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睛的巧蓮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陳嬌,巧蓮“啊”的一聲,驚嚇之中,巧蓮奮力推開王慎,衣衫不整地朝外跑去。她跑,王慎緊跟著跳了下來要追,陳嬌這才發現,王慎的臉都快變成紫色了,眼睛發紅,宛如瘋癲!
陳嬌被王慎的樣子嚇到了,僵在原地忘了反應。
已經喪失神智的王慎本想去追巧蓮的,一看旁邊有個老老實實不動的,他便直接朝陳嬌撲了過來,抱住陳嬌便胡亂地扯她衣裳。
“大人,大人!”陳嬌一邊掙扎,一邊試著喚醒王慎的理智。
但柳氏母女最怕王慎存了理智,所以藥下的特別重,失去理智的王慎,根本聽不到陳嬌的聲音。
男女力氣懸殊,王慎輕而易舉地將陳嬌擄到了床上。
慌亂之中,陳嬌拔下頭上的發簪,她當然不會要王慎的命,陳嬌隻想扎王慎胳膊或哪裡一下,希望疼痛能叫他稍微清醒,然後她會端涼茶過來給他喝,會準備冷水讓他鎮定,都不管用,她大不了豁出去,教他自己動手。
可就在陳嬌已經取下簪子時,笨拙扯她衣裳的男人,又沙啞急切地喚了一聲。
“阿嬌……”
陳嬌的心,狠狠地顫了下。
他壓著巧蓮時叫的也是她的名字,他分明認不出誰是誰了,喚的卻一直都是她。
陳嬌抬起頭,看到王慎急得犯紫的臉、發紅的眼睛。
他很急很急,但他除了扯她的衣裳,似乎什麼都不懂,不知該怎麼做。
陳嬌很怕,怕王慎被這麼重的藥所傷。
陳嬌也心疼,心疼他此時的痛苦。
遠水解不了近渴,陳嬌也不敢浪費時間,趁王慎不注意,陳嬌咬牙,探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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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全身一震。
陳嬌抓住他老實的這一刻,用力將王慎推到床裡側,再搶在王慎撲過來之前,她先扯開了他的腰帶。
院子裡,巧蓮哭著問柳氏:“娘,現在咱們該怎麼做啊?”
柳氏罵她:“陳嬌都沒出來,你出來做什麼?”大不了兩個人一起給王慎做姨娘!
巧蓮還是黃花大姑娘,有些事她有心沒膽,被陳嬌撞破,她便再沒了繼續的勇氣。
女兒不肯配合,柳氏再沒有辦法,看眼上房,她恨恨地道:“跑吧!”
事到如今,尚書府她們是不能留了,好在王慎醒來後,應該也沒臉抓她們。
唯一不甘心的,是便宜了陳嬌那死丫頭!
第125章
王慎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喚著“阿嬌”。
一開始他每喚一聲,陳嬌都要嚇一跳,以為他醒了,但抬頭一看,才發現王慎緊緊閉著眼睛,依然處於無意識的狀態中。驚嚇的次數多了,後面王慎再喚她時,陳嬌的緊張慢慢就變成了另一種滋味兒。
這種時候,他喚她做什麼?
陳嬌歪著頭,臉頰通紅,不知是累的,還是被他低啞的聲音喚的。
隨著王慎陡然變重的一聲“阿嬌”,陳嬌手背上又落了什麼,如汗如雨。
陳嬌皺了皺眉,她是喜潔之人,別說是王慎,便是前面幾世的夫君的東西,她也不想沾。
自己的帕子早不能用了,陳嬌不得不抓來王慎的外袍,收拾的時候,陳嬌難以避免的看到了,讓她長松一口氣的是,刑部尚書大人終於肯消停了。胡亂卷起他的外袍扔在地上,陳嬌忍著雙臂雙手的酸麻,一邊觀察王慎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幫他穿好中褲。
忙完了,看著王慎依然泛紅但卻沒有那麼可怕的臉,陳嬌有些猶豫,要不要請郎中幫他看看?
就在此時,廳堂外忽然傳來陳管事的聲音:“大人在嗎?”
陳嬌一慌,屋裡全是王慎的味道,如果此時父親進來,肯定要誤會什麼!
耳聽著陳管事的腳步越來越近,陳嬌心跳如鼓,情急之下,低頭便鑽到了王慎的床底下。藏好了,陳嬌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蜷縮著身子,緊張地盯著外面,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陳管事的衣擺與一雙腳。
陳管事一進屋,就聞到了濃濃的一股怪味兒,他是男人,當然明白那是什麼。
陳管事迅速趕到床前,就見大人隻穿一身白色中衣躺在床上,褲子還好,上衣幾乎全被汗水打湿了,而大人俊美的臉上遍布潮紅,那可疑的紅,居然讓這位素來威嚴冷峻的刑部尚書顯出幾分豔麗來!
陳管事先驚後怕,看大人這樣子,難道,難道?
“大人,大人!”陳管事俯身,輕輕地推王慎,試圖喚醒他。
陳嬌暗暗咬牙,此時此刻,她隻能期待父親叫不醒王慎後便去請郎中,她再趁機悄悄地溜走。
可陳嬌低估了陳管事喚醒王慎的決心,亦或者,陳嬌忘了,王慎的藥效已經過了,沒人打擾王慎一定會繼續沉睡,一旦有人打擾……
被陳管事連續推了七八下後,王慎醒了,頭疼欲裂。
他睜開了眼睛,陳管事一喜,旋即擔心地問:“大人你怎麼了?”
王慎看著熟悉的陳管事,眼裡一片茫然,他怎麼了?
王慎試著回憶,記起他在書房看書,柳氏母女通傳說午飯做好了,於是他移步廳堂用飯。端午佳節,柳氏做了粽子,還準備了一壺雄黃酒。王慎自斟自飲了兩盅,酒勁兒比他預想的大,跟著,他好像看到了陳嬌。
看到陳嬌之後的事,王慎全都不記得了。
他怎會躺在床上?
王慎試著坐起來,腰間突然傳來一股強烈的酸,竟讓他無法起身。
“大人先別動。”注意到他的不適,陳管事連忙按住了他。
王慎看著床頂,後知後覺地聞到了那種味道,再看身上一片汗湿狼狽,王慎暗暗握拳,冷聲吩咐陳管事:“將柳氏母女帶來。”
陳管事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去找人了。
陳管事走後,王慎仰面躺著,他斷過無數案子,其中不乏惡霸強佔良家婦人之事,對於那些髒髒手段,王慎一清二楚。想到自己可能經歷了什麼,王慎一拳砸在了床上!
他這一拳蘊含了無盡憤恨,幾欲將床板砸塌,且不偏不倚地砸在陳嬌頭頂上方,對於陳嬌而言,無異於五雷轟頂。
她嚇得“啊”了聲,剛出聲音,陳嬌立即捂住了嘴。
但王慎聽到了!
誤會是柳氏母女藏在床下,王慎黑著臉跳下床,一腳踹在床沿,怒喝道:“出來!”
他那聲音,比殺人還可怕!
陳嬌腦海裡一片凌亂,但事到如今,她隻能硬著頭皮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看到她,王慎眼中翻滾的怒火登時一頓。
“大,大人。”陳嬌低著頭慢慢吞吞站了起來,想到剛剛的情形,陳嬌不敢看王慎。她也想裝成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臉。端午這樣炎熱的時節,她為他忙得那三通比連著洗三十件衣裳都累,累得她全身發熱,出了一身汗,才替他穿好褲子,父親就來了,陳嬌都沒時間收拾自己。
因此,王慎看到了她微亂的發髻,看到了她紅通通的臉,也看到了被汗水打湿黏在她耳邊的鬢發,那模樣,仿佛被人用什麼不堪手段欺負過。
腦海裡“嗡”的一聲,王慎身形一晃,險些沒站穩。
他記得自己失去意識前見過陳嬌,難道,他對陳嬌做了什麼?
這個念頭一起,王慎迅速轉身,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陳嬌無法確定他到底想了些什麼,但她還想繼續為王慎編書,她絕不能讓王慎知道真相!
“大人請聽我解釋。”
冷靜過後,陳嬌飛快斟酌一番字眼,低聲在他身後解釋了起來:“大人,晌午我們做了粽子,父親說大人愛吃甜粽,命我送來一份。我過來時,發現柳氏鬼鬼祟祟地關了門,裡面還有巧蓮的聲音,柳氏叫我別打擾大人,可我覺得不對,衝進來一看,就見大人昏迷不醒,巧蓮正想脫去大人的衣衫。”
王慎臉色鐵青,那對兒毒婦!
陳嬌繼續道:“她們母女被我撞破毒計,便想勸我與她們狼狽為奸,還許諾我各種好處。大人昏迷不醒,我一人面對她們母女,怕逼急她們她們殺人滅口,我隻得小心翼翼地周旋,後來耽擱的時間長了,我用父親隨時可能過來尋我威脅她們,她們才匆匆離去。我折回內室,發現,發現大人躺在床上,地上是這件袍子……我正準備離開,父親真的尋來了,我怕父親誤會,不得已藏到了床下。”
王慎背對她站著,餘光瞥見丟在地上的外袍,明顯湿了一大片的外袍,他神色不停變幻。
柳氏母女下藥,是想讓巧蓮爬他的床,如果巧蓮真的得逞,她們母女肯定會守在這邊,等著讓他負責任。現在母女不見蹤影,說明陳嬌前部分的話是真的,陳嬌的出現,令母女倆退縮了。
至於陳嬌後面的話,外袍變成那樣,確實像他自己解了藥性用來善後的,可王慎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就算懂得如何自己解除藥性,難道在無意識的時候,還會自己穿好褲子?
如果褲子不是他穿的,那,是陳嬌,還是陳管事?
陳嬌嫁過人,她應該明白屋裡彌漫的是什麼味道,所以她怕父親誤會,急急藏到床下避嫌。
她連清楚他做過什麼都委婉地承認了,應該不會在別的事情上撒謊。
所以,褲子要麼是他自己穿好的,要麼就是陳管事幫的忙。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在陳嬌面前出了醜。
“是我馭下不嚴。”王慎閉上眼睛,沉聲道。
陳嬌忙安撫他:“大人君子,寬厚待人,她們母女心懷不軌有意暗算,大人如何能防?”
王慎緊緊抿著嘴唇。
陳嬌怕父親去而復返,小聲道:“我,我先走了,父親那邊,還請大人替我隱瞞。”
王慎頷首。
陳嬌咬咬唇,低頭朝前走去。
當她從身邊經過,王慎悄無聲息睜開了眼睛,目光復雜地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就在陳嬌轉身的剎那,王慎的視線,突然定在了她右手的衣袖。今日過節,陳嬌穿了件蓮紅色的小衫兒,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她替王慎幫忙的時候,她的袖口也沾了王慎的東西。
王慎並非刻意打量陳嬌的衣物,此時他怎會有那種闲心,但案子辦多了,明察秋毫似乎成了印在他骨子裡的一種本能。
王慎胸口驀地騰起一火,她的袖口,怎會有那個?
莫非,褲子是她替他穿好的?
念頭一起,王慎又冒出一個更令他無地自容的猜測,他幾乎顫抖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到鼻端。
什麼味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