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看你可憐,所以勸勸你。我知道你私下與景王相好,可你得看清楚,景王殿下並非把你當真。男人嘛,寂寞時就喜歡有女子陪著解個悶,但景王是何等身份?他斷不會娶一個小官之女,你褚家無權無勢的,能為他做什麼?他自然不會考慮。”
“所以,你還不如跟我阿兄走得了,看得出我阿兄喜歡你,況且他還未娶妻,若是你提前與他有了深厚的感情,往後即便娶了正妃,心裡也有你的位置。”
“與其做一個見不得身份的寵物,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做豊國六皇子的妾室,一輩子也不愁吃喝,你說是不是?”
阿圓聽後徒生一股煩躁,她冷笑:“一輩子吃喝不愁?”
“自然。”
“據我所知,豊國皇帝陛下病危卻還未立儲,其他皇子虎視眈眈,而六皇子是勢力最弱的。這樣的情況下,我如何跟他一輩子不愁?”
雁靈公主臉色難看,就聽到阿圓繼續道:“若六皇子如此有本事,你雁靈公主也不至於跑來和親了。”
“公主喜歡做妾便隻管去做?”阿圓心裡有股氣,可不怵這位公主,她緩慢而有力地回擊道:“又何必勸別人也跟你一樣?”
“你敢如此侮辱本公主!”雁靈氣煞,抬手就要扇過去。
卻被瞬間移過來的婢女桃素給攔住了。
雁靈公主的手被她攥得生疼,甚至還能聽見骨頭咔咔的響聲。
她大驚失色。
這女子身邊婢女的功夫如此厲害,而且還敢明目張膽地對堂堂豊國公主下手,這是仗誰的勢?
看來,景王非常寵愛這位姓褚的女子,不然,也不會派這樣的人保護左右。
想到此,她心裡暗暗後悔起來,適才那些話可別傳到景王殿下耳中才好。不然,她們豊國這一趟恐怕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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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覺得自己並不在意雁靈公主的那番話,可是,卻莫名地胸口悶得不行,甚至頭暈難受。
上了馬車後,她說:“表姐,我不想去遊湖了,送我回家吧。”
肖梓晴問:“她跟你說什麼了?那人看著就不是善茬,無論說什麼,你別聽。”
阿圓搖頭:“我沒聽呢,可能是快來癸水了,我胸口悶得慌。”
“來癸水會胸口悶?我怎麼不知道?”
“別問了,表姐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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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阿圓揮退婢女,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作畫。
她此前在臥房的西邊添了張桌子,專門用來作畫的。
原本是清雅的竹,卻被她畫得像被風雨摧殘過狠,怎麼看都怎麼沒有竹子的氣節。
她氣得很,索性用墨將畫全部塗黑了。
“他娶誰與我何幹!與我何幹!”
“他當不當真又如何,反正我不喜歡他了!”
“對!”最後,阿圓把筆一摞,深呼吸道:“我已經不喜歡他了,跟我沒關系!”
正在這時,婢女寶音在外頭敲門:“小姐,夫人喊你去正院用飯。”
“知道了,我洗漱就過去,你去打盆水來。”
“是。”
阿圓走到妝臺前,對鏡看了看自己,半晌,忽而冷嗤。
“人人都喜歡去做他的妾,可她褚婳不稀罕!”
洗漱完,阿圓去了正院。
如今褚家稍微寬裕,褚夫人每日吩咐的飯菜都很豐盛。往回女兒胖時嫌她胖,如今女兒苗條了,又嫌她瘦。
飯桌上可勁地給她夾菜。
“夠了,”阿圓吃得慢吞吞的,問:“爹爹沒回來吃午飯嗎?”
“你爹爹今日當值不得闲,早上出門時就與我說午飯不必等他。”
褚夫人又夾了塊糖醋魚過去,欣慰地瞧了眼出落得越發明豔的女兒,笑道:“你腳傷好了,既如此,娘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
“前幾日成安伯府請媒人來說親,梁二公子與你年紀正相當,那媒人我也認得,此前曾多次託她為你姐姐說親,是個可靠的。不像旁人把沒的說有,把有的說得天花亂墜。”
“據她所說,那個梁二公子老實忠厚,雖暫無功名在身,不過是個肯上進的。”
“娘想著你這樣的性子嫁個憨厚老實的最合適,若是那些精明的,恐怕難以應付。”
“娘,”阿圓停下筷子:“您是說您女兒傻麼?”
褚夫人笑:“可不傻麼?再聰明的女人一旦成親總會被各樣的瑣事磨得沒了靈氣。你本身就是個懶的,嫁去精明的人家不合適,倒不如就嫁梁家,梁家兩個兒子,鄰裡和睦。”
“阿娘已經打聽清楚了?”阿圓問。
“八九不離十,我也跟伯夫人通了氣,回頭讓你們相看相看,如何?”
阿圓心情恹恹的,但還是乖乖地點頭:“我聽娘的。”
“那就好。”褚夫人舒心道:“若是這位梁公子沒看中,咱們也不急,娘還物色了其他幾個,回頭也看看。”
“嗯。”
阿圓思忖,相看也好,早早定下人家,她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不過......
想到什麼,她說:“相看的事可否悄悄進行?”
褚夫人不解。
“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阿圓解釋道:“女兒眼光挑剔,若是相看太多人家了傳出去恐怕不好。”
褚夫人頓時笑了:“你竟擔心這個?也好,那就悄悄的,回頭就定在茶樓吃茶,沒旁人瞧見。”
“嗯,這個主意好。”
第87章
景王府。
蕭韫在書房跟幕僚們議事, 陳瑜站在門口等候。護衛匆匆過來,遞了封信給他。
一看這信紙折疊的方式陳瑜便知道是從梨花巷褚家傳過來的。然而拆開一看,面色微沉。
“太歲頭上動土, 簡直找死!”
看完信,陳瑜瞧了眼裡頭還在議事的蕭韫, 吩咐那護衛道:“回去告訴桃素, 事情辦得很好, 以後無論遇著誰,千萬不能讓褚姑娘吃虧。”
“是。”那護衛去了。
過了會,蕭韫議完事, 從裡頭出來問陳瑜:“你在跟誰說話, 那邊有事發生?”
“殿下, ”陳瑜行禮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今日褚姑娘去戲樓聽戲時碰見了豊國的六皇子和雁靈公主。”
蕭韫覷過去:“別說廢話!”
“是,褚姑娘出戲樓時被雁靈公主喊住了。彼時兩人揮退婢女也不知說了什麼, 後來那雁靈公主生氣想打姑娘,被桃素攔下了。”
聞言,蕭韫眸色寒涼:“說了什麼不清楚?”
“這....”陳瑜道:“兩人說話聲音極小, 桃素她們聽不清。”
“那她人呢, 臉色如何?”
“褚姑娘看起來沒什麼事, 隻不過回到家中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作畫。”
默了片刻,蕭韫突然問道:“女子除了首飾還喜歡什麼?”
“?”話頭轉這麼快, 陳瑜懵了下,趕緊道:“屬下認為殿下不妨對症下藥。”
“嗯?”
“褚姑娘喜歡吃食, 殿下可讓人做些糕點送過去。”
“她什麼糕點沒吃過?凡是送到她嘴邊的都是最好......”
說到這裡, 蕭韫停下來, 突然想了個主意, 吩咐道:“讓廚子想法子做點新鮮花樣出來,滋味一定得好。”
他繼續道:“每天送一小碟過去,記住,無需多,一小碟便可。”
陳瑜不解地問:“那若是褚姑娘吃了還想吃怎麼辦?”
蕭韫勾唇:“就是要勾得她吃了還想吃。”
陳瑜:“........”
這麼不要臉的主意他家殿下是怎麼想出來的?他都不好意思。
拿吃食去勾人家小姑娘,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此事你安排下去。”說完這事,蕭韫面色驟然冷下來:“她那邊,你讓桃素兩人護好了,往後不得讓闲雜人等靠近半分。”
“是。”
陳瑜懂,這個闲雜人自然是指雁靈公主。
他問:“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雁靈公主?”
“本王進宮一趟。”
陳瑜見他氣勢凌厲,頓時為豊國那公主捏把汗。惹誰不行,非要惹殿下的眼珠子?如此不知好歹,這雁靈公主估計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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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韫入了趟宮,也不知跟皇帝說了什麼,到下午的時候,一道賜婚聖旨就從宮裡送進了會同館。
這賜婚不是為別人,正是為豊國的雁靈公主。
豊國此次前來,已明說想讓公主和親,雖說得委婉,但誰人都知道是想嫁給景王。隻不過,一個小國公主,當景王妃肯定不能夠,賜個側妃便已經登天了。
眾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連雁靈公主自己也是這麼想。因此為了博得大塑景王的歡心,她特地研習大塑的茶道和穿衣習俗,甚至還花重金買了許多首飾和衣裳。
就等著以後嫁給景王,做他的側妃。
卻不想,一道聖旨將她賜婚給了齊王。
“齊王是誰?為何我沒聽說過?”雁靈公主懵了。
豊國官員回道:“公主殿下,大塑皇帝共有九子,齊王乃第二子,是宮裡郦妃所生。”
“隻不過從小體弱多病一直臥榻,前頭已經娶了個王妃,但王妃死了,這幾年一直沒娶。”
所以,她這還不算是嫁人,而是去給個病秧子當續弦?
雁靈公主頓時暴躁:“什麼齊王?我分明要嫁的是景王,我才不要嫁個病秧子!”
“公主小聲點!別讓人聽去!屆時傳入皇帝陛下的耳中就不好了。”這人勸道:“公主且好生忍耐,想一想殿下此行是為了什麼,想一想皇後娘娘對殿下的囑咐,小不忍則亂大謀。”
聞言,雁靈公主噤聲,隨即捂臉痛哭起來。
“可我不想嫁一個病秧子,母後讓我來和親,讓我幫阿兄奪權。可沒有景王的相助,阿兄又如何能奪權?”
“公主此言差矣,泓殿下需要借助的是大塑的力量,而非景王的力量。”
“何意?”
“隻要大塑站在泓殿下這邊,那麼代表景王也站在殿下這邊,屆時回國爭儲,勝算自然就大。”
雁靈公主緩緩停下來,努力咽下眼淚,道:“我且尋個機會去見一見那齊王是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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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日,梨花巷,褚家。
阿圓與母親褚夫人剛乘坐馬車回到家門口。
褚夫人臉上笑意盈盈,拍了拍女兒的手,問:“阿圓覺得那梁公子如何?”
上午的時候,母女倆去茶樓跟梁家人吃了一個時辰的茶。
因著怕兩個小兒女吃茶尷尬,梁夫人索性把自己的小女兒也帶了過來,盡量讓這場相親的氛圍變得輕松些。
阿圓說道:“梁家的小姑娘很有趣。”
吃茶席間,她跟梁公子沒說多少話,他妹妹倒是一直給她說故事,小姑娘口齒清晰伶俐,說的故事也頗是童趣無邪,阿圓還挺喜歡聽。
褚夫人道:“你喜歡那小姑娘就最好了,往後妯娌相處也融洽。”
“娘,”阿圓嗲怪道:“都還沒影的事呢,您就這麼說。”
“所以,你覺著那梁公子如何?若是也中意,娘就給你們定下來。”
“我不喜歡那梁公子。”
“為何?”
“不為何,就是看他第一眼就沒有成親的想法。”
褚夫人好笑:“哪有看第一眼就想成親的?感情自然是慢慢處出來的。”
“可我不想嫁那梁公子。”
母女倆走到堂屋,褚夫人索性拉著女兒去屋子裡。她道:“罷了,再去看看其他畫冊,你先瞧好喜歡哪個,回頭再定日子相看。”
進了屋子,褚夫人遞了本名冊給她,上頭畫像和家世背景都清清楚楚。
“你先看著,娘去吩咐飯菜。”
“嗯。”
阿圓斜靠著扶手,緩慢地翻看。
也不知是畫畫的人技藝不嫻熟還是這些公子本就長得如此,總之,沒一個能入眼。
阿圓本就是個愛看臉的姑娘,且平日看慣了蕭韫和謝弘瑜這樣的俊美公子,對於其他人,怎麼看都怎麼覺得是歪瓜劣棗。
翻了幾頁後,冊子上漸漸呈現蕭韫的那張臉,阿圓嚇得倏地合上名冊。
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