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這麼一茬,許昭意倒是適應了點這裡的氛圍。畢竟比起塗著紅顏料的人偶道具,有個能擰斷石膏的男朋友,好像更恐怖。
兩個人玩遊戲時很專注,解謎題的速度也快,十多分鍾刷到最後關卡。地點像教堂,光線折過彩繪玻璃窗,落下五彩斑斓的影子,滿地鋪陳著玫瑰花瓣,中間橫著口水晶棺材。布置得還算人性,至少比先前的環境順眼得多。
許昭意拿著手電筒環視了圈兒,發現這裡照舊沒燈光,不過好歹提供了蠟燭。
咔噠一聲,火苗引燃了蠟燭。
“過來搭把手,解決下照明問題。”許昭意點燃了兩支,遞給他稍稍怔住,“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她就站在讀經臺下,面容素淨漂亮,睫毛纖長彎翹,歷歷可晰。燭火在她身上鍍了層毛絨絨的光圈,落下鴉青色的影子,說不出來的溫柔。
梁靖川沒有搭腔,兀自斂回視線,懶洋洋地接了過來。
“你該不會是看上這裡了吧?”許昭意眨了下眼,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想我躺進去,表演個睡美人嗎?”
話音一落,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本來是隨口瞎扯,但許昭意忍不住考量:睡美人的經典橋段在鋪滿玫瑰的教堂發生該有多浪漫和刺激。
梁靖川朝她邁了一步。
“等一下,”許昭意後退了步,試圖把他荒謬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你先冷靜點,哥,這可是口棺材,你不能對你女朋友這麼禽獸。”
就算是水晶做的道具,本質也還他媽是口棺材啊!
梁靖川懶散地睨了她一眼,從她身側擦過,抬手敲她的額頭,“少想點亂七八糟的,找線索。”
許昭意捂著額頭,低聲哦了下。
輕而易舉地解完西洋棋局和浮雕密碼,各種感應機關被觸發的七七八八,結果最後卡在了油畫後的謎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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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望,但我無眼。你我攀談,但我無聲,空有嘴唇張合。”許昭意念了遍謎題,不假思索道,“說的是鏡子吧,題目好弱智啊。”她環視了一圈,“不過這兒哪來的鏡子?”
兩人翻來覆去轉了好幾圈,依舊毫無線索。許昭意有點躁,念叨著鏡子,自顧自地小聲嘀咕了好久。
“根本沒有鏡子嘛,是不是漏題了?”
“設計者有毒吧,本來是個腦力勞動,結果謎題弱智,道具不好找。”
“你找沒找到?”
話還沒說完,忽然橫過來一隻手,牢牢捏住她的臉頰。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梁靖川捏控著她的下颌,嗓音微啞,“別吵。”
微潤的額發下,他的眸色沉降下來,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漆黑了整個瞳孔。過分平靜,卻也暗流洶湧。
許昭意稍怔,心跳不自覺地隨著他的動作加速。
她輕咳了聲,不自在地挪開視線,緩了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腦子裡冒出來一長串問號,實在不爽,“你在嫌棄我?”
梁靖川也沒解釋,捉著她的腕骨,反手摔向身側的水晶棺材。
猝不及防的一下,許昭意整個人都有點懵。
她的後背已經貼上冰涼的水晶玻璃,道具跟著晃了下。來不及起身,面前壓下一片陰影,他整個人傾覆在她身上。“你做什麼?”許昭意難以置信地抬眸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你還真想在這種鬼地方?”
由不得她抗議,梁靖川捏著她下巴,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許昭意的大腦嗡嗡的,幾乎停止思考。
靠,禽獸啊。
他是魔鬼嗎,非挑這麼個地兒?
許昭意稍微動了下,纖細的手腕被他反剪至身後,牢牢控住。
穹頂五彩斑斓的彩繪玻璃璀璨奪目,燭火在身側搖曳,迷了人眼。梁靖川攏著她的腰身貼近自己,撬開她的齒關,纏繞著往裡,不斷地輾轉輕咬,沿著上顎緩慢地挑釁。他碰一下,她顫一下,像是場無聲的較量。
最後她敗下陣來,難以抑制的發軟,受不住地想推開他。
他松開了扣著她的手,單手撐在她耳側,眸底情緒翻湧。
“昭昭。”梁靖川輕吮著她的耳垂,低而沉嗓音磁性至極,帶著不自知的危險和致命吸引力,“不想嗎?”
許昭意睫毛微-顫,心跳得實在厲害。在這種處境裡,她根本沒精力思考,含糊不清地應了句,喉間溢出的腔調甜膩又綿軟。
梁靖川很低地輕笑了聲,喉結微滾。他還不餍足地貼上她的唇,壓著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似乎不管怎樣的開始,最後都帶著濃重的侵略性,強勢到讓人無路可退。他沒怎麼溫柔過,從緩慢廝磨到輾轉深入,彼此的氣息相融,全然跳過了生澀懵懂和若有若無的曖昧,但一樣撩人得緊,她所有的抵抗力都塌陷在他手裡,潰不成軍。
唇齒交纏間,許昭意不安分的動了下,撞到了什麼東西。
她被硌得生疼,悶哼了聲。
梁靖川松開了她,低了低視線,嗓音還有些沙啞,“怎麼了?”
激光感應機關無意間被啟動,伴隨著八音盒的曲調,紅外線從水晶棺材裡射出來。不過突如其來的恐怖音樂,在黑暗的環境裡格外駭人,曖昧的氛圍瞬間被攪得一幹二淨。
“什麼東西?”許昭意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去抓他的手臂。
“別怕,”梁靖川眼底暗色略略退去,微勾了下唇,伸手撈她起來,“誤打誤撞了。”
牆壁上浮現出特殊的字跡,大約是最後的通關密碼。他懶懶散散地做了個簡單轉換,輸入完成後,門應聲而開。
許昭意還縮在他懷裡,忍不住捂了捂眼睛,又慢悠悠地放下來,有些恍惚地回想他壓在自己身上的模樣:沉靜墨黑的眼,利落分明的下颌線條,還有微滾的喉結。她忽然覺得……這男的真的好欲。
“想什麼呢?該走了。”梁靖川看她心不在焉,伸手撥過她的下巴,似笑非笑,“你在害羞嗎?”
許昭意哽住,不爭氣地紅了耳朵,踹了他一腳,“你閉嘴吧梁靖川。”
梁靖川彎了下唇角,湛黑的眼睛還盯著她,自上而下仔細打量過,最後停留在她唇上,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料的到他說不出什麼好話,許昭意冷下臉先發制人,“你離我遠點,你都嫌棄我了,還說我吵,你沒有心。”
梁靖川怔了下,無辜又無奈,“我沒那意思。”
“你沒有心。”許昭意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他,直接走出房間。
“我沒有。”
“你沒有心。”許昭意頭也不回地重復道。
你來我這了幾句,梁靖川沒了耐性,直接將她往身前拽回。
他順勢傾身,虛搭在她腰間的手猛然收緊,擁住了她,“你是復讀機嗎,許昭意?”
所有主題的密室逃脫結束後,客人都會來到同一個休息室聚集。布置的像星空館,頭頂懸著變換奇異的燈簾,腳下是各種毛絨玩具和五顏六色的氣球。從休息室出去需要唱歌,另外一組人正浩浩蕩蕩堵在門口,在感應器附近唱《芒種》,跑調程度不忍卒聽。
任由他抱了會兒,注意到門開,許昭意掙了下,就聽到他在自己耳側啞了嗓音,“沒嫌你吵,隻是想吻你。”
想找個借口吻你。
雖然做法幼稚,但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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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室逃脫遊戲裡已經耗得筋疲力盡,出了推理館,許昭意格外安靜。她抱著飲料,坐在外面的空椅上,等梁靖川買各種小零食。挨著瀏覽了遍軟件裡最新的電影評論,她偶爾會被底下的神評論逗得發笑。
梁靖川等得無聊,抬了抬視線。
他喜歡看她自得其樂的樣子。她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模樣,眼底發亮,特別有感染力,讓人挪不開視線。
夏日蟬鳴,陽光刺眼。視線穿透過往的人和悶熱的空氣,落在她身上。仿佛沾染了冰塊的涼意,攜著不知名的花香,絲絲縷縷,清冽又沁人心脾。
許昭意似有所察,抬眸回視他。
對視不過幾秒,彼此都沒挪開視線。她忍不住想問他笑什麼,結果身側有個女孩捷足先登,踏前一步,牢牢遮擋住她的目光。
女孩大約誤以為他看的是自己,直接朝梁靖川走了過去。
許昭意心底千回百轉,面上倒沒多少情緒。她撐著下巴,坐在外面岿然不動,安安靜靜地看著眼前一幕。
視線被人阻絕,梁靖川靠著櫃臺朝後仰了仰,微微眯了下眼,話說得特別客氣,語氣卻淡,“同學,你能不能站過來點?”
女生面色稍松,像是受到鼓舞,攥了下手心,才剛說到“請問你”,就聽到他懶洋洋的嗓音和不溫不涼的語調,“你擋到我看女朋友了。”
他眸色淡薄,漫不經心的模樣不太走心,讓人覺出疏冷來。
會心一擊。
隱約能聽到他的聲音,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許昭意,終於繃不住了。怎麼也沒料到是個車禍現場,她有點想笑,也當真笑了笑。
在低頭的空檔裡,她偷偷摸了摸嘴唇,臉頰還有些燙。
直到他回來,許昭意眼底聲裡的笑意都沒散,“太惡劣了。”
“嗯?”梁靖川抬眸。
“不是,你沒看出來嗎?”許昭意忍俊不禁,歪了下腦袋解釋道,“那女的好像對你有意思。”
“和我有什麼關系。”梁靖川不以為意,低垂著眼,懶懶散散地抽走她的手機,“你找的什麼電影?”
“隨便選的,最近好像沒什麼好看的。”
國外的小眾片子,沒看到什麼差評。
可惜她進了影院才發現,沒差評隻是因為評論的人少。雖然男女主的顏值沒得挑,但除了顏值一無是處,內容更是乏善可陳。
放映室內的光線隨著鏡頭變動,忽明忽暗。大約人不多,四下很安靜,除了電影裡的聲音,隻有前排翻爆米花的細碎聲響。許昭意實在覺得無聊,可惜是自個兒挑的電影。
她往他肩上靠了靠,有些心虛。
梁靖川低了低視線,掃了她一眼,無聲地勾了下唇。他攥著她的手往上挪了寸,拇指貼著她腕骨的動脈處,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不算唐突,但又輕又痒,有些難捱。
細微的動作分走了她全部注意力,許昭意也沒掙開他,不安的挪動了下。
他勾著她的手指交纏,目光還落在屏幕上。在無人的角落裡,隱晦卻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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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很早,晚上是掐著點回去的。數學老師下午在群裡發了題,許昭意刷完題後,離對答案還剩五分鍾,她進群打卡,拍照上傳。
數學老師老劉就是教研組組長,以前是江蘇的,來一中時還給同學們帶來了江蘇的特產——江蘇卷。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跟其他老師出各種變態題目,然後看著學生扎耳撓腮做不出來。
離開學不到僅剩半個月,老劉就開始在群裡發題目,預熱開學氛圍。每晚連麥解疑,帶領大家復習回顧知識點。二十班同學多次抗議無效,親切地稱他“催命三郎”。老劉很無所謂,甚至為自己的舉動美其名曰:
現在不玩命,將來命玩你。
在老劉的強制實行中和家長全力支持下,二十班差不多也習慣了。就是老劉總拿梁靖川和許昭意做“能否接受作業量”的標準這點,很讓人窒息。
果不其然,今天對完答案,老劉又雷打不動地問他題目難度,梁靖川還是挺無所謂。
“比較簡單,沒什麼問題。”
數學老師深感欣慰,“那行,下次咱們出幾道有難度的,開學後檢查。”
連麥裡哀嚎和抗議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不行啊老師,你清醒一點,是他都會不是我們都會啊!”
“老師您這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他是個例不是普遍現象,根本代表不了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