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若卻受不了,也沒再揪著剛才的話題。
直到周疏行忽然收回手,在她身側躺下。
梁今若睜開眼,眸中洇著絲絲水光,不上不下的,惱怒地看他,嗔道:“你幹嘛啊?”
男人低啞的嗓音裡帶了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需要躺完三分鍾。”
“……”
“以前怎麼沒見周總這麼聽話。”梁今若磨了磨牙,跟著躺下,故意搭腿上去。
不重,但是亂動就不好了。
梁今若作怪時間沒有超過半分鍾,眼前落下一片陰影。
周疏行貼近她的臉側,音色極低,像呢喃耳語:“那顆粉鑽,你有想好做什麼嗎,項鏈?還是戒指……”
梁今若隨口:“我想戴頭頂呢。”
周疏行沒料到這種回答,但也不驚訝。
看來是當公主當上了癮。
像她這樣千嬌百寵的大小姐,天生該坐在王座上,接受其他人的頂禮膜拜。
“八個禮物,一個都不能少。”梁今若一根手指抵在他面前:“知道沒有?”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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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回答,梁今若沒忍住輕輕一笑:“那周總覺得現在的我作嗎?”
周疏行略一思忖:“還是有點。”
從始至終她其實沒變過。
隻不過,從何時起他的態度變了。
見他這麼不上道,梁今若的指腹輕輕按住他的眉心,“哦,那你也得忍著,沒辦法……”
她喋喋不休,周疏行直接把她翻了過去。
縱使背對著趴在床上,梁今若依舊不忘提醒爭取自己的禮物:“別忘了還有我的大鑽戒……”
“……”
她的提醒被淹沒在水聲中。
-
月亮高懸,屋內燈火昏黃。
夜已過半,房間裡幾次三番的動靜終於停了下來,梁今若又被抱去洗了個澡,這回沒有再衝動。
她很困,眼皮子也撩不動。
但腦子很活躍,都在想今晚見到的周疏行。
她很滿意,所以不用拆月瀾灣了。
要不是現在沒力氣,她可能就連夜開車回到檀悅府,完成自己構思的畫了。
以前不經常開燈真是浪費好景色了。
大燈在第二次時就已經關掉,隻餘下淺淺的燈帶光線。
梁今若昏昏欲睡了許久,直到感覺身旁男人的呼吸平穩了下來,他好像睡著了。
機不可失。
她挪了挪發軟的身體,還能動,往常這時候梁今若是死也不願意動一釐米的。
但是,今天為了藝術。
要像雕刻大衛一樣。
教梁今若畫畫的老師不止一位,所以學的也不一樣,每樣都能拎出來看,但最精通的隻有兩種。
畫個“睡美人”也不錯。
昏黃光線下,映出她嬌豔的臉,還有坐起來時不經意間露出來的圓潤肩窩。
梁今若觀察片刻。
纖白兩指伸出去,悄悄地掀開遮擋的絲絨被。
輕輕地,一點點地。
就在快要成功的那瞬間,她感覺不對勁,一側臉對上了周疏行不知何時睜開的漆黑眼眸。
他掠她一眼,洞察目的。
梁今若手停在半空中,睫毛輕扇幾下,語氣有點飄:“……我在找我的耳墜。”
假得不能再假了。
周疏行好像和她想得一樣,忽然問:“要不要再給你開個燈?”
任誰都能聽出來這句話的深意。
“真的?”梁今若一點也不客氣:“那你快點。”
第20章
梁今若從來就不是能讓自己尷尬的人。
她隻會讓別人尷尬。
就比如,此刻她掀起周疏行的被子,也能夠佔據高地,並且甩給周疏行本人。
隻可惜,周疏行沒有如她的意,隻是抬手按住了絲絨被,並丟下一句:“自己去。”
然後閉上了眼。
梁今若眼看著自己辛苦掀起來的一點空隙又沒了。
她很失望,也很不高興。
自己去就自己去,梁今若一個轉身,探身到床頭櫃那裡。
她沒怎麼親自動手開過月瀾灣臥室的燈,不知道哪個是大燈,幹脆就在那一個個的試。
先是地燈不小心被她關了。
然後是床頭兩盞燈開了,燈光變得聚集。
周疏行睜開了眼。
從他這個角度看,梁今若探出被子外,剛出黑暗,所以他的眼睛被光照得眯起,隻能看到晃眼的白與紅。
閱讀燈打開了。
隻剩最後一個,梁今若唇角一勾,難不倒她,待會直接一把掀了大飽眼福。
她手剛碰到開關,身後長臂攬住她,直接撈進懷裡,“明天再找。”
梁今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開口:“松開!”
“你忘了你剛才說過的話了?”周疏行意味深長起來。
梁今若當沒聽見,小巧如玉的腳尖踢鼓了絨被,再一轉,就將被子裹到了自己這邊。
被子被搶過來,自然而然,周疏行就蓋不上了。
梁今若動作很快,差點自作自受被絨被裹住,這才讓腳尖停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周疏行將她整個人裹進了被子裡,往下抱了抱,她不滿道:“我要找耳墜!”
她還沒多看兩眼,沒怎麼看清呢。
“買新的。”他懶散。
“我就喜歡那一對。”她不依不饒。
默了幾秒,周疏行語氣漠然:“你非要我提醒你,你今天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戴麼?”
“……”
原來自己沒有戴嗎?
梁今若想起來了,她覺得自己那幾樣耳環都是戴過的,對她來說每天要換樣才行,於是幹脆沒戴。
“讓我出來。”
她甫一露出腦袋,就和周疏行的鼻尖觸碰上。
梁今若的睫毛顫了下,清潤的眸子一眨,果斷道:“好,那你給我買新的。”
周疏行低下頭。
“你答應的事可不能反悔。”梁今若的腦袋往被子裡鑽了鑽,打算擋住自己的尷尬與羞澀,當然不太成功。
因為被子裡熱度極高。
她隻不過悶了會兒,就忍不住露出臉呼吸,再次對上周疏行的一雙眼眸。
屋內剛才的燈都開著。
梁今若終於見到光亮,松了口氣。
誰知道他怎麼突然就醒過來了,她明明輕手輕腳,他睡眠也太輕了吧,梁今若腹誹兩句,這下終於沒力氣作了。
周疏行醒了,她反倒閉上眼,看不見不心煩,哼哼幾聲以示譴責。
看著她睡著,周疏行無言以對,看著她安靜的睡顏,隻是下床去洗手。
梁今若睡得很深,也不知道他幾時離開。
-
次日清晨,梁今若在黑暗中醒來。
她被細碎聲音喚醒,半開的星眸瞥向聲音來源處,大清早的這狗男人又洗什麼澡。
片刻後,門開的聲音響起。
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從玻璃門裡踏出,捏著毛巾擦頭發。
屋內紗簾緊閉,昏暗朦朧,隻有那邊傳來的門口的暖光。
光線從玻璃門後透射出來,在他完美雕塑的身上打出陰影,映在梁今若的眼裡。
這是周疏行?
梁今若愣了一下,差點以為是在做夢。
昨晚她隨隨便便就把他吵醒了,現在一覺醒來,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站在自己面前。
一覺睡醒突然實現願望……
這是不是太突然了?
梁今若微微閉上眼,清醒過來,幾秒後又睜開了。
不遠處的男人已經進了衣帽間,再出來時已經穿上了睡袍,系帶緊扣在腰間。
如果不是周疏行的頭發還沒擦幹,帶著湿氣,梁今若會以為自己剛才見到的一幕是海市蜃樓。
學畫畫時,人體是必不可少的,老師那邊合作的模特年齡身材都不一樣,而她就不一樣了。
她直接花錢請了幾個時尚圈的男模。
於是,她都還沒開始畫,她單獨的畫室就成了全校都想參觀的地方,導致男模進門就要不幹了。
不過,錢給得多,他們就同意了。
隻不過掙扎了一下,要穿一點衣服,要用東西擋著,以免自己被偷拍被偷畫流出去影響國際名譽。
梁今若直接把他們都轟走。
不畫了。
梁今若躺在被窩裡,閉眼冥想,剛才想錯了。
——清晨洗澡很好,非常好。
——秀色可餐。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她就狠狠飽了頓眼福。
梁今若覺得,自己能畫了。
-
許是想的多,梁今若又補了一回眠。
再醒來時房間裡隻有自己,周疏行可能是去公司了吧。
梁今若正要翻身伸胳膊去拿手機,手背打到一個東西,抬頭一看,一個多層玻璃櫃擺在床頭。
一共八層,每層都有一樣東西。
璀璨光芒閃瞎了剛起床的梁今若。
她頓時就不賴床了,清醒無比,坐起來就抱著小玻璃櫃欣賞自己的二十億禮物。
說是求婚禮物,但周疏行壓根就沒求婚。
沒事,反正虧的是周疏行。
房間裡沒人,被子滑落下來,梁今若也無所顧忌,把每扇小門都打開,捏捏項鏈,摸摸手镯。
手感真不錯。
梁今若正沉醉在這種快樂中,臥室門卻突然開了。
上來換衣服的周疏行停下腳步,將她現在的姿勢和狀態看得一清二楚,他徐徐開口。
“不用急,沒長腿,跑不了。”
梁今若驚呼一聲,抱著玻璃櫃一起鑽進被子裡。
剛才沒關櫃門,於是項鏈手镯頓時灑落一被窩,貼著她的皮膚,冰冰涼涼的。
周疏行半晌無言。
他徑直換了襯衫西裝,快要離開臥室前,見被窩裡鼓鼓囊囊的,似是漫不經心開了口。
“你們梁氏是不是天萃計劃的負責人快定了?”
梁今若耳朵動了動,從被子裡露出漂亮的小腦袋:“不可能,我都還沒參與。”
周疏行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一身高定西裝,筆挺修長,身形高大。
“你要寫企劃書?”
他隻是隨口說了一句。
偏偏這聲語調太過平平,在最後三個字放慢了語速,落在梁今若的耳朵裡,就像是他不太信。
梁今若清晨思路不佳,沒及時反駁。
等回過頭來想扔東西過去,手頭上隻有價值二十億的珠寶,隻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臥室。
狗男人下床就翻臉,瞧不起誰呢。
-
因為周疏行這一句話,梁今若起床洗漱吃早餐,動作迅速,馬不停蹄坐車要去梁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疏行知道能留住她,她今天早上打開衣帽間,發現好多裙子、鞋和包。
就連女士襯衫和褲裝都有。
她離開前都沒有。
路上,閔優不時從後視鏡裡瞄她。
梁今若察覺,“看什麼?”
閔優臉有點紅,點了點頸項側,提醒道:“老板,你這裡……”
梁今若低頭:“怎麼樣,漂亮吧?”
這串寶石項鏈,很有分量,也顏值很高,深邃的墨綠色。
閔優輕咳一聲:“老板,項鏈很美,不過我說的不是項鏈,而是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