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連串的“我靠”。
“那不就是要異地戀?”趙觀良很意外也很費解,“您真舍得啊梁老板,居然肯放小仙女走?”
“說實話,這種情況換成別人,百分之九十要BE,不過你們不同,”體委端起一杯酒,“反正我看人挺準的,我覺得你倆都是目標明確的人,我信你們能走到最後。”
許昭意輕聲說了句謝謝,同梁靖川回敬了杯,隱約有種結婚敬酒的錯覺。
“行了,少喝酒。”梁靖川端走她面前的酒杯,換成了飲料。
周圍有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太明目張膽了吧?林總還在呢,早戀都不知道收斂點嗎?”
“醒醒,他倆畢業了,不止明目張膽,還名正言順呢。”
“沒想到啊,送別會還要吃狗糧,”宋野搖了搖頭,“硬是把做不了科學家的我,變成了一名出色的磕學家。”
許昭意心說,現在倒是想起來護短了,他才是真的能裝。
他綁著她手腕灌酒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光景。平時收斂的那股勁兒都松開了,整個人沉鬱又冷戾,強勢到讓人無路可退。
恍神的空檔,梁靖川在桌下牽住她,不動聲色地同她十指相扣。
許昭意偏頭看了眼他,視線相接後對視了幾秒,彎了彎唇。
管他什麼BE,他們之間,絕不會是通俗意義上的“bad ending”,倒有可能是特下三路的“bed ending”。
宋野拖著座椅離梁靖川遠了點,確認安全後才叫囂到,“不行不行,今天就算被川哥打死,我也要說,聚會怎麼能不喝酒呢?”
“說的沒錯。”趙觀良難得沒拆臺,跟著起哄,“本來就是給你倆開的送別會,你們倆不喝酒,不夠意思。”
Advertisement
大約是相處久了,仗著最後一次聚會,二十班同學都不買賬,換酒的行為終於遭到抗議。
“那還等什麼?”徐洋拍了拍桌面,特豪橫地滿上酒,“養魚呢?一起走一個啊。”
祝賀聲響起,熱騰騰的菜餚秀色可餐,酒杯往中間一撞,紅的、白的、啤的都貼著玻璃漾了漾。
所有人在此刻共飲。
敬自己,敬青春。
-
野營安排在三天後的郊外。
林野的夏日熱浪並不濃烈,豔陽的光線穿過鬱鬱蔥蔥的枝葉,洗去了沉悶和炙熱。蟲啾鳥鳴,清風徐徐而來,傍暮時分甚至有冷意。
“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許昭意眨了下眼,站在原地磕巴了下,“野營不應該攀巖狩獵,或者,至少有個鑽木取火項目吧?”
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梁靖川會喜歡極限運動之類的。
結果這裡並不是罕有人跡的森林,山下溪澗有燒烤攤,半山腰是各種餐飲店,山頂有不出名的小寺廟和過山纜車……還真是沒有旅遊局規劃不到的地方。
“胡思亂想什麼呢,”梁靖川揚眉,抬手揉了揉她的長發,“我帶你出來約會,又不是帶你荒野求生。”
他勾了勾唇,“不過你要是很期待,改天帶你去獵場。”
“太可惜了。”許昭意哦了聲,失落地搖搖頭。
她抱著半塊西瓜,邊看梁靖川搭帳篷,邊安靜地挖瓤吃。一小勺又一小勺,愜意又滿足。
“你還挺好意思說可惜。”梁靖川懶洋洋撥過她的小腦袋,忽然很想笑,“把你放在荒野裡,估計也生存不了兩天。”
“沒關系啊。”許昭意也不惱,又挖了一勺西瓜瓤,朝他遞過去,“我可以跟著你嘛。”
梁靖川身形微頓,沉默地看了她幾秒。
無心的討巧遠比有意的撒嬌殺傷力大,她安靜的時候看著特乖,彎翹纖長的睫毛撲簌了下,眸底水光潋滟,清晰地映出一個他來。
操。
他女朋友是什麼絕世小可愛。
“行,跟著我,我養你。”梁靖川低了低嗓音,心底溫柔像是塌陷了一角,軟得一塌糊塗。
他裹住她的手背,配合地低頭嘗了塊。
在附近吃完燒烤,暮色已然四合,曠野溪流和連綿不絕的遠山,盡數被濃稠的夜色覆蓋。
許昭意靠著梁靖川的手臂,低頭玩他的手指,“我剛聽到後山有許願池,我們去看看吧?”
說話間,天空突然降雨。
夏天的雨毫無徵兆,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打下來,躲都來不及,就將人澆了個透心涼。
許昭意懵了幾秒,忍不住“我靠”了下,“不是說流星雨嘛,怎麼沒有流星隻有雨?”
根本找不到遮蔽物,她被梁靖川圈進懷裡,外套蓋過頭頂。
“快走。”
梁靖川微微蹙眉,鎖住她的腕骨,二話不說地衝入雨幕。
積水和泥點四濺,林中冷意撲面而來。許昭意被他牽得一個趔趄,單手攏著他的外套,勉強跟上他,朝附近寺廟跑。
太慘了。
所謂唯美的躲雨場景純屬虛構,傾盆大雨中沒有浪漫,隻有狼狽。
天氣預報裡說好的是今夜流星雨,結果連半顆流星都沒瞧見,傾盆大雨卻驟然來臨。
周遭還有不少來等流星雨的遊客,都猝不及防地被淋成落湯雞,罵罵咧咧地散開,到處找遮蔽物。嘈雜的人群基本都往寺廟裡擠。
在附近寺廟裡躲了會兒,實在不想在此處過夜,兩人趁著雨勢稍減迅速下山,東西都暫且撂下了。
驅車往最近的別墅區時,外面再次暴雨如注。
別墅內燈火通明,從玄關隔斷進去,沒有半點灰塵。看得出來有人定期來打掃,但這裡並不長住,沒什麼煙火氣。
許昭意被拽進浴室快速衝洗了下,沒帶換洗衣物,裹著浴袍在床沿喝姜湯。
“我不喜歡喝這個,”她小聲嘀咕了句,“其實我沒怎麼淋雨,應該你喝才對。”
“你老實會兒吧,感冒了怎麼辦?”梁靖川屈起指骨,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拉著毛巾蓋過她頭頂,耐心地擦了擦她的長發。
他額前發梢掛著水,卻懶得理會,隻隨意抓了兩下。
許昭意抬眸,無聲地看著他。
從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緊繃的下颌線條,輪廓利落分明的五官,沉鬱冷冽的眸色,還有因他不耐煩而撩上去的碎發。他不走心的模樣,意外的邪氣和野性。
他對她似乎格外的好耐性。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許昭意忍不住翹了翹唇角,伸手抱住他。
“怎麼了?”梁靖川動作頓了下,低了低視線。
許昭意抱著他沒撒手,枕著他勁瘦有力的腰腹,額頭在上面滾了滾,聲音軟了下來,“我好喜歡你啊,梁靖川。”
她伸手戳了戳,隱約能感覺到緊繃的線條和硬邦邦的腹肌。
梁靖川卡著她的肩頸拉開點距離,淡聲警告,“許昭意我提醒你,這是臥室。”
許昭意應聲點頭,撒手的時候,抬眸輕笑,“可我不介意你收拾我。”
梁靖川嘶了一聲,朝後仰了仰,半眯著眼打量了她幾秒,撂下手裡的毛巾,轉身離開,“我去給你倒水,自己吹頭發。”
他到底還是沒把她怎樣。
“川哥。”許昭意在他身後喚住他,歪著腦袋眨了下眼,“你該不會是要去洗冷水澡吧?”
她笑得有點壞,幸災樂禍的那種。
梁靖川身形頓住,側身時微微眯起眼來,湛黑沉冷的眼眸打量了她幾秒。
過分平靜,也格外洶湧。
許昭意被他盯地發毛,僵持了幾秒後,多少有點心虛。
她輕咳了聲,想說“走吧走吧,不鬧你了”。可話來不及出口,梁靖川已經折回床邊。
他半垂著視線,牢牢裹著她的膝蓋,朝自己的方向拖拽了下。
陰影從頭頂壓下來,許昭意的後背重重向後摔去,被他掀翻在床面。隨之而來的是他凜冽的氣息和沉冷低啞的嗓音,“既然你在,我們換個方式?”
來不及爬起來,梁靖川自上而下打量過她,漫不經心地撂下句“趴過去,跪好”,意態輕慢到輕佻。
許昭意的大腦轟的一聲。
要命了,這哥哥。
-
夏日驟雨來勢洶洶,停了不到一刻,又帶著閃電和悶雷卷土重來。遠山林野隱匿在濃稠的夜色裡,雲團黑壓壓一片,在雷鳴電閃中滲出奇特的光線。
臥室懸頂晃著刺眼的光,落在他晦暗不明的眸底,微滾的喉結,十指相扣的雙手,還有掉落在羊毛地毯的衣物上。光線隨著他的身形覆蓋又挪開,時明時滅。
許昭意受不住這樣的氛圍,最後隻留了盞落地燈。
空氣裡浮塵萬千,橘黃的光線柔和,毛茸茸地圈出很小的範圍,她扶著床頭跪好,被按著攏緊細腿,任憑他擺布。然後屬於他的沒進來,在空隙裡來回摩擦了幾下。光暈籠罩下,五官的起承轉合都融入背景裡。
四周沉寂,隱約能聽到對方微促的呼吸和心跳。
實在是出乎意料的方式。
許昭意大腦一片空白。
“你幹什麼啊?”她幾乎失聲尖叫,被刺激得頭暈目眩,才算真正明白了他的意圖。
落地窗外雨夜漆黑,閃電歪歪扭扭地劃破烏雲,咔嚓一聲,短促的雷聲震耳欲聾,讓人心底驚悸。腿那個間瀕死的快意讓人想逃,來來回回的摩擦讓人發瘋。
許昭意突然有點害怕,很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梁靖川攏著她的腰,單手將她撈回來,低了低嗓音,“躲什麼?”
“我就是有點,”許昭意幾乎要哭出來,微啜著氣向前挪動,膝蓋將床單劃出褶痕,十分不安,“有點難受,好難受。”
梁靖川掐著她的脖頸,迫她貼向自己,近乎威脅地說了聲“別動”,嗓音啞得嚇人。
他不笑的時候沉冷,有點兇。
“你幹嘛吼我啊?”許昭意語氣低下來,實在委屈。
灰蒙蒙的天空電閃雷鳴,庭院裡很冷,大片鮮豔欲滴的玫瑰亦如她下面,在風摧雨殘裡泣露連連,悄無聲息地落入泥土中。
許昭意虛攏的手指驟然攥緊,隻覺燒上來的念頭撕扯不休,揪著枕頭啜氣,關節都因太過用力而泛白。
“沒吼你。”梁靖川微妙地彎了下唇角,在她身後輕聲一哂。
他低下頭來,捏控著她的下巴轉向自己,然後壓著她的唇輾轉,封住了所有聲音。他很少這樣吻她,和激烈的動作相左,他耐心地試探了會兒,在她安穩下來時,才挑開她的齒關,十足的溫柔繾綣。
“昭昭,我好喜歡你。”梁靖川輕吮她的耳垂,沙啞的嗓音磁性至極,帶著不自知的迷戀。
許昭意閉著眼睛想,這種光景下的情話,實在是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