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陳嬌故意流露出幾分猜疑、質問。
陸煜聲音一冷,反握住她手道:“你把我當什麼人?”
陳嬌沒有立即回答,待陸煜的手漸漸放松,她才自言自語似的道:“有心沒膽之人。”
陸煜聽見了,反應過來小姑娘的意思,陸煜胸口噌地燃起一把火。關系到男人的威嚴,什麼都不用說,也不必再客氣,大手攥住陳嬌肩膀往他這邊一轉,陸煜順勢壓了上去,低頭就要親她。
陳嬌豈會乖乖配合?
陸煜無欲無求,她隻能循循善誘,現在陸煜想求了,陳嬌自然要將自己被冷落一日的怨氣發泄出來。
她避開陸煜的嘴唇,小手也推他的肩膀。
陸煜雖然很想證明自己有心有膽,卻以為她真的抗拒,不禁頓住,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模糊的臉龐:“你,你不願意?”
陳嬌哼道:“我不高興。”
陸煜回想她剛剛的控訴,識趣道:“對不起。”
陳嬌小小地諷刺道:“不敢當,我隻求表哥以後對我有什麼不滿,直接跟我說,而不是動輒給我冷臉看,叫我一個人胡亂揣度。”
陸煜怔怔地看著她。
他忽然知道,從昨晚到現在哪裡不對勁兒了。
他熟悉的表妹,是那個比他更傲的表妹,不待見他不看他,生氣了敢打他巴掌,委屈了敢丟下他轉身就走。這樣的表妹一點都不乖,會讓他胸悶,會讓他頭疼,同時又鮮活靈動的越來越吸引他。可昨晚剛嫁過來的表妹,今早與他一起敬茶的表妹,端莊羞澀,好像變了個人。
現在,婚前那個敢怒敢言的表妹終於又回來了。
“我對表妹,沒有任何不滿。”忍著笑意,陸煜低聲道,“倒是表妹,若有不滿,可隨時去前院找我,不必等到晚上。”
Advertisement
陳嬌雖然在侯府當了三年的表姑娘,與陸煥三個堂兄弟都熟,但她對陸煜沒有太深的了解,隻知道他很冷,拒人千裡。如今夜色如水,兩人這樣的姿勢,他又很好說話的樣子,陳嬌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不喜歡你總是冷冰冰的,你可以對別人冷,咱們都是夫妻了,你再那樣,我如何與你相處?”
“如何才不算冷?”陸煜正色問。
陳嬌看他一眼,道:“我來涼州這麼久,都沒見過你笑。”真的一次都沒見過。
陸煜聽了,想了想,抓住她一隻小手,緩緩地貼上了自己的臉。
掌心下的肌膚不似女子那般柔軟,仿佛暗藏力量,就在陳嬌不解陸煜是何意時,他又將她的手指,移到了他嘴角,那唇角是上揚的,他在笑。
陳嬌也笑了。
然後,陸煜將她的手指,送進了口中。
陳嬌的笑,立即變成了驚愕。
陸煜就從她的手指開始親。
陳嬌漸漸招架不住。
“我有心沒膽?”陸煜在她耳邊問。
陳嬌連忙捂住嘴。
陸煜抓開她的手,證明自己。
陳嬌雙手動不了,想咬緊牙關,隻是她那點力氣,每次都輕而易舉被他衝散。
外間,守夜的紅杏剛睡著不久,突然被自家主子的聲音驚醒了,第一聲聽得她心驚,第二聲聽得她心顫,第三聲聽得她手腳發軟,意識到兩位主子在做什麼,紅杏面紅耳赤地用被子捂住腦袋,躲在被窩裡偷偷地聽。
雖然姑娘似乎很難為情,但想象高冷世子爺對姑娘的熱情,紅杏就由衷地替姑娘高興。
能讓世子爺從寒冰化成熱火,自家姑娘果然不一般。
陳嬌終於知道什麼叫咎由自取了,昨晚她就不該言語挑釁陸煜。
“夫人,好點了嗎?”
陸煜去前院練功了,陳嬌發現靠自己起不了床後,不得不將紅杏叫了進來。紅杏太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一邊偷笑著替主子舒筋解乏,一邊難掩開心地問。
陳嬌點點頭。
紅杏扶她翻了個身,陳嬌猶輕輕地喘著氣,紅杏一抬頭,卻見主子脖子上有處淤紅。
紅杏大驚,擔憂地問:“夫人,你受傷了?”
陳嬌不解,見紅杏盯著她的脖子,她剛要摸,忽地明白過來,臉一紅,若無其事地道:“沒事,這兩日風大,一會兒備件高領的衫子。”
紅杏瞅瞅主子紅紅的臉,隱約猜到那傷是怎麼來的了。
陸煜練功完畢,在前院換了衣裳,再來後院找陳嬌。
因為腰酸,陳嬌起得比昨日略晚,陸煜跨進內室時,陳嬌還在梳頭,身邊圍著三個丫鬟,擋住了她的臉。
陸煜掃眼窗邊的桌椅,然後坐到了距離梳妝臺最近的床邊,透過丫鬟們之間的縫隙,陸煜看到鏡子裡的陳嬌,她衣裳已經換好了,上面是大紅底的衫子,領口挺高,幾乎掩住了大半邊脖子,領口上的梅花狀盤扣系得緊緊的,襯得她脖子更白了。
陸煜不由地想,晚上一顆一顆解開那盤扣是什麼情形,她肯定得微微揚起脖子的……
念頭未落,鏡中的小女人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煜莫名心虛,立即收回視線。
過了會兒,他又看了過去。
陳嬌也在看他,目光仍然帶著埋怨,她想讓男人知道他犯了什麼錯,未料剛剛還回避她視線的陸煜,這次非但沒躲,還朝她笑了笑,很淺很淺的一個笑,卻溫柔地像一縷春風,對著她迎面吹了過來。
陳嬌心跳快了一下。
這家伙,笑起來還挺勾人。
第90章
昨晚的陸煜,熱情似火,早上醒來,陸煜看著身邊熟睡的表妹,都覺得昨晚的那個他不像自己。可是,他很享受那種肆無忌憚的放縱,不用刻意維持君子的禮數,不用披著一層克制的外衣,黑夜之中,隻有一對兒夫妻。
練武時,陸煜神清氣爽,到了後院,對上陳嬌嗔怪的目光,他本能地想要擺出平時的冷肅面孔,但想到她說過不喜歡他冷冰冰的,陸煜便生疏地朝她笑了笑。然後,陸煜就看見,鏡子中的表妹臉紅了,還把頭低了下去。
陸煜的心情就更好了。
不過,讓一個習慣冷臉示人的世子爺一下子就變得時時刻刻溫柔可親也是不可能的,陸煜的話還是不多,但早飯時,他主動幫陳嬌夾了兩次菜。陳嬌看過去時,他低頭吃自己的,一本正經。
“多謝表哥。”陳嬌柔柔地道。
陸煜回了聲“嗯。”
陳嬌再幫他夾了一次菜。
陸煜看著碗裡多出來的牛肉,俊臉微紅,學她:“多謝表妹。”
陳嬌偷偷朝他看去,陸煜也看了過來,夫妻倆的目光在中間相遇,於是,兩人都笑了,陳嬌笑得明媚,陸煜的笑多在眼中。
飯後,陸煜帶著陳嬌去給長輩們請安,別說夫妻小院的大門了,剛跨出陳嬌的後院,陸煜便又恢復了素日的清冷威嚴。陳嬌隻要陸煜對她溫柔就夠了,他給旁人冷臉她毫不在意,自己也擺出端莊世子夫人的樣子,走在他身邊。
給太夫人請安時,陳嬌突然發現,陸煜的冷臉還是有好處的。因為陸煜冷,太夫人、衛氏對他都沒什麼話說,要挑剔她幾句,陸煜隻是端個茶碗,兩位長輩就心生忌憚,等陸煜攜她告辭時,太夫人、衛氏亦找不到借口挽留。
今日是陸煜最後一天婚假了,明天開始,他就要恢復早出晚歸的生活。
“有何想做的?”回了夫妻小院,陸煜問陳嬌,昨日冷落了她一天,陸煜也愧疚。
陳嬌掃視一圈前院的各個房間,笑著道:“表哥帶我隨便逛逛吧。”
陸煜頷首,先帶陳嬌去了他的書房。
陸煜的書房很大,陳嬌也是好書之人,挨著書架一步一步慢慢走,看得很認真。陸煜跟在她身後,陳嬌的視線在哪本書上多逗留片刻,他便取下書遞給她,順便簡單解釋書中的內容。男人的聲音潤如寒泉,清冽動聽,講解時便似仙人授課。
陳嬌第一次注意到陸煜聲音的特別之處,忍不住看了他幾眼。
陸煜奇道:“我說的有何不妥?”
陳嬌搖搖頭,怕陸煜問出她為何看他的話來,她一邊將剛取出來的書放回書架,一邊小聲道:“表哥聲音,很好聽。”
陸煜一怔。
陳嬌已朝前走去,仿佛在很認真地看著書架。
陸煜本該繼續為她介紹的,但開口之前,他竟有些緊張,好像被她誇過了,就不知如何開口了,又或者聲音會變得難聽起來,當不起她的誇。
“我的聲音,與以前不同?”尷尬片刻,陸煜看著她的側臉問,不知她為何今日才會有這種感覺。
陳嬌嗔了他一眼:“以前表哥惜字如金,我聽的少,如何分辨好聽難聽?”
陸煜赧然。
逛了半圈,看出陳嬌很喜歡這裡,陸煜道:“表妹若喜歡,以後可隨時過來。”
陳嬌笑著點頭,忽然目光一頓,指著面前書架頂層一本書脊沒有名字的書問:“這是什麼書?”
陸煜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熟悉的封皮,喉頭忽然一緊。
那是父親送給他,讓他研習夫妻之道的書。
“道家養氣之法,言辭晦澀難懂,因此束之高閣。”陸煜面不改色地道。
陳嬌信以為真,繼續往前走了。
陸煜跟著她的腳步,魂卻被那本書勾住了,眼前是妻子嬌小的側影,腦海裡是書裡他翻過的一頁。書上說,夫妻之事,不限於床笫,情之所至,桌椅山石均可為床,並且每個地點都配了圖,其中就有書房。
走出兩排書架中間,前面是臨窗的紫檀木大書桌,陳嬌視若無睹,陸煜盯著那書桌,眼底竄火。
“有心沒膽之人。”
昨晚她低低的嫌棄響在耳邊,陸煜左手握拳,右手往前一探,攥住了陳嬌的手腕。
陳嬌疑惑地回頭,杏眼清澈如水,儼然一個沉浸於書香之氣的單純閨秀。
陸煜見了,倏地松開了手。
“表哥?”陳嬌覺得他神色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