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孟重光的扭動反抗,撩開他衣服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弄的?”
孟重光不必渡劫,因此天雷對他而言不存在洗毛伐髓的功效,而是實打實落在身上的傷口。
孟重光眼也不眨:“師兄受難,我怎能不陪在師兄身邊?”
“胡鬧!”徐行之勃然變色,斥責道,“關乎性命的大事豈容這般兒戲?!你這是跟誰學的?”
孟重光縮著脖子:“跟師兄學的。”
徐行之:“……”
孟重光眼也不眨道:“其實我也隻是受了些波及。師兄將我藏進這洞中,替我在外面扛受天雷。師兄才是最辛苦的。”
徐行之:“……是嗎?”
他對墮入山林間後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都無,一覺醒來已是傷痕盡消。
他拍撫著小貓似的孟重光,對於叫他受到波及一事略有心疼:“疼不疼?”
“……漲。”
“……”
不等徐行之冷著一張臉把他推開,孟重光就摟緊了他的脖子,蹭痒痒似的在他頸際磨蹭。
“我不會。”孟重光可憐巴巴的,“師兄幫幫我。”
徐行之:“……孟重光,你多大年紀了,你告訴我你不會?”
孟重光特別委屈:“師兄,你剛剛點了我的經穴,我沒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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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之:“……”
孟重光的語氣越來越委屈,眼裡還隱隱有了霧氣:“而且我真的不會……以前早起時的確有過,可哪次也不像這回這樣難過……”
徐行之被他水汪汪的眼睛盯得發毛,想想是自己害他落到這步田地,隻好嘖了一聲,挽了挽袖子:“你老實點。再敢亂動,我下手可就沒輕重了。”
剛一摸上,徐行之的表情就不對了。
一方面是他以前沒替別人做過這個,著實別扭,不過想想這孩子是從小自己帶大的,好像也就沒那麼抵觸了。
另一方面,是他發現孟重光沒吹牛。
……自己的褻褲對他來說可能的確小了點兒。
徐行之本來想也就是一哆嗦的工夫,沒想到他堅持到手腕都酸了還沒弄出個所以然來。
他汗都下來了,孟重光卻單純地望著他,小聲問:“師兄,你是不是不會啊。”
徐行之:“……”媽的掐斷算了。
話音剛落,孟重光竟然把手往徐行之袍底下探去。
徐行之一巴掌拍開他的手:“……你幹什麼。”
“師兄不難受嗎?”孟重光的眼神清凌澄澈,“師兄幫我,我也可以幫師兄呀。”
“……你不是說不會嗎?”
孟重光誠懇道:“我這就跟著師兄學。”
徐行之:“……孟重光,你學功法要是能這麼用心就好了。”
孟重光眨巴著眼睛,一副聽不懂他說什麼的小模樣。
徐行之堅決拒絕了孟重光的好意,專心地伺候這小祖宗。又不知過去幾許時間,孟重光咬緊齒關,仰起修長的脖頸,含羞地悶哼一聲。
這一聲委實勾人得要命,像是被毛茸茸的貓爪子撓了一下耳垂,徐行之也沒能忍住,一直繃緊的身體猛地顫了兩顫。
事了之後,他黑著臉到一側的巖石後頭換衣裳去了。
有巖石格擋,孟重光隻能瞧到他半截修長光潔的小腿。
想到方才種種,他不甘心得要命,氣急地捶地。
待二人將衣衫整好,徐行之才攜孟重光出了洞。
一路上兩人均不怎麼講話。徐行之隻覺尷尬,而孟重光也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大抵也是在害羞。
二人出洞不遠,便見周北南紅著一雙眼從一處密林裡鑽出來,跟在他身邊的是曲馳。他眼底也發著心力交瘁的淡青色,卻仍溫聲勸著周北南什麼。
迎頭碰上時,雙方都愣住了。
周北南愣怔約三秒,眼底猩紅更盛,將手中鋼煉長槍朝曲馳懷裡一丟,大步趕上前來,抬手就照他臉上抡了一拳。
徐行之擋也沒擋,由著周北南把自己揍倒,騎到他身上飽以老拳。
周北南快瘋了,一拳拳往徐行之的腦袋、後背和肩膀上鑿:“我他媽打死你!徐行之你他媽混賬!!”
徐行之一邊疼得咧嘴一邊衝他樂:“哎,哎,好了好了。這不是還活著呢嗎。”
周北南咬牙切齒:“你說渡劫就渡劫你真有能耐啊你!啊?!你怎麼不被雷劈死啊?!”
曲馳用槍身橫勒住抓狂的周北南,把他往後拖去,周北南尤嫌不夠,拿腳踹徐行之後腰。
曲馳:“北南你別氣了,北南!行之好好的,說明已是得了元嬰之體了,皆大歡喜,不好嗎?”
“好個屁!他一個元嬰叫我揍兩下怎麼了?啊?怎麼了?!”
徐行之揉著肩膀起身:“怎麼了這是?氣性這麼大?”
曲馳無奈又溫柔地低聲解釋:“他跟雪塵找了你好幾個時辰。雪塵身體熬不住,隻能先回賞風觀休息。他以為你沒熬過去,剛才還哭了一場。”
“哭你個頭!”周北南梗著脖子喊,“徐行之你他媽滾過來看我揍不死你。”
曲馳一邊勸著餘怒未消的周北南,一邊動用了傳令符。
徐行之平安無事的訊息很快傳了開來。
廣府君是第一個趕至徐行之身邊的,發現他秋毫無損,緊繃的面部才略略松弛了下來:“無事了?”
徐行之在廣府君面前仍是恭順:“是,師叔。”
廣府君難得對他寬和,伸手拍撫他的後背:“好,沒事兒就好。”
似乎是記起他後背有傷,廣府君的手僵了一僵。徐行之倒不介意,挺爽快地說:“師叔,沒事,已經好啦。”
廣府君輕咳一聲:“這次的杖刑權作教訓。以後你需得自律,不準再同那些人……”
話音未落,便有一陣淡淡的清香微風迎面而至,撲掛在了徐行之手臂上:“師兄!”
淚眼汪汪、鬢發微亂的元如晝要比往日可人許多,光彩照人的面目此時被道道交錯的淚痕掩蓋,實在叫人心疼。
徐行之禁不住軟了心腸,把元如晝一縷蓬亂地垂到眼前的鬢發夾回耳邊,故意嘆道:“嘖,老天真是偏心元師妹啊,元師妹都哭成這樣了,還是小美人兒。”
元如晝一下被逗樂了:“徐師兄!你怎麼……你叫我擔心這麼久……”
“師兄錯了,大錯特錯。”徐行之笑著,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胳膊從元如晝懷中抽出,“回去你想要什麼秘籍丹藥,盡管找師兄要,師兄什麼都給。”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元如晝的頭腦昏沉沉的。她伸臂攬住了徐行之的脖子,低聲道:“師兄,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好好的。”
就在這一瞬間,徐行之突然覺得有些異樣。
他越過元如晝的肩膀望去,隻見徐平生立在不遠處,默默注視著元如晝纖弱的背影。
在發現徐行之的視線之後,徐平生轉過了身去,眸光裡閃爍著一些讓徐行之心驚的東西。
徐行之的心狠狠往下沉了一沉。
此時,廣府君沉聲喚:“如晝。”
元如晝回過神來,方覺失態,臉上爬上淺淺紅暈,立即放開手去。
眼見氣氛有些不對,曲馳主動出聲,溫言恭喜道:“這是風陵山第二名元嬰期修士了。廣府君,恭喜。”
不等廣府君應答,便聽幾人上空傳來一個含笑的聲音:“的確值得恭喜。”
徐行之抬頭,不覺訝異:“……師父?”
多年過去,清靜君仍是翩翩佳公子模樣,眼眸噙水,唇角淺勾,白衣加身時,周身氣質宛如九重清雪。他含笑朝徐行之伸出手來:“行之,過來。”
廣府君驚訝萬分:“師兄,您出關了?”
清靜君淺笑:“參悟時我發現天象有異,知道將有新的道友渡劫,便來看上一看。”
“您……”廣府君霍然醒悟,稍霽的神色立即變得難看不已,“您閉關整整三月,做好萬全之備,就是為了突破元嬰之體,進入化神期!何必為了他……”
“左右是坐不住,心有所系,再參悟也是白費功夫,又有何用。”清靜君大大方方道,“做神仙沒意思。行之,走,咱們吃酒去。”
徐行之向面色鐵青的廣府君拜揖一記,隨即騰身而起,落在清靜君的佩劍“緣君”之上,視線同時不自覺往下落去——
孟重光滿眼留戀地仰頭望著他,而九枝燈獨身站在遠處,扶著一棵被天雷殃及、劈成兩半的樹木,靜靜地注視他,眸光中盡是化不開的溫柔與無措。
徐行之想到自己喪失意識前,他被按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模樣,心間一軟,與清靜君耳語幾句,便縱身躍下,徑直來到九枝燈身前。
九枝燈本不指望徐行之能對他的目光有所回應,但當屬於徐行之的淺淡沉香氣當真來到他面前時,他立時心慌起來,想要躲避他的目光。
當他被攬入那個充滿沉香氣的懷抱中時,他已經懵了,雙唇輕輕顫抖。
“小燈,師兄沒事兒了。”徐行之勾住他脖子,小聲在他耳邊說話,免得叫廣府君聽見,“別難受。晚上師兄回山門給你帶好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光妹(哭唧唧捶地):沒吃到!沒吃到!!!
九妹:抱……抱到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