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梁邵結婚的第七年,他劈腿了公司的秘書。
攤牌那天我倆徹底撕破了臉,我罵他小人得志,要他淨身出戶。
他罵我黃臉婆,讓我趕緊給那個女人騰位置。
但是那輛卡車撞來的時候,我還是下意識地撲到了他身上。
很幸運,我沒死。
我隻是失憶了,忘記了關於他的一切。
01
七周年紀念日的時候,梁邵送了我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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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平靜道:「戶口本我都拿出來了,你把字簽了。我已經 預約好了,一會兒就去領證。」
我接過那份協議書,半晌沒說話。
其實我已經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梁邵的遊離早有預兆。
他開始越來越晚地回家,越來越經常地出差。
我們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
一開始我還努力和他找一些話題,可他總是很不耐煩的樣子,要麼敷衍了事,要 麼乾脆假裝沒聽見。
直到最後彼此面對面地吃一頓飯,隻剩下沉默。
我心知肚明,他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是林秘書嗎?」我輕聲問道。
梁邵手指無意識地點著方向盤,卻還是耐著性子道:
「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的確,我早就知道了,從她送醉酒的梁邵回來的第一次我就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一般。
那時候她攙扶著全身都靠在她身上,意識不清的梁邵,對我露出了一個帶著挑釁
的笑容。
「沈姐,晚上您好好照顧梁總,」她看了一眼梁邵笑道,
「他晚上睡覺非要握著別人的手,不然睡不好的。」
這是隻有我和梁邵知道的秘密,卻從另一個女人嘴裏說出來。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為什麼非得是今天?」
他不會不知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七周年紀念日。
而家裏,我準備了一桌子的菜已經涼了。
梁邵道:「她懷孕了,我想盡快。
「你看看協議吧,這套房子和城東還有郊區的別墅歸你,公司歸我。但我給你折 現5000萬,夠了吧?」
他說得那樣自然,就好像這不是在談離婚,而是在談一樁生意。
我心裏泛起細密的疼,面上卻不露分毫。
在一個不愛你的人面前低頭,隻會讓自己更丟人。
我冷笑一聲:「你出軌了,是過錯方,還敢要這麼多?!
「你得淨身出戶!」
梁邵瞥了我一眼,聲音譏諷:「沈燁,差不多就得了吧?
「這些年你掙過一分錢嗎,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你還想要多少?」
我一怔,心裏頓時湧上一股無名火:
「我吃什麼喝什麼了?!我他媽天天在家伺候你吃喝,就是保姆你也得付工錢
吧 ?!」
「是我不讓你花錢的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每天連收拾都不收拾,換了誰 誰不倒胃口?!」
我怒火中燒:「所以你就出軌?!就因為那個姓林的比我會打扮,比我會勾引男 人 ? ! 」
「對!」
梁邵也火了,大聲道:
「林琅有能力,夠獨立,你憑什麼跟她比?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每天隻會圍著灶臺轉,換了誰都會選她!」
他這句話徹底擊潰了我的理智,我崩潰道:
「當初是誰讓我在家裏照顧家的?!
「梁邵,咱倆是一個大學的,我他媽不比你差!是你當時說兩個人都忙事業感情 會受影響才要求我在家裏的,你說這話良心被狗吃了?!
「你他媽才是個小人得志的狗雜種!!」
我們互相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著對方,就好像是最想置彼此於死地的生死仇人。
梁邵一窒,有些煩躁道:「廢話少說,你到底簽還是不簽?」
我咬牙道:「不可能,你必須淨身出戶!」
梁邵毫不退步:「你做夢!」
「那就打官司!」
我向後一倚,「我又不著急。」
梁邵死死皺眉:「林琅懷孕了!我沒時間跟你耗!」
涉及財產分割,這場離婚很可能會曠日持久。
到時候可能孩子連戶口都上不了。
我聳聳肩:「又不是我的孩子,關我什麼事?」
梁邵突然轉身惡狠狠地看著我:「沈燁,你他媽怎麼這麼惡毒?
「你自己生不出來,也看不得別人生?!」
「我生不出來?!」
我突然爆發,「梁邵,是你一開始說你現在太忙了不想要孩子!
「後來你就開始回家越來越晚,我們他媽的上次一起睡還是去年,我他媽怎麼
生 ?!」
「那他媽能怪我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妝也不化,衣服也不買,誰看了能有 興趣?!
「我跟你還不如自己解決!!」
我倆越說越激動,什麼都不顧及了,似乎隻想用語言立刻殺死對方!
我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悲哀。
到底我們是怎麼走到了這一步呢?
明明,我們曾經也是真心相愛過的。
我還記得梁邵跟我求婚那一晚,那時候他才剛剛開始創業,窮得連戒指都買不起。
他自己去學著燒了一枚銀戒指,又用了好幾天打磨了出來,磨得滿手都是泡。
「你先將就一下,等我以後有錢了給你換大的!」他滿臉通紅,小心翼翼道。
我那時候滿心歡喜地收下,他開心得不得了,把我抱起來轉圈。
我拍著他:「把我放下,丟死人了!」
「不!」
那時候的梁邵還帶著一絲少年氣,興奮得要命:「沈燁,我們要結婚了!!
「你要當我老婆了!!!」
後來他有錢了,但是當初的那枚戒指好像已經被他遺忘了,再也沒有給我換過。
「沈燁,你他媽到底簽不簽?!」
梁邵的聲音把我拉了回來,我剛要說話,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直直沖來的一輛大貨 車!
那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什麼都忘了,下意識地撲到了梁邵身上!
「轟!」
失去意識之前,我似乎看到了梁邵驚慌失措的臉,他慌張地喊著我的名字,臉上 血色盡褪!
我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02
好消息是,車禍雖然重擊了我的頭部,但沒留下什麼太嚴重的傷,隻是腦震盪還 需要住院觀察一陣子。
壞消息是,由於腦部遭受重創,我失憶了。
醫生也說不好我什麼時候能恢復,他說:
「大腦的事情很複雜,說不定你下一秒就會恢復記憶。
「但也可能這輩子都想不起來了。」
我倒覺得無所謂,命還在就行,記憶什麼的不重要。
梁邵非說他是我老公,可我對他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
看著他,就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我是怎麼失憶的?」
我問他。
梁邵坐在床邊,衣服上都是煙塵和血,頭髮也亂糟糟的。
他滿眼複雜,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我說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出軌了要跟我離婚,我還給你擋了車禍?」
梁邵默然無語。
我皺眉:「我居然這麼傻逼?!」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你看起來似乎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不是在唬我
吧 ?」
梁邵長得確實很好,五官精緻,身材高大。
還是那種禁欲系斯文敗類的模樣,尤其是戴上金絲眼鏡的時候,妥妥一個禽獸。
可我不喜歡這種類型,我喜歡體育系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那種。
梁邵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協議我看看。」我朝他伸手。
我沒興趣跟出軌的爛黃瓜在一起,拿了錢離婚找弟弟不香嗎?
梁邵低聲道:「..算了吧,你都這樣了,這件事兒先放一放。」
我看到他身邊有個破爛的公事包,裏面露出一個角,於是自己伸手抽了出來。
果然是離婚協議書。
我對上面的金額很滿意,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夜暴富的一天。
又能跟不守男德的男人離婚,又能拿到一大筆錢,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好事兒?
我索性也不想再跟他扯皮了,直接按鈴叫了護士。
「麻煩借我一支筆可以嗎,謝謝。」
「等等——」
梁邵皺眉,「你沒必要這麼著急,我們回去可以再商量一下。」
我挑眉:「不是你急著要跟我離婚嗎,小三要生了,急著給孩子上戶口。」
病房裏其他人聞言頓時都看了過來,對著梁邵露出鄙夷的目光,竊竊私語起來。
「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出軌。」
「小三都要生了逼老婆離婚,嘖嘖,什麼人啊……」
他咬了咬牙:「不著急。」
我嗤笑一聲,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把離婚協議書扔給他:
「你不著急我著急,男人不自愛好像爛白菜,我可不想跟爛白菜有什麼關係。
「等我出院我們就去領證,滾吧。」
他拿著離婚協議書,茫然地看著上面的簽名,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搖 了搖頭。
「不行。」
梁邵一口回絕,「我不能走,我得在這兒照顧你。」
我皺眉:「你給我請個護工就行,我不想看見你。」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對他沒印象了,但我潛意識裏討厭這個男人。
看著他我就難以自抑地煩躁。
梁邵一愣,捏著那張協議書呆呆地坐在原地。
我翻了個身,不再看他了。
晚上我突然想上廁所,我不想叫梁邵,索性自己慢慢扶著牆站起來往外走。
結果剛到門口,我就聽到了梁邵在問查房的醫生:
「大夫,她這個失憶.…好起來的概率能有多大?」
醫生想了想道:「不好說,失憶的原因有很多種。」
「人腦在受到衝擊的時候會開啟自我保護機制,把最痛苦的記憶封存起來,至於
想不想得起來還得看她潛意識裏願不願意,很難說的。」 醫生很快走了,隻剩下梁邵站在原地。
被白熾燈映得一片冰冷的走廊上,他身後拖著長長的影子,背影看起來竟然有些 落寞。
他怔怔地站在那裏,許久沒有動。
03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蹭隔壁床小姑娘的 iPad 看電視劇,病房的大門突然被人一 把推開!
一個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身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沖了進來,她長得還不錯,隻 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怒,一進來就對著我道:
「沈燁,你不會以為用這種手段就能把梁邵留下吧?!
「我勸你趕緊簽字,不要鬧得最後大家都沒臉!」 所有人頭都唰地扭過來,一個大媽皺眉道:
「你就是那個小三吧,破壞人家家庭還敢這麼囂張,哦喲現在的小姑娘年紀輕輕 的臉皮都不要了!」
「就是就是,看穿得那騷樣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關你們屁事!」
我大概猜出眼前的女人是誰,應該就是梁邵口中的那個林秘書了。
我微微一笑,對著剛進門的梁邵道:「協議書我早就簽好了,已經給他了。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
林琅一愣,扭頭看向梁邵:「她說的是真的?」
梁邵眉心緊蹙,不問反答:「你怎麼來了?」
林琅喜上眉梢:「那還等什麼,快去領證啊?」
「沈燁現在這樣怎麼去領證?」他的語氣有些不滿,「這件事先放放再說。」
梁邵的語氣說一不二,林琅也不敢再催,隻能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看你能拖到幾時!」
說著她挽住梁邵的胳膊就要走,梁邵不著痕跡地抽出手臂,後退一步輕聲道:
「你先走吧,我再在這..…照顧她一陣子。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那你請護工不就得了!」林琅急了,「你怎麼能在這照顧她?」
「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先走吧。」梁邵很明顯不想多說。
林琅咬了咬嘴唇,很快就發現梁邵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摸著自己的肚子柔聲 道:
「寶寶還等著爸爸呢,你得早點兒回來陪我們啊,你不知道昨天我都感覺到寶寶 動了,他肯定也是想你了—」
她沒說完,一開始罵她的大媽嗤笑一聲:
「你那肚子都沒顯懷呢,哪來的寶寶動,怕不是你放了個屁崩著自己了吧?」
林琅一窒,隨即面色鐵青!
梁邵卻絲毫都沒安慰她,隻是推著她道:「快走吧.…這幾天別來了。」
我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這場戲,甚至還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失憶後這些人在我眼裏都成了不相幹的人,我一點別的感覺都沒有。
梁邵卻似乎很怕我有什麼反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挪到我身邊,覷著我的神色 道:
「我不知道她今天會來,你放心,她之後不會來打擾你了。」
我把手裏的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擺了擺手:「我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你還不 如給我找個護工呢。
「這樣相看兩厭,何必呢?」
「相看兩厭?」
梁邵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死死攥起,臉色難看得嚇人。
「沈燁,你知不知道以前你是怎麼求著我陪你的,現在你跟我說相看兩厭?」
我不在意道:「你也說了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