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阿圓牽著的馬正是白蛟。
白蛟的出現引起了現場一陣小小的轟動, 這轟動鬧得阿圓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其實是想騎個矮腳馬來打馬球的,但此前被曹薇央求,為了贏比賽索性換成白蛟。
白蛟身姿矯健, 且動作靈活又通人性,平日裡上陣殺敵都能在千軍萬馬中穿梭自由, 又何況是區區的馬球賽?
當然這話是曹薇跟她說的, 曹薇對馬略知一二, 清楚這種品種的馬極是罕見。
果然,場下有人低低討論。
“鄙人愛馬如痴,曾見過許多好馬, 依我所見, 這種馬想必是戰馬中的極品。”
“這種極品馬一般用作配.種, 能流通出來少之又少。”那人小聲道:“恐怕全京城都沒幾人有,也不知這姑娘是何來頭。”
“瞧著那馬與她親近,像是相處了許久啊。”
“那是誰人家的姑娘?”
“聽說姓褚, 其幹姐姐乃丞相夫人。”
如此一說,眾人恍然,若是跟丞相夫人有關那就不稀奇了。丞相夫人有一匹照夜玉獅子, 全京城有這馬的也就兩人。丞相大人寵妻, 收羅好馬給愛妻也是情理當中。
陳瑜在一旁聽了不禁嗤笑, 什麼狗屁愛馬如痴,照夜玉獅子固然難得, 可白蛟萬裡挑一也難尋,自然比照月玉獅子好。
他悄悄看了眼坐在上首不動聲色的人。他視線落在賽場上, 唇角勾起個淺淺的弧度。
蕭韫看向那抹嬌小的身影。
往回隻知她嬌氣, 十指不沾陽春水, 還愛訓人, 有時候訓起他來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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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想,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她悄悄成長了。娉婷多姿、耀眼奪目。
此刻,蕭韫眼裡隻剩贊賞,贊賞的同時隱隱夾雜著幾絲自豪。
這是他養大的小姑娘。
是他喜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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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馬球賽開始。
隨著鑼鼓聲響,這些貴女們翻身上馬,各就各位。
阿圓胯.下的馬很是打眼,連帶著她也打眼得很。尤其是她身子嬌小,騎著這麼匹馬,就顯得更小了。
許多人還怕她駕馭不了這種高大的駿馬而提著一口氣。
然而等她在賽場上靈動自如地奔跑起來時,眾人發現,這種擔心純粹多餘。
一人一馬配合得極好。
尤其白蛟,它骨子裡就是匹高傲的馬,越是備受矚目越是令它興奮。而且它極通人性,幾乎阿圓才轉了下頭,它就知道阿圓想往哪裡走。
後來它總結出了經驗,那就是——馬球在哪,它就奔向哪。
速度奇快,其他矮腳馬才撒蹄子,它就已經帶著主人跑了馬球的地方。
如此一來,其他人根本就不夠看。
唯一能稍稍匹敵的也就是靖安郡主的馬了。但每次她都慢一步,等她揮出長杆時,馬球早已被阿圓打飛出去。
賽場上,人們歡呼聲如海浪似的一陣又一陣,皆是為阿圓她們這一隊捧場的。
原本她們也沒這麼多人看好,但挨不住有白大爺啊。旁的不說,光是看白蛟矯健的跑姿就賞心悅目。
連高臺上,蕭韫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
他目光追隨阿圓,眼裡含著的東西也越來越濃。
一旁的豊國雁靈公主瞧見了,心下不是滋味。
女人的直覺最是準,蕭韫這種眼神不是愛慕又是什麼?
那女子此前她在馬場見過,彼時還不知兩人是何身份,可今日這麼一瞧,她篤定兩人一定有私情。
想到此,她真是又妒又恨。
尤其是看到那女子騎著駿馬,恣意飄逸的身姿,她心裡就不痛快。
那匹馬她之前看第一眼就喜歡了,原本還想著回頭央求大塑的景王殿下贈送給她,卻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女子的。
此時的雁靈公主,面色鐵青,手裡的茶杯差點都要捏碎。
恰在此時,賽場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雁靈轉頭一看,有兩匹馬撞到了一處,兩人從馬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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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摔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靖安郡主和阿圓。
彼時靖安郡主騎馬趕過來時,又慢了一步,球已經被阿圓傳給了曹薇。
從比賽到現在,阿圓一隊進了十個球,而她們竟是一個都沒有,她靖安還從來沒這麼丟臉過。
最主要的是,她每次都慢阿圓一步,實在是氣得很。
眼看所剩時間不多,她心生一計,故意撞上前去。
而白蛟正玩得歡快呢,身上莫名一疼,它脾氣上來,一腳朝旁邊的馬踹過去。
這一踹,靖安不妨,徑直墜下馬。
與此同時,白蛟像是不受控制地狂躁起來,阿圓制都制不住。眼看也要被甩下馬,電光石火間,被飛奔過來的婢女桃素給接著了。
這邊高臺上,蕭韫見阿圓墜馬,他下意識地起身,卻被旁邊的慧蘭公主眼疾手快地摁住。
“你若還想好生娶她,就別輕舉妄動。”慧蘭公主低聲道。
賽場這麼多人,景王若是作出什麼舉動,難免令人臆測,累及的還是阿圓的名聲。
蕭韫生生忍住了,但視線緊緊地盯著阿圓那邊。
一旁的豊國六皇子卻是驚訝地贊道:“那婢女好身手,動作快如駿馬。”
說的正是桃素。
桃素這會兒雙手接住阿圓,自己滑跪了一大段距離,才免於阿圓墜馬傷著。
阿圓聽見她悶哼,想來疼得不行。
“桃素你怎麼樣了?”
“姑娘,奴婢無礙,姑娘可有哪裡受傷?”
“我沒......嘶......”
話沒說完,阿圓站起時踉跄了下,腳踝疼得不行。
原來是墜馬時被馬镫絆腳,崴著了。
陸陸續續地有人跑過來,曹薇和程蔓歆以及羅玉秀都過來了。
“阿圓你沒事吧?”
阿圓這邊沒事,倒是靖安那邊似乎傷得不輕。
她倒地了許久後都一動不動,最後才嚎啕地大哭起來,膝蓋被撞破了,小腿也動彈不得。
靖安是老冀王的孫女,老冀王是聖上的親皇叔,雖說如今冀王府已經沒落,但畢竟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平日裡年節皇帝也會不落賞賜。
而靖安的母親冀王妃是廣陽侯府出來的姑娘,廣陽侯府旁的不出名,其府上的姑娘最是兇悍。
靖安邊哭邊指著阿圓說:“是她害我!是她害我!”
冀王妃抱著自己的女兒心都要碎了,不管真相如何,她現在隻想找個人來泄憤。
因此,恨恨地看向阿圓那邊。
“誰家的姑娘如此惡毒,去把人帶過來!”她厲聲吩咐。
可話音才落,陳瑜就過來了。
“殿下瞧見這邊動靜,叫小的過來問問,冀王妃,發生了何事?”
冀王妃把靖安說的話復述了遍,道:“景王在此更好,煩請他做主懲治那歹毒的小蹄子。”
陳瑜心想,你可別一口一個小蹄子,小心殿下聽到了吃不了兜著走。
殿下護犢子,就是擔心褚姑娘吃虧,才讓他過來的。
陳瑜帶著一行人去了高臺那邊。
冀王妃見了景王擺長輩的架子,連禮也不行,就說道:“景王殿下,想必你也看見了,褚家的姑娘心思惡毒,竟不惜做手腳害我女兒墜馬。她是謝世子的徒弟,我也不好說什麼,懇請景王主持公道。”
蕭韫視線落在阿圓那邊,見她走路緩慢,蹙眉看向她腳踝。
可此時當著眾人的面,他又不好說什麼關懷的話。
冀王妃還在絮絮叨叨地不饒人,蕭韫聽得沉下臉。
“陳瑜,”他吩咐:“事情具體如何,你且去查清楚。”
他看得分明,靖安郡主的馬確實是白蛟踹的。可白蛟的性子他清楚,若不是遇到什麼事,定不會如此暴躁,便猜想這裡頭恐怕還有貓膩。
陳瑜領命去了。
那廂冀王妃聲音大起來:“事情都這般明顯了,還需要查什麼?”
“是褚家姑娘害得我兒墜馬,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二伯母稍安勿躁,”這時慧蘭公主溫聲勸道:“你既是讓景王做主,景王自然要依證據辦事,不然,豈不是落人口舌?”
如此解釋,冀王妃才消停了些。
而阿圓這邊,也看向蕭韫。
她清楚自己是無辜的,可靖安落馬是白蛟踹的,今日之事若是冀王妃一口咬定是她所為,她百口莫辯。
也不知蕭韫還能如何查。
但沒過多久,陳瑜便把白蛟牽了過來。
“殿下,”陳瑜道:“屬下在白蛟身上發現這個。”
他從袖中掏出三枚細長的針,針尖上還啐著鮮血。
陳瑜道:“這三枚長針是從白蛟後臀取出的,乃有人故意使暗器。”
“使暗器的人呢?”蕭韫面沉如水。
“在這!”
這時,蓮蓉揪著個高瘦的男人走過來,一把將那人摔倒在地。
原本還在嗚嗚哭啼的靖安郡主,見了這人,頓時啞了聲,面色也慌張起來。
知子莫若母,冀王妃瞧見女兒這模樣,心下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況且,這人她認得,正是她女兒的貼身護衛。
冀王妃一時心裡沒底,面色不好看。
貼身護衛怎麼成了使暗器的人了?
如此一來,她女兒不僅白白受傷,反而還成了罪魁禍首?
“不可能!這不可能!”她說:“你們憑什麼抓著個人就說是他做的?”
蕭韫冷笑:“冀王妃莫不是認為本王處事不公?”
“既如此,來人!”他吩咐:“把此人送去順天府,讓順天府好生查一查。”
“殿下不可,”冀王妃慌道:“靖安怎麼說也是殿下的晚輩,怎能送去那種地方。”
這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就是小姑娘們打鬧,若是往大了說......比如送去順天府查,一旦罪名判下來,她女兒歹毒的名聲可就人人皆知了。
有這麼個名聲,往後還怎麼找婆家?
這下,冀王妃有些篤定是自己女兒過錯在先,她也不敢讓景王做主了,隻求這事能平息。
但平息不了!
蕭韫見阿圓受傷,白蛟被暗算,又豈能輕易作罷?
他也懶得聽冀王妃再說什麼,徑直將人送去了順天府。
阿圓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這麼幹脆利落,結束的時候都還有點懵。
“姑娘,”蓮蓉在一旁說:“姑娘的腳受傷了,附近有醫館,奴婢先送姑娘過去。”
阿圓想起桃素也傷得不輕,滑跪那一下,估計膝蓋都得磨破皮,她趕緊道:“讓大夫也給桃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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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被蓮蓉背著去醫館,大夫給她看了傷勢,所幸隻是崴著,正骨後用藥酒敷上半個月就行。
大夫幫阿圓正骨的時候,疼得阿圓嗷嗷叫。
蕭韫趕來時,就聽見屋子裡跟殺豬似的。
他不禁莞爾。
他抬腳進屋後,悄悄揮退眾人。
阿圓抱著腳疼得眼淚婆娑,以為是婢女蓮蓉進來了,吩咐道:“快拿帕子過來,我這裡蹭了些泥。”
蕭韫從盆架上抽了張帕子,遞過去。
溫聲問:“還疼嗎?”
第83章
溫潤的聲音傳來, 阿圓錯愕地轉頭。
就見蕭韫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後,手上拿著張帕子,而屋子裡早已沒其他人。
猝不及防在這見到他, 阿圓有些無措,適才自己的喊叫聲不知是否被他聽了去。
她臉頰微紅, 還莫名有些惱。
誰讓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