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心怡寄了一大箱吃的。
當然,我們也沒少吃。
這不,一個打死不說,一個裝傻到底。拉拉扯扯過了一年,還是在一起了。
仲秋,周日,夜晚。
女生宿舍裡,某個時機對了,聊天的話匣子忽然就打開了。
韓心怡在我們的逼問下,紅著臉講了她這不到一個月的戀愛心得。陸霏聽罷一聲長嘆,哀怨道:「看看人家的男朋友。我們家那位,現在連腮紅、眼影都分不
清,在他的認知裡護膚品=大寶SOD蜜。」
我和李之陽:「汪。」
李之陽瞥了我一眼:「林蔚蔚,你裝什麼狗啊?我問你,是不是有個法學院的學長追你來著?」
三雙眼睛瞬間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陸霏咋舌:「林蔚蔚,你這,不地道啊。有這八卦竟然瞞著姐妹?」
我瞪李之陽:「你這都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對方輕咳兩聲:「那個,我一發小,是高彥文的小弟。」
「哈?高彥文?」韓心怡睜大了眼。
我挑眉:「這人你認識?」
「聽說過。」心怡吸了養樂多,「我不是修了經濟學雙學位麼。這個學長貌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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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挺風雲的人物,大一的時候跟經院一位學霸學姐是一對,兩位顏值都高,羨煞一眾人。但兩人不知道為什麼分了手,女方後來去國外交流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也就聽了那麼一耳朵。」
我嗫了喝嘴,這世界是真的小。
陸霏閃著八卦的星星眼:「所以,你們到哪一步了?」
我敷衍道:「也沒到哪一步,他就是單獨約我出去過兩次。」
「單獨?兩次!!」李之陽喝道,「好啊林蔚蔚,說好一生一起走,你卻偷偷有了狗?」
「哎呀,你別添亂,聽蔚蔚說。」陸霏在李之陽肩上打了一下,又轉向我:「蔚蔚,你現在啥感覺?」
我聳聳肩:「沒啥感覺。」
「沒啥感覺是啥感覺?」
我把腿盤到椅子上,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我就是覺得吧,我跟他不太像一路人。雖然他教養很好,也很紳士,但我總覺得,他做許多事時目的性過於強,好像隨時隨地都處於一種獵食的狀態,衡量他可以拿下獵物的可能性,以及對自己的性價比如何。而我呢,其實骨子裡是帶著點安逸的。我喜歡窩在自己的舒適區
裡,幹一些沒有目的性但我樂意幹的事。或許是我比較廢吧,跟這種精英在一起就emmm,沒有那麼自在。」
陸霏點著下巴思索道:「話雖然這麼說,但如果你對他沒有很排斥的話,我倒是覺得試試也無妨。」
我有些鬱悶地呼了口氣:「雪妍也這麼跟我說來著。我再想想吧,或許...」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一串陌生的號碼,看起來像是個座機,區號我並不熟悉。
我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滑到了接聽鍵,將聽筒放在了耳邊。
「您好,哪位?」
電話那頭有呼呼的風聲,好像曠野之上張狂的漫天風雪。許久卻沒有傳來回應。
就在我以為是有人撥錯了號碼,將要把電話掛斷的時候,在滋滋流淌的信號音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穿越千裡傳到了我的耳畔。
「林蔚蔚。」
17
心髒在我胸口怦然一跳。
「肖暘?是你嗎?」
我貼近話筒壓低了聲音,起身開門去了樓道裡。
對面低低笑了起來:「嗯,是我。」
四個月了。他走的時候太陽還毒辣,現在穿長袖都覺得涼了。
我有許多話想問,可說出口的時候卻隻變成一句:「你還好嗎?」
他或許是點了下頭,聽筒中傳來一聲輕微的摩擦。
「挺好的。剛來的時候有些高反,不太適應,不過現在已經很習慣了。」
「那為什麼這麼久才打電話給我?」
我猜他又是在笑:「部隊上的通信不很自由,手機訓練的時候要上交,駐地有幾臺公用電話,但排隊的人多,我總搶不上。」
我倚在樓道裡的窗邊,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那肯定是因為你太瘦了,打不過人家。」
「哪有。」他分辯道,「我變壯了一點呢。」
我笑著「喊」了一聲,一抬頭,正看見一彎弦月當空。
我在想,在跨越了大半個中國的某個地方,同樣的月光下,小小的崗哨亭在黑寂的夜裡閃著微光。那個男生會不會正裹著軍大衣縮在電話邊,呵著白氣在與我說話。
「肖暘,你哪裡冷嗎?」
「嗯,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這裡海拔高,雪不容易化,積雪厚的地方能陷進半個人去。」
「那會不會很辛苦。」
「夜裡站崗的時候會比較難熬,如果穿得少了整個人都要凍透了。不過….!
「嗯?」
「不過,可以看到日出。林蔚蔚,你能想象朝陽照在雪山上的樣子嗎?真的太美了。」
我與他絮絮叨叨聊了許久,直到夜深人靜,宿舍的走廊上隻剩了我一個人。
「肖暘,你之後還會再給我打電話嗎?」
「嗯,會的。」
「那拜拜。」「早點睡。」
按下掛斷鍵時,我看到通話時間——1小時53分鍾。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回宿舍去。一推門,刷牙的、貼面膜的、已經爬上床的,唰地都看向了我。
李之陽吐掉了一嘴的泡沫:「林蔚蔚,你到底,啥情況啊?」
陸霏在面膜的禁錮下咬著後槽牙:「蔚蔚,你該不會,是個海王吧.」
我耳垂發燙:「嘖,什麼啊,就是我之前一個同學,好久沒聯系了。」
隻聽到韓心怡輕飄飄地在上鋪嘆了一句:「噢,同學啊~~」
18
那天之後,肖暘的電話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打進來。
有的時候是座機,有的時候是手機。有的時候隔兩周,有的時候隔三周。
不論我是在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在食堂吃飯的空當,還是躺在床上擺爛看綜藝,一旦電話接起來,我總是能與他說上很久很久。
我聽他講部隊上的一日三餐,演習訓練,他聽我說學校裡的課內課外,書籍講座。
跨了年後,未名湖上的冰場開始熱鬧起來。
馬扎一樣的冰車一輛接著一輛,拯救我這種穿冰刀站立不過三秒的低級玩家。更多的是自帶BGM的高級玩家,隻穿一件毛衣背著手馳騁在冰面上,路過就是一陣風,讓我好不美慕。
陸霏要陪男朋友,韓心怡要修雙學位。於是我笑眯眯地勾上了李之陽的肩:「李姐,約冰嘛?」
李之陽斜了我一眼:「小菜雞,我不李姐。」
東北我李姐,年輕的時候玩過短道速滑的,滑友一抓一大把。想要冰上追,李姐帶我飛,我本來想讓李之陽教我點滑冰的技巧,可事實上卻是——
我租了雙冰鞋,在李之陽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朝冰車走過去。她扶我在冰車上坐好,從背後推著我往冰場中間走,宛如關愛坐輪椅的殘障人士。
我聽見她在背後嘆息:「林蔚蔚,我先這麼把你運到中間平一點的地方去吧,要讓你自己走,估計半小時都走不到。」
姐你太抬舉我了,要讓我自己來,那隻能用爬的。
李之陽拉著我的手把我從冰車上拽起來:「林蔚蔚,走兩步,沒事走兩步。」
我低頭看著自己打顫的雙腿:「先,先邁哪隻腳啊?」
李之陽:..」
半小時後,李之陽將信將疑地緩緩松開了我的胳膊,小心得像擺下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塊。
沒有發生任何摔倒傾向!
我對李姐比出了一個大大的耶,此時距離冰車已經滑出了—三米之遠。
李之陽舒了口氣:「好家伙,我奶奶當初做康復訓練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話音未落,幾個高級玩家風馳電掣般從我身邊路過,見到李之陽後猛地一個急剎,冰刀在冰面上留下清晰的一道白印。
「喲,陽子!一塊滑兩圈去啊?」
這幾個人想必都是她的滑友。
李之陽幽怨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先去吧,沒看我這教學呢麼。」
看得出來,她想去得很,如果不是帶著我這麼個行動不能自理的人的話。
我捅了她一下:「你玩去吧,我自己去滑會冰車。」
李之陽眉毛高高一挑:「你確定?」
我剛要張口回答,卻聽到一個聲音在我身側響起:「蔚蔚?這麼巧。」
高彥文穿著一件長款毛呢大衣,圍著英倫風格子圍巾,出現在了我的旁邊。
19
「這位是?」李之陽眼中立刻閃現出了八卦的光芒。
「法學院高彥文。」
在我開口之前,高彥文已先一步做了自我介紹。
「噢~~幸會幸會!」李之陽千回百轉地應了一聲,露出了小報記者一般的驚喜,「你們聊你們聊,我去找人滑冰了哈!」
「哎,你別...
這冰上開溜的速度,我真是望塵莫及。末了,她還不忘回頭衝我擠了一下眼。
我與高彥文站在冰面上,不尷不尬。
到底還是他先開了口。
「這段時間約你,你總說太忙,是課業負擔重了嗎?」
我遮掩著點了下頭:「嗯,泡圖書館來著。快期末了,有些緊張。」
他輕松地笑了笑:「那之後我找你一起上自習吧?你的課程,我也可以幫你看看。
天……我想不通提這茬做什麼?
我連忙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最近圖書館座位有點緊,我在宿舍自習也是一樣的,哈哈。」
高彥文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我真的有點堅持不住了。我隻能維持著一個姿勢站在冰面上,動也不敢動,生怕做點什麼小動作我整個人直接就趴下了。
我根本沒聽高彥文又說了些什麼,一咬牙打斷了他:「學長,那個..我能到冰車上去坐一會嗎?」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鼻梁上冒出了一個問號。但出於良好的教養,他故作尋常地說
:「那,你去吧。」
我松了一大口氣,滿眼期待地看向了我的小冰車。但此時我又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沒有了李之陽的幫助,這三米的距離,我該怎麼挪過去呢?
我認真地思考我的能力是不是足以支撐我滑這三米。十秒鍾後,高彥文都被我整
不會了,試探著問我:「你..不過去嗎?」我心一橫,不就滑冰麼,有什麼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