祟之人,看清楚那人將毒藥下在了何處。
如此一聽孟公公的話,她才明白了――
原來她卻萬萬沒想到,她成了廚房裡那個最鬼祟的人。
第20章 養崽(入v第三更...)
蘇傾娥如今看著年紀尚小, 她面色蒼白,磕磕巴巴、支支吾吾,話說不大清楚。
侍衛按她說的名字, 還真去找了一圈兒, 結果自然是沒尋著個什麼叫“香蓉”的,更沒了和“香蓉”攀談的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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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人倒是問清楚了, 這小女子姓蘇, 名傾娥, 乃是蘇家詹事府少詹事蘇宏的庶女, 在家中行四。”底下侍衛緩聲道來。
這種在眾人跟前,將蘇傾娥近乎扒幹淨一般的舉止, 叫蘇傾娥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庶、女。
這是兩個永遠死死壓在她頭上的字。
“原先並不在京中, 因嫡母不喜不慈,隨蘇家二房夫人在老家遂州住了幾年。後二夫人病故, 她才被接回了京中。如今做了寧平郡主的伴讀。以她的身份,本不該做得了伴讀的。卻是不知為何, 突地得了寧平郡主幾人的喜愛。此次來清水縣,也將她帶來了。隻怕是早有預謀。”那侍衛又道。
“詹事府?”鍾念月和晉朔帝幾乎同時出聲。
晉朔帝聞聲看了看鍾念月。
鍾念月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學過的知識, 道:“詹事府是負責皇家內務的麼?”
孟公公點頭:“正是呢姑娘。”
那饒侍衛臉色已經沉下來了,咬牙道:“陛下,詹事府中人本就與皇宮有千絲萬縷聯系,如今他少詹事的府上出了這樣一個女兒,隻怕闔府上下都不幹淨。這等禍患,思之令人心驚……”
鍾念月暗暗嘀咕,心說這原著裡也沒寫呀。
蘇傾娥家裡應當是沒有這麼大的膽, 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的。否則後頭怎麼會,太子一為蘇傾娥出氣, 那蘇家上下便緊趕慢趕地來為蘇傾娥舔鞋底了呢?
鍾念月不由微微俯身,去看蘇傾娥此時的神情。
蘇傾娥臉色已經白了個透。
她從未想過,不過是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隻這樣一個舉動,為何就發展成了這樣的地步?
將整個蘇家都牽連進來?她是憎惡蘇家的。可若是蘇家因她而亡,她焉能有命在?死後恐怕都不得入宗祠。
“不,不……我沒有,我不是賊人,我隻是,隻是到廚房去拿些吃食……我之所以說了那句話,也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蘇傾娥竭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可憐瘦弱些,幾乎蜷成了一團兒,企圖以此來獲取同情。
晉朔帝出聲:“你以為她是不是賊人?”
“嗯?”鍾念月才發覺晉朔帝是在同她說話。
怎麼問起她來了?
一旁的孟公公也驚訝了片刻。
孟公公心道,這般口吻不是往日裡陛下問皇子的口吻麼?
這養姑娘,哪能一樣呢?
晉朔帝卻好似不覺得哪裡不妥,他看也不看那地上的蘇傾娥,隻盯住了鍾念月,目光溫和。
蘇傾娥這會兒已經整個人都趴在地面上了。
晉朔帝這樣問鍾念月,不就等同於將她的生殺大權交到了鍾念月手中嗎?
她……她要死了?
鍾念月雖然不喜原女主,但也不想因此就胡亂扣鍋,再讓真兇跑了。
何況論起來,原身落得的下場,罪魁禍首還是太子。
她殺得了一個蘇傾娥,又殺得了皇帝的兒子麼?指不準明日還有個張傾娥呢。
鍾念月搖搖頭道:“應當不是她。”
蘇傾娥臉上神情一下全呆滯住了。
晉朔帝低低笑了一聲,他道:“嗯。”“剩下的便不看了罷,倒也沒甚麼意思。”
饒侍衛欲言,卻又閉上了嘴。
興許是要用刑的。
確實不好叫嬌客看了去。
“帶下去。”晉朔帝道。
從始至終,他對待蘇傾娥,便如瞧見那路邊的小草,地面的螞蟻,……實在連多看一眼也不值得。
蘇傾娥這會兒受了現實的痛擊,再也不敢自恃重生的經驗,認為自己真就比旁人厲害了,重來一回都要天下無敵了。
晉朔帝不看她,那都不是倍覺羞恥和低落了,而是松了口氣――
若是晉朔帝真的分她一點漠然的目光,她恐怕要懷疑自己下一刻便小命不保了。
侍衛將她拖了出去。
蘇傾娥驟然卸了力,一時渾身都疼得厲害,她也不敢喊出聲,隻能咬住唇,一聲也不吭。
室內。
饒侍衛低聲道:“請陛下明示,如何懲治此人。”
孟公公聞聲,暗暗失笑,心道這饒侍衛果真是伺候的時日少了,琢磨不明白上頭的心思。
晉朔帝笑了下:“念念說得不錯。不是她。”
鍾念月聽他這樣喚還有些別扭。
但晉朔帝是渾然不覺的,他又道:“下毒之人與她沒有幹系,她應當是有別的盤算。此女年紀輕,心性太弱,膽氣不足,無勇也無謀。觀形容,身上未曾有半點受訓痕跡。你若選了這樣一個人來行一件大事,你放得下心?”
饒侍衛道:“隻怕是背後的人,有意選了這樣一個令人舍下提防心的柔弱女子呢?”
晉朔帝輕笑:“柔弱到連藥還沒下到碗裡去,便被拿下了?”
饒侍衛:“……”
也是。
淨是他陰謀論過了頭。
饒侍衛滿面羞愧,跪地請罪道:“那屬下豈不是驚著那真兇了?是屬下急功近利了,該罰,該罰!”
鍾念月聞聲,不由挑了下眉。
她發覺晉朔帝這人御下極有意思。底下的人怕歸怕他,可若做錯了事,個個都是會坦誠認錯的,而不會因畏懼責罰便瞞了過去,更不會推卸責任。
她正看著那饒侍衛呢,卻聽得晉朔帝又問:“念念以為呢?”
鍾念月:?
她不是太子啊。
怎麼今日淨問起她來了?
但鍾念月還是動了動唇,道:“也未必驚著真兇了,也許……”
她頓了下,還是選擇了殘忍地開口說:“也許真兇也覺著饒侍衛不大聰明的樣子。如今已經有替罪羊了,倒也沒什麼可懼怕的了?接下來行事便要更大膽了,勢要達成目的才肯罷休。”
饒侍衛面上更加羞紅,將頭死死埋了下去:“是,是,屬下知曉了。屬下還不及姑娘聰穎。”
鍾念月心說那倒也沒有的。
主要是你看起來就太憨直了。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34節
鍾念月其實還很好奇蘇傾娥為何會將自己作到這等地步呢,乖乖等著太子去喜歡她,不香麼?
但轉念再一想……
估摸著是當初作者寫原著的時候,以甜寵為基調,就沒給女主分多少智商點,全分給太子男主了。全靠男主主動來推動劇情。
啊,雖說如今太子看起來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鍾念月的精力已經不大撐得住了。
她正要往下倒去。
“正巧醒了,先將晚膳用了罷。”晉朔帝微微笑道。
鍾念月:“……”
早知那碗湯面該給晉朔帝吃的。
鍾念月皺著臉,捏著鼻子又用了一碗藥膳,隨後由宮人伺候著洗漱,這才又睡下。
那廂饒侍衛見晉朔帝似是沒空搭理他了,便低聲問孟公公:“可這個蘇家姑娘又該如何處置?”
孟公公眼眸微冷:“自然也不能就此放了,鎖著吧。等哪日她肯開口說真話了為止。”
鍾念月吃了藥膳,一閉眼,很快便又睡著了。
倒也不知原身的兩大敵人,如今就這麼去了二分之一。還是自己作死的,連她半點功夫也沒費。
晉朔帝坐在床榻邊上,瞧了一眼少女熟睡的面容。
與前兩日小臉緊皺、胸口疼痛,還時不時會從夢中驚醒抱著他大哭的模樣,已全然不同了。
這便是他這幾日細心養好的。
晉朔帝很是滿意,甚至從中擷取了一分樂趣。
晉朔帝淡淡道:“今日她該不覺得無趣了。”
孟公公怔了下,愣是沒從中扒拉出來,哪裡對鍾姑娘來說有趣了?
難道是邀請鍾姑娘一並加入真兇是誰的議論之中麼?
此事放在太子,不,任一皇子身上,他們都會覺得父皇這是在放權,也是有所器重的意思,自然喜不自勝。可鍾家姑娘將來又不是要做皇帝的。
孟勝跟了晉朔帝數年,頭一回才驚覺著發現了陛下的一項缺點――
陛下好似……真不大會養小姑娘!
第21章 滑雪(一更)
蘇傾娥被帶出去之後, 她回了下頭,望了望那門上映出了的一點影子。
她自以為逃過一劫了,便忍不住問:“那個姑娘就宿在此處麼?”
她腦中嗡嗡, 裡面仿佛放入了一顆心, 砰砰直跳,不停撞著她的腦子。
如果惠妃知道了, 如果太子知道了……
還沒等蘇傾娥的小心思起來呢, 那侍衛就冷笑一聲:“此事輪得到你來管?”
說罷, 他將她的嘴一堵:“帶下去。”
蘇傾娥這才覺得不對, 登時瞪大眼,奮力掙扎起來。
不是都已經放過她了嗎?
是不是鍾念月又說了什麼?
一定是她也重生了, 否則我怎麼會處處失敗?
蘇傾娥的眼睛瞪得老大, 憤怒不甘地望向那扇門,隻是任她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了。
鍾念月睡一覺起來, 便得知他們要返京了。
她忍不住問:“那個下毒的人呢?”
孟公公道:“今個兒一早,抓著那個真的了。”
鍾念月都覺得怪憤怒的。
她磨了磨牙, 心說就是這狗東西害我受了這麼些天的苦!
“殺了?”鍾念月問。
孟公公頓了下:“沒殺。那模樣吧……哎,姑娘還是別瞧了。瞧了要做噩夢的。”
孟公公說完也忍不住自個兒嘀咕, 心說這人果真是奇怪的。
鍾姑娘幼時入宮被陛下嚇著了,他還心有不快,覺得這鍾姑娘膽子實在過於怯弱,令人不喜。
可如今吧,他反倒又怕這些東西汙了姑娘的眼,將姑娘嚇著了。
宮人伺候著鍾念月穿戴好,又為她裹了披風。
“走罷。”鍾念月道。
她也有些想回去了。
沒準兒就不用吃藥了。
“要不等陛下……”孟公公出聲。
鍾念月原地坐下:“行。”答得非常利落。
一旁的宮人都不由驚愕地望了望她, 心道這鍾家姑娘實在太會恃寵而驕了。若是換做宮裡的娘娘們,怎麼敢勞煩陛下為自己做事呢?自然是一應拒絕了, 還能落個賢德名聲。
晉朔帝大抵是有事要處置,等了半炷香方才歸來。
他也不問鍾念月為何在那裡坐著不動,徑直一上前,便將鍾念月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