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姐無大礙,”他開口道:“阿圓且先出去,我有話要跟你表姐說。”
來了來了,肖梓晴緊張。他若是開口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什麼的,她這次還真沒底氣回絕。
但當阿圓出去之後,謝弘瑜卻是神色凝重地問:“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肖梓晴一怔:“你怎麼知道?”
“你會遊水,依你的本事上岸並不難,卻在水底躲了這麼久。”
提起這個,肖梓晴也懶得扭捏了,正色道:“確實有人故意推我,我落水後,還有人扯我的腳。”
“原本我是想自己遊回去的,但看見劉公子跳下來,我當時就撲進水裡把那人咬了一口。”
“可看清那人的模樣?”
“沒有,當時情況危急,我沒來得及看清。隻知道她梳著婦人發髻,應該是個婆子。”
婆子......
謝弘瑜沉思,把這些東西記下。
少頃,他道:“此事我會去查,你不必說給阿圓知道,其他人也不能。”
見他面色嚴峻,肖梓晴心惶惶地點頭:“知道了。”
接下來,謝弘瑜又問了些其他,比如今日可有遇到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又或是做了哪些事。
等這些問完後,他神色開始變得不正經起來,闲闲地開口:“我今日救了你,你打算......”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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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梓晴口水噴了他一臉。
“......”
謝弘瑜閉上眼睛,空氣死寂。
過了好半晌,他才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笑得陰惻惻的:“原本沒想討什麼好處,但現在不討不行了。”
“什麼?”肖梓晴懵。
“我眾目睽睽下救了你,於我名聲有損,你總該負責吧?”
肖梓晴被他這不要臉的模樣驚呆了。
“不是......名聲受損的人應該是我吧?”她艱難道:“我眾目睽睽下被你撈起來,往後還怎麼嫁人?”
“嗯?”
“嗯什麼嗯,這難道不是我吃虧嗎?”
“可我救了你!”
“我沒求你救!”
“你擔心你嫁不出去?”
“那當然!”
“既如此,那我再幫你一次,”謝弘瑜欠欠道:“我勉為其難把你娶了。”
“........”
肖梓晴簡直想啐他。
她張了張口,眼見又想打噴嚏,謝弘瑜眼疾手快地往旁邊一閃,躲過了這次的口水暗器。
他嫌棄道:“當著男人的面就如此失禮,你還是不是女人?”
“我憋不住,打噴嚏跟出虛恭一樣,是人之常情,我就不信你平日能憋住。”
“......”謝弘瑜心情復雜,想不通肖家知書達理的人家怎麼養出肖梓晴這麼個野性子的姑娘來。
肖梓晴見他沒反駁還以為是詞窮了,然而等抬眼時,卻見他視線盯著自己的領口看。
她緩緩低頭,此時自己身上還穿著湿漉漉的衣裳,蓋在身上的毯子落下來一截,露出胸口。
而裡頭的形狀也......
“謝弘瑜——”肖梓晴氣:“你好不要臉!”
“嘖嘖.....”謝弘瑜語氣散漫:“現在遮太晚了,剛才救你上岸時......”
他抬手比劃了下:“我是這麼抱你回來的,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你——”肖梓晴指著他,氣得一時半會都不知該怎麼罵人了。
但謝弘瑜偏偏還氣死人不償命地補了句:“小得跟顆桃似的,你當我稀罕看。”
“謝弘瑜,我殺了你!”
屋子裡雞飛狗跳,屋外頭阿圓跟蕭韫坐著喝茶。
阿圓扭頭:“我表姐怎麼了?”
蕭韫漫不經心:“大人之間的情.趣,小姑娘別管。”
“......哦。”
第66章
中午的午飯是在謝弘瑜的別院裡吃的。吃過飯後, 謝弘瑜跟蕭韫在書房裡談事,阿圓就跟表姐肖梓晴坐院子裡的樹下懶洋洋地聊天。
肖梓晴沒什麼大礙,大夫過來把了脈後開了副壓驚的方子和驅寒的藥就走了。
這會兒肖梓晴捧著剛煎好的藥慢吞吞地喝, 她身上的湿衣裳已經換下來,也不知謝弘瑜去哪裡給她找了套女子衣裙過來, 還挺合身。
阿圓坐在一旁靜靜地看她喝藥。
“表姐, 我總覺得你落水蹊蹺呢, 我們分明走得好好的,離江水也有段距離。”
聞言,肖梓晴抬眼:“我當時不小心崴腳了。”
真實情況她不好跟阿圓說, 怕她擔心。況且現在是何人作祟也不清楚, 還是等謝弘瑜查到再說吧。
“原來是這樣嗎?”阿圓信以為真:“怪不得表姐沒多久就沉下去了, 還好有世子哥哥救你。”
肖梓晴撇撇嘴:“別跟我提他。”
“表姐為何這麼討厭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人很好的,”阿圓繼續道:“你不知道,今日你落水後, 世子哥哥從江中央跳下來,彼時水流湍急,且距離又遠, 他在水中泅了許久。”
“我當時在岸上看得分明, 世子哥哥找不到你時, 臉上的神情...”阿圓回憶了下:“我還從未見世子哥哥這般著急過。”
肖梓晴動作緩緩停下來,默了會, 說:“我很感謝他救我,但......除了感謝, 就沒有更多的了。”
阿圓小聲道:“可表姐被世子哥哥撈起來, 許多人都看著呢。這事若是被舅舅、舅母得知, 且世子哥哥也想要你入府的話......”
“總之我不可能嫁他。”
“為何不可能?”
“阿圓你還小, 就別參合這事了,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阿圓不滿:“我已經長大了,為何你們每個人都還把我當小孩一樣看待。”
肖梓晴探身捏了捏表妹的臉:“你哪裡長大了?你看你,臉頰上都還是肉,好捏得很。”
阿圓身子雖抽條,但臉頰還有些嬰兒肥,若單看臉,是有那麼點稚嫩。
她努努嘴,故作氣憤地剜了眼肖梓晴。
這話題也就此揭了過去,沒再提起。
走廊拐角處,謝弘瑜站在那,靜默了會,轉身離開。
.
午時剛過,蕭韫過來接阿圓,肖梓晴也收拾東西乘自家馬車回去了。走的時候沒看見謝世子,也不知謝世子去了何處。
“世子哥哥有事離開了?”上馬車後阿圓問蕭韫。
“嗯。”蕭韫正在看信箋,是陳瑜剛送過來給他的急報。
過了會,他說:“我送你回去歇午覺,一會我有事出門,若是回來得晚,不必等我吃飯。”
“沈哥哥要去哪?”
蕭韫淡笑了笑,溫聲道:“我還得去辦差事,需出城,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
“哦。”阿圓點頭:“那沈哥哥小心些。”
蕭韫點頭。
馬車到瀾苑時,蕭韫囑咐她好生歇息,原本是要抬腳下馬車的,結果才起身就看見她身後裙擺上沾了點血。
他蹙眉:“你受傷了?”
“嗯?”阿圓茫然轉頭,也隨著他的視線看向臀後的衣裙。
當看清那是什麼時,臉頰漸漸紅起來。
她倒是忘了這兩日是來癸水的日子,此時好巧不巧被沈哥哥看了去。
“不....不是受傷。”阿圓難為情地說。
“那是什麼?”
蕭韫簡直不可思議,盯著那鮮紅的血,以他的經驗來看,是剛流出來的。
可不是剛流出來的?阿圓這會兒覺得下腹一墜,又滑出了些溫熱的東西。
緊接著,衣裙上更紅了,還紅了一大片。
阿圓低著頭,簡直想鑽進地縫裡去。
蕭韫小心翼翼地拉過她:“是怎麼回事?我看看。”
這哪裡能看的?阿圓整個人被他這話弄得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趕緊說:“我真沒事,沈哥哥不是有事忙嗎,你快去吧。”
見他眯著眼擔憂,她隻好支吾地解釋道:“不是受傷,是.....是女子癸水。”
“........”
馬車內空氣安靜,還有那麼點尷尬。
蕭韫緊蹙的眉緩緩松開。
女子癸水他自然是聽說過的,也曾在醫書中了解過症狀。隻是適才關心則亂,竟想不起這種事。
但畢竟是第一次見女子癸水,那麼多血難免有些觸目驚心。
他問:“疼不疼?”
阿圓羞窘地搖頭:“不疼。”
她這幾年在瀾苑被養得極好,旁的姑娘來癸水要腹痛許久,可她從未痛過,而且癸水也很準時。
“就.....沒有一點點不適?”
阿圓繼續低頭,悄悄挪了下身遮住:“也沒有。”
蕭韫真是稀奇得不行,女人流這麼多血都不疼的?
可不管阿圓疼不疼,他見她這樣,心裡憐惜。總歸是人身體裡的精血,精血流失,對身體自然有虧。
“沈哥哥你快去吧,莫要....哎——”
阿圓話還沒說完,就被蕭韫打橫抱起來。
“我送你回屋子。”蕭韫說。
他這麼個抱法,親密得很,阿圓羞死了。再說,她如今是大姑娘了又不是小孩,被個男子這麼抱著下馬車,實在是........
“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的。”
“真能走?”蕭韫沒理,大步跨進門檻:“遇到小廝或其他男子你也自己走?”
“我......”阿圓憋紅著臉。
“別動,我抱你回去就是。”蕭韫垂眼瞧了眼在他懷中裝死的小姑娘,勾唇:“阿圓,你在害羞?”
“!!!”
羞什麼羞!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阿圓現在的心情,復雜得很!
怎麼說呢?
她還是頭一回被男子抱,還是在這麼個尷尬的情況下。而且......抱她的人還是沈哥哥。
也不知為何,她此時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他胸口的地方。這會兒,她的臉,她的身子都緊緊挨著他胸膛,甚至還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
還有他箍在腰間的大掌,有力的臂膀,以及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阿圓極其陌生,陌生到除了羞窘,其他無所適從。
從門口到清漪院的路原本隻需半刻鍾,可今天阿圓卻感覺走了好久好久,她也煎熬了好久好久。
蕭韫把人送進清漪院,徑直抱進屋子裡,吩咐婢女備水和幹淨衣裳。
走到床邊時,他瞧了眼連脖頸都是緋紅的小姑娘,惡劣地說:“已經到了,還不舍得下來?”
別喊了!
她已經死了!
阿圓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縮成個鹌鹑。
蕭韫傾身,把人放上床榻。然而小姑娘甫一落榻,就跟個轱轆似的自動滾了一圈,滾進床裡頭緊緊貼著牆壁,繼續裝死。
她這動作一氣呵成,利索得很。
蕭韫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
衛國公府,沁春院。
一名粉衣婢女打探了消息後匆匆進屋子。
“姑娘,世子爺回來了,這會兒正去看望老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