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先接電話吧。”許昭意偏開脖頸,很輕地戳了戳他。
梁靖川被攪和得很不爽,原本虛搭在她腰間的手驟然收緊。他就跟賭氣似的,雖然沒再繼續,卻依舊壓在她身上,紋絲不動。
幼稚鬼。
許昭意又戳了戳他,好笑地看著他,“快點。”
梁靖川直起後背來,沒停止來回的動作,反而愈發發了狠。他利落的碎發下,眸色沉鬱陰冷,整個人透著一股戾氣,生人勿近的意味很濃。
“什麼事?”他接通電話,明顯挫著火,嗓音有些沉啞。
通話對面的聲音遲疑了會兒,在他不耐煩時,聲音馬上擠了進來,“別掛別掛,就是前幾天季與淮那個煞筆找茬,我就把人給堵了,然後下手有點狠……”
是梁博,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梁博梁小公子,是一個標準的被養壞了的衙內。
他人生的至理名言是,“身為一個衙內,如果不揮霍家產遊手好闲,就是不務正業。”
許昭意就跟他打過幾次照面。梁博是真特識相一人,見梁靖川寶貝她,前面還一副吊兒郎當的形象,後面態度好得不行,熱情得像給她添了個弟弟。
反正這人除了心眼不壞、長的還行,他哪兒哪兒都跟梁靖川不像,真一身紈绔子弟的毛病。
“講重點。”梁靖川不耐道。
“咱爸好像真火了,把我銀行卡都停了,保不準還想把我打進醫院,”對面梁博哭喪著臉,“我能不能去你那兒躲會兒?你要是再不管我,你弟弟就無家可歸了哥。”
“你闖的禍你自己處理,”梁靖川淡淡地撂下一句,特冷血也特冷漠,“掛了。”
“不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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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對面的聲音直接飆高了幾個分貝,“你弟弟快露宿街頭了哥,你你你你要是不管我,我就訛我嫂子了。”
許昭意隱約聽到點,隻是有點自顧不暇,聲音都差點壓下去。
“那你試試,我先打斷你的腿。”梁靖川掐斷了電話,眸底輕寒寡淡,沒半點兄友弟恭的意思。
“你們家校霸的頭銜,是祖傳的嗎?”許昭意其實不太好受,但忍不住想笑,“怎麼都自帶打人重傷入院的傳說?”
梁靖川勾了下唇,半垂著視線著力頂過去,“取笑我?”
“沒有沒有,”許昭意差點被搞到說不話,怕重蹈覆轍,趕緊改了口,“誰都不能跟您比,不對,是不配,不配跟您比。”
梁靖川沉沉地嗤一聲,不緊不慢地拆穿她,“聽著就很假。”
她的恭維的確拙劣又虛假,但他其實很吃這一套。
至少相較於往日,他這次很溫柔。
讓人淪陷的那種。
不過跟一個人唱反調久了,就會養出慣性。許昭意差點反唇相譏,然後想到真招惹了他,她自己會受罪,就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你不管他了?”
“不用管,欠管教。”梁靖川嗓音冷淡,言簡意赅。
照他的考慮方式,梁博真被打進醫院了是件好事。好歹梁博還能消停會兒,順便反省反省,省的以後惹出什麼收拾不了的爛攤子。
許昭意沉默了兩秒,腦子裡想的完全不是這一出。
“不是,我覺得這樣不行,那你以後,”她目光閃爍了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以後養兒子,不會也這種教育方式吧?”
梁靖川挑了下眉,視線自下而上掠過她,意味深長,“現在就考慮養兒子了,這麼想要嗎?”
“什麼跟什麼啊!”許昭意耳根一熱,瞪了眼他,不太好意思地偏開了臉頰,臉頰都有點燒。
梁靖川輕輕一哂。
“行了,不逗你了,”他輕吮著她的耳垂,嗓音低緩磁性,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商量件事兒,等到明年你生日,我們去迪拜吧?”
許昭意低低地應了聲,彎翹纖長的睫毛輕輕一眨,不解地看向他,“為什麼不是今年?”
她今年生日都沒過,他倒是開始琢磨明年了。
梁靖川勾了下唇,懶懶散散地說了句,“整歲比較好聽。”
他漆黑的眼瞳裡,隱約燃著一簇火,明亮到有些燙人。
許昭意迷迷糊糊地腹誹,“整歲比較好聽”和“明年去迪拜”好像也沒什麼關系,眸底被他折騰出一層霧氣。
她怔怔地看著他,意識因他迷離,又因他驟然清醒,就突然去想:
其實哪一年去都不要緊。
反正每一年,他們都在一起。
-
收到“時間快遞”時,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了。
高二時寄出去的蛋殼,大二這年回到了手中。那家咖啡店還在,算不上生意興隆,店長還清清闲闲的,給許昭意打越洋電話,也不心疼錢,竟然還八卦地聊了會兒天。
“你家裡沒人,沒辦法籤收,我就給你留在店裡了。”店長笑眯眯地說完,突然想起來,“哎呀,我話是不是有點多啊,我想起來,你們沒分手吧?”
“沒,好著呢。”許昭意無語了幾秒,有點好笑,“不過您這情商和業務水準,真的讓人質疑。”
“還好還好啦,反正隻開個咖啡廳,”店長心挺大,“我還是很自信的,雖然剛知道你出國了,但我覺得你們肯定分不了。對了,我不太給顧客打電話,聯系你其實是有個事想說——”
她低了低聲音,神神秘秘,“就你那個男朋友,他後來又來過幾次。”
“嗯?”許昭意沒太明白。
“就是你們那個時間快遞啊,他好像往裡面又添了好多東西,”店長的聲音聽著格外激動,“本來存好了不允許再拆開的,但是你男朋友拿錢砸我,嗚嗚嗚嗚我的職業操守根本頂不住。”
她嘀嘀叭叭了半天,有點羨慕地感嘆了句,“反正你那個蛋殼,已經升級了個型號了。”
許昭意怔了怔,實在沒想到。
梁靖川這人,跟她在一起時格外會。但會是一方面,做不做又是另一個方面,當初他肯陪她玩這麼無聊的東西,她也沒太指望他花多少心思;所以今日,她也壓根沒想到,他有耐性為她搞這麼多花樣。
許昭意捂了捂心口,直覺得小心髒不爭氣地活蹦亂跳起來。
“哎呀,我是不是又跟你說多了?”店長一拍大腿,後知後覺地反思,“這樣你就沒驚喜了。”
“你也知道啊。”許昭意輕笑了聲,心底有些發軟,“我過段時間會回去,就先放在您那兒保存下吧,等到時候再說。”
離放假雖然還有段時間,但今年比較特殊,七月中旬是燕京一中的校慶日。她一早就翻航班信息,訂了最早能回國的機票。
“成,你來就行,我一般都在店裡的。”店長連連應聲,大約是怕繼續自己多嘴,電話掛得挺快。
許昭意其實不太在意。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每一天都是鮮活的,每一刻都是獨特的,相處的日子裡從未缺過浪漫和驚喜。
許昭意低了低眉,單手支著下巴,忍不住編了條短信給梁靖川,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好不容易編出一天措辭滿意的,發送前她又遲疑了。
嘖,有點傻。
許昭意一個字一個字刪掉,鎖掉了屏幕,無聲地笑了笑。
她就是突然就有點想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你們看夠了,搞完校慶日trouble maker和求婚,咱們的大學就沒了。
p.s.
1.氧化鈣,分子式cao,長的像拼音cao。
2.“霍光傳不可不讀。”有個很拐很復雜的典故,意思是罵人不學無術。
3.《胞質dna傳感器控制幹擾素應答的結構與功能研究》那段來源網絡資料,是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美國紀念斯隆-凱特琳癌症中心丁紹·帕特爾(dinshaw patel)教授所做的報告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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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此僚當誅
七月份的校慶日已在濃夏。
燕京雨霽後豔陽高照,炙烤大地, 一掃前幾日陣雨時帶來的心煩意亂。如洗的天幕泛著澄明的薄荷藍, 幾縷薄雲遊弋,仿佛湊近些, 就能嗅到清冽的薄荷香。
從學校門口那條街道開始, 到處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畢竟是建校七十周年的日子, 周遭熱鬧非凡。高一到高三畢業生基本都在, 校內操場在搞各種活動, 還有近幾年的大學生和畢業多年的老同學,不少回母校玩的。
這地方實在是太堵了,連著兩條街都沒找到停車的地兒。
梁靖川把她在街口放下,就找地方停車了。許昭意撐著太陽傘,低著頭刷消息,站在校門口等他。
百無聊賴間, 許昭意忽然聽到有人喚了聲自己。
“許昭意?”
這是一種試探性的、不確然的口吻, 聽著很陌生。
“嗯?”許昭意回眸,打量了眼對方,搜羅完腦海依舊對這人沒什麼印象, 輕聲問道, “你是?”
“學姐,真是你啊, 我也是這學校的學生,今年高二,”男生似乎很驚喜, 笑起來時清朗明淨,“我當初本來去附中,看到你的宣傳mv才轉來一中的。”
“哈?”許昭意茫然地眨了下眼,這才想起有這一茬。
當初為了招生宣傳MV的事,何芊芊那個小白蓮花眼紅到快急眼了。本來許昭意嫌浪費周末玩耍時間,根本不想摻和,因為何芊芊鬧了一連串破事,最後還是應了。
沒想到啊,這樣還能有小迷弟。
“可惜我沒趕上,你太厲害了,跳級高考分還那麼高。”男生見到她似乎很高興,說了好長時間,遺憾地撓了撓頭,“我聽說你出國了,你學什麼專業?”
“對,我學生科。”許昭意點點頭,“不過你能不能別誇我?我自個兒都不知道我這麼厲害。”
男生笑了一下,露出一顆小虎牙,遲疑了一秒,試探地問道,“我能要你的聯系方式嗎?”
“嗯?”許昭意怔了怔。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學姐你好厲害,”男生眼底亮了亮,雙手合十,“以後要是有問題,我能問下你嗎?”
許昭意還沒說話,就被人從身後一把勾進了懷裡。“你是挖掘機嗎?”梁靖川單手攬著她,低冷的嗓音勾著點不爽,壓在了她耳側,“這麼喜歡刨根問底地過問別人女朋友?”
許昭意微詫地側過臉。
從她的位置看過去,能清晰地看到梁靖川沉冷的眼和緊繃的下颌線,情緒很淡,周身卻像添了一層雪,透著一股不善和烈性的寒。
對面的男生“啊”了下,看了看許昭意,又看了看梁靖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面上看著有點失落,“不好意思啊。”
他還是沒忍住補了句,“就是好可惜,沒跟你一級。”
“你跟她一級也沒機會。”梁靖川舔了舔牙齒,冷淡的撂下幾個字,嗓音裡像淬了冰。
哇哦,吃醋了?
許昭意稍稍怔了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莫名想笑。
梁靖川低頭看她,帶著點威脅和警告的意味。而後他抬手將人一攬,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帶走了。
離遠了點,許昭意在他懷裡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