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行動作沒停,單手取下領帶,襯衣領口微張,顯得有些肆意不經意的風流。
他看向她皓白纖細的手腕,漫不經心地開口:“那你保護好手,不要畫斷了。”
梁今若:“?”
這一定是在炫耀他身價高。
雖然之前全球榜單統計的的確是這樣。
看在今天那麼多禮物的份上,她原諒他的冒失。
梁今若無視他的回答,很溫柔地徵求他的意見:“你喜歡什麼樣的,鉛筆素描還是油畫?”
這兩個,無論是哪樣,她都可以畫出新鮮的肉體。
周疏行停下手,目光挪到她的臉上,眼前人的唇角沒忍住翹起來,沒避開他的眼神。
沉吟片刻,他說:“我喜歡國畫水墨。”
安全性比較高。
梁今若拒絕:“沒有這個選項。”
水墨她是會一點,但關鍵是,這可不適合她要畫的東西,到時候還得聯想才能看出來?
周疏行輕笑了聲:“油畫可以,風格的話,抽象派最好。”
她送他的,抽象派最安全。
他從客廳離開,打算去樓上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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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聽身後燦如朝陽的嗓音:“好,我知道了,你喜歡寫實!”
周疏行:?
第27章
周疏行在前方轉過身。
梁今若還沒低下頭,正好和他對上視線。
周疏行緩緩問:“你自己都決定了,還問我?”
梁今若一本正經回:“問你是表示對你的尊重,可是我沒有說要採用你的意見呀。”
周疏行頭略疼。
他改了主意:“既然是送我的禮物,送風景畫。”
這個比什麼都合適。
梁今若當然再次拒絕:“剛剛都說了不採用你的意見,你可以不用說了。”
周疏行這回確定她來者不善。
他先上樓換衣服,再決定下來和她討論回禮這件事。
果然,第一感覺是對的。
有些禮物接著是有不透明的代價的。
梁今若第一回見周疏行這個反應,沒忍住笑,他肯定很失望,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繼續改星麓洲的戶型圖。
樓上足夠安靜,也足夠幹淨。
周疏行原本進臥室的腳步一轉,打開客房看了眼,和之前沒入住時一模一樣。
他轉回主臥衣帽間,衣帽間裡有鏡子。
解開襯衣時,鏡子裡映出精瘦有力的身材,周疏行手上拎著件居家服,卻忽然停住換上。
他轉向鏡子,目光沉著。
片刻後,周疏行回到了客廳。
梁今若甚少看他穿居家服,還是深色的,和家裡這性冷淡的風格很搭,不愧是閻王。
她之前也和蘇寧榕討論過,“為什麼不是黑白無常?”
蘇寧榕認真地思考了些許:“可能是因為黑白無常是打工人,但周疏行不是。”
梁今若覺得很有道理。
還有一個原因是,周疏行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他是他所在領域、疆域的國王。
他是領導者。
是掌控者。
“不用回禮。”周疏行面色淡然。
“這怎麼可以,我拿著虧心。”梁今若道貌岸然。
周疏行說:“不用虧心,合法的。”
梁今若回:“我心理上過不去。”
這總沒法拒絕了吧。
周疏行看了她一眼,“那你還回來。”
梁今若:?
這是你能說的話嗎?
“周總,你竟然出爾反爾。”梁今若控訴,“我已經籤了名,你不要想了。”
周疏行似是剛剛想起:“我好像沒籤字。”
“你是人嗎?”梁今若把橡皮扔了過去。
周疏行精準地接到,不過掌心一半大小,兩指捏了捏,“我不是人怎麼和你結婚。”
梁今若覺得自己是入了狼窟。
她怎麼會一時心動那些鑽石和小玫瑰們,就和周疏行領證,還這麼快。
她還沒體驗花花世界呢。
-
不遠處,廚房裡忙碌的阿姨出來看了一眼,露出姨母笑。
“太太,先生,可以吃了。”
梁今若這個朝向,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又被她勾起樓上的“不妙回憶”。
公主不幹了。
她決定今晚和他多說一句話就是小狗。
於是今晚的餐桌十分安靜,阿姨姨母笑到這裡也發現不對勁了,偷偷摸摸觀察半晌。
好像新婚小夫妻吵架了。
她立刻警惕地給蘇雁匯報:“夫人,他們好像吵架了。”
蘇雁本來自己今天看新聞都笑沒了眼,最後還是沒打擾小夫妻,隻是讓阿姨多看些。
沒想到才高興,就聽到了這消息。
月瀾灣。
周疏行的手機響了。
他垂目,接通:“媽。”
“昭昭呢?”蘇雁直接問,“愣頭青,哪有剛結婚就和老婆吵架的,不知道讓著昭昭,你比她大幾歲呢。”
“沒吵,她很好。”周疏行說:“但她的想法有點不好。”
梁今若悄悄動了下耳朵,一定是雁姨又在訓他了,她很滿意,但是最後一句是什麼鬼。
“雁姨,我就是想給他畫畫!”她揚聲。
“畫畫?”蘇雁聽見她的聲音,沒有拒絕:“畫吧,這想法哪裡不好了,你畫畫那麼好,畫了我收藏。”
梁今若的笑容一頓:“……不用了。”
這怎麼敢送出去。
難道說,雁姨,我畫了您兒子的人體?
蘇雁還不懂這方面的,隻是叮囑道:“阿行你讓昭昭畫一下怎麼了,又不會掉塊肉,而且還有助於……”
見她又有絮叨症狀,沉默許久的周疏行才開口:“嗯,知道了,您不用操心。”
蘇雁這才滿意地說:“讓我和昭昭聊聊。”
梁今若時時刻刻盯著,聽到周疏行這一聲肯定回答,餐桌下腳尖碰了碰他的腿。
“知道什麼?”她問。
“讓你畫。”周疏行道。
梁今若立刻眉開眼笑,如驕陽下盛開,“你看,你糾結那麼久,最後還是同意了。”
不遠處客廳正打掃的阿姨看過來。
看到餐桌底下新晉周太太伸到周先生腿上的腳,驚了一下,一不小心手邊東西碰撞。
梁今若和周疏行都看過去。
“阿姨,怎麼了?”她問。
“沒事沒事。”
周疏行隻是順著她一開始的視線動向,垂眼落到了餐桌下,沒解釋什麼。
梁今若接過電話,乖巧又嘴甜:“雁姨。”
蘇雁應了聲:“今天的新聞我看到了,寫得沒問題,昭昭這麼溫柔,最合適了。”
梁今若心中暖暖。
沒想到下一秒,蘇雁又道:“你畫畫就畫他!在外面他是周總,在家裡,以後就是你的老公,畫下怎麼了。”
梁今若被她這麼一說,有些害羞。
不過目的達到,還是笑盈盈道:“好,我肯定好好畫,您放心吧,我的技術很好。”
結束通話,周疏行漫不經心問:“你想畫人體?”
梁今若收回腳,被他這麼直接點出來,心跳漏了一拍:“我可沒這麼說。”
周疏行淡聲:“那就不是人體了。”
梁今若:“……”
騎虎難下。
她轉而問:“怎麼,你不給畫啊?”
周疏行語調平靜淡然,“周太太想畫,怎麼會不可以。”
梁今若聽不出來這是真話還是嘲諷,反正她就當真了,腦中另一個想法突起。
“那今晚開始?你會滿足我的某些要求吧?”
她想畫兩幅。
一幅是還沒畫,以後就藏在檀悅府。
一幅是今晚可以令他擺姿勢的。
一個合格的商人要學會物盡其用,利益最大化。
周疏行抬眸看了她一眼,片刻後答:“不過分的。”
梁今若眼睫輕扇,正經臉:“怎麼會過分。”
以前學校裡的人體畫可比她想的要過分多了,而且她也不會說過分,因為他絕對不會答應。
-
晚餐結束後,阿姨便離開了月瀾灣。
而梁今若則是讓人把顏料送過來,在這過程中,她這回是真心地徵求周疏行的意見。
“你想不想當個《沉睡的維納斯》?”
周疏行自然看過這幅很出名的人體畫。
他淡淡道:“不想。”
反正你就要畫,梁今若莞爾一笑:“我想到一個特別合適你的,你知道《泉》嗎?”
周疏行的記憶裡關於畫的不多,一時間很難想起來。
梁今若以為他不知道,從手機相冊裡找出照片,“要不,你就擺這個姿勢吧,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
照片上的油畫裡,一個裸女站著,雙手舉著一個流水的陶罐,擱在左肩上。水流從罐口流出,穿過她的手,流到地面上。
“你看,多麼具有藝術的姿勢,水從你的身體上流過,一直到你的腳下匯聚……”
梁今若一想象那個畫面,就覺得活色生香。
她臉紅了紅。
周疏行看見她的表情變化,忽然傾身過去。
他的聲線低沉磁性。
“拒絕。”
梁今若:“?”
這麼勾引她就為了說這兩個字?
“你怎麼這麼難伺候,你現在是模特,隻能聽我的。”梁今若戳他剛沐浴過的胸膛。
周疏行說:“我是個有思想的模特。”
他不可能站在那不穿衣服舉個花瓶。
梁今若白眼,“好吧,那參考《亞當與夏娃》,你就是亞當,世界上第一個有思想的男人。”
周疏行慢條斯理問:“你當夏娃?”
梁今若才不要。
既然已知的名畫姿勢他都不願意,那就隻能自己想了。
以周疏行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接受全部露出。
很快,顏料送過來,堆了滿滿一茶幾。畫架上的畫布雪白,什麼都沒有。
周疏行抬眸時,她就站在畫架前,正盯著對面的深灰色沙發,沙發上多了層白紗。
“周總,躺上去。”
“脫了浴袍呀。”
梁今若幹脆自己動手,解開系帶,把白紗塞他手裡,“待會就這個搭在腰上。”
周疏行按了按眉心,勉強同意。
梁今若回到畫架前,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側對著她脫下浴袍,一眨不眨地盯著看。
可是就在最關鍵的時候,白紗擋住了她的視線。
周疏行故意的。
他慢條斯理地躺到了沙發上,上半身露著,白紗隨即覆在腰腹往下,跟隨著他的動作垂到了地面上。
梁今若看到了明顯的鼓起。
她臉發燙,移開了視線。
再回過來的時候,就對上周疏行似笑非笑的目光。
“……”
女孩子看到不該看的害羞怎麼了!
-
畫久久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