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言從法國回來,給他的所有女伴人手一個愛馬仕,遞給我的卻是一隻499 元的小CK包包。
他對眾人說,最喜歡的就是我這點,不物質。
我笑著小心地接過來收好。
等我賺夠替妹妹治病的錢突然從他身邊消失以後,謝謹言一寸一寸地翻遍了整個 京都。
我正在大覺寺上香,睜眼發現攢動的人群已沒了蹤影,謝謹言從臨時宣告修繕動 工的寺門進來。
檀香繚繞間,謝謹言看見我身邊的男人,眼圈一點點變紅,卻扯出一個笑來:「 找男朋友了?我哥要是忙的話……不如試試包養我?」
1
KTV 的包廂裏,曾經和對方在微博上互相內涵了大半年的兩位頂流女星,現在正 親密地挽著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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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坐在沙發中央的是謝謹言,京都謝家的那位謝謹言。
所以即使他送過來的愛馬仕早就有了,她們還是擺出了甜甜的笑,齊聲道謝。
謝謹言垂著眼皮擺擺手,沖我抬抬下巴,一隻黑色的小CK 包包遞到了我面前。
經典款式,顏色耐髒,發票都貼心地附在了上面,499元。
「喜歡嗎?」謝謹言問。
我接過來點點頭,擺出適當的驚喜笑容:「喜歡。」
好歹是全新的,閑魚上應該也能賣點錢。
謝謹言摟過我的肩,滿意地對眾人笑道:「還是我們朝朝最乖,一點都不物
質。」接著又轉頭對我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點。」
我微微一笑,小心地把包收進盒子裏,生怕弄出一點劃痕,不然就要虧價了。
女星們聽到這話也沒有生氣,隻是目光憐憫地在我的小CK包上轉了轉
謝謹言又附在我耳旁問:「怎麼樣,喜歡嗎?」
他說的是把這兩位女星請來的事。
昨天陪他看秀時,他問我有沒有喜歡的明星,我隨手指了指對面的兩位。第二 天,這兩位女明星就緊急從巴黎飛了回來,隻為參加這一場聚會。
我點點頭說喜歡。
謝謹言笑得更開心了,溫柔地替我把頭發別到耳後去:「喜歡就好,我們朝朝以 後也一定能成為大明星。」
他會這麼說,是因為我是一名藝術生。
但我學的專業…是美術。
女星們被謝謹言打發走,又打電話叫了個歌星來唱歌當BGM。
謝謹言和朋友正聊得開心,突然轉頭看向我,一小杯白酒也遞到了我面前。
「忘了,我媽不準我多喝酒了,不如……朝朝替我喝了?」
他眼裏帶著笑望過來。
前兩天降溫他不過多咳嗽了下,他們家的家庭醫生便已經輪番上陣了。
我不作聲,接過來一口喝下。
謝謹言拍掌大笑著,很滿意我的順從,又遞了一杯過來。
我垂下眼眸,一杯又一杯地喝下,直到第六杯下肚,謝謹言才停了動作。
「白酒傷身,朝朝不要多喝了。」
我的胃不好,前兩天因為替他喝七杯白酒進了醫院。於是這回他便克制了些,讓 我少喝了一杯。
現下我的胃如火燒般難受,卻隻能強忍著不適。但他要我喝酒,我就不能擺出不 高興的樣子。
喝完酒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謝謹言的眸色驟然變冷:「你去哪?」
「要上課了,這節課要考試的。」
我柔順地低下頭,顯露出黑髮下白皙纖細得仿佛可輕易折斷的脖頸。
謝謹言最喜歡我這副一切盡在他掌控中的模樣,恢復了笑容,大手一揮允許我走。
哪有大學週末上課的?我去的是醫院。
熟悉的消毒水味鑽進鼻子裏,面前的小女孩面色蒼白,雙眼緊閉。
楚楚還是沒有醒。
我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心中苦澀。
有護士走上前來,猶豫了許久才開口,講著些楚楚今天需要用什麼什麼進口藥, 藥效有多好又對她的治療有多關鍵,我抬起頭打斷了她:「多少錢。」
「五萬一支..護士抿抿嘴,「別的什麼拖一拖都行,但是這個藥不打的話, 楚楚的病怕是..」
五萬塊……
我恍惚著,腦子裏想的卻是,一隻愛馬仕包包能打多少支針,而又要多少隻小 CK,才能給楚楚打一針呢?
等回過神來,我聽到自己正懇求著:「能先給楚楚打針嗎?我會湊夠錢的.…無 論如何,我都會湊夠錢的。」
我知道這是奢望,我欠醫院的住院費已是天價,更別說日常治療的費用,帳單上 的數字令人窒息,但是楚楚….
「我一定會湊夠錢的,」我拉住不作聲的護士,幾乎要給她跪下,「給楚楚先打 了吧 . . . 」
護士扭過頭不看我。
「先給她打針。」一道清冷溫潤的男聲傳來。
不遠處的男人一身白大褂,面色疲憊,看起來像剛結束了一臺手術。他走上前 來,輕輕地扶起我,語氣卻很堅定:「先給楚楚打針,剩下的我來負責。」
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妹妹的主治醫師,謝崇禮,也姓謝,他是謝謹言的….哥哥。
謝崇禮不知道我和謝謹言的事,也不知道我身上沾染的香水味是他弟弟出門時噴 的。他隻是對我笑了笑,拍拍我的頭道:「就當是我借你的,認真打工還我,不 要做壞事。」
我垂下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3
晚上謝謹言要我陪他參加一個宴會。
「同齡人的宴會,沒什麼長輩,不過...我哥會來。」謝謹言躺在沙發上懶散道。
我的笑容頓時僵住。
被謝崇禮的弟弟包養,算不算做壞事呢.
我不敢想像屆時的情景,已經開始計算自己還能借到多少錢,好應付欠謝崇禮的 債。
正想著要不開口求謝謹言,卻突然想起,他甚至都沒給我準備參加晚宴的禮服。
宴會上,我穿著淘寶八十八包郵的禮裙閃亮登場。由於我身邊的是謝謹言,所以 也沒人懷疑什麼。
上流社會的宴會如我想像的一般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這是謝謹言第一次帶我來參加宴會,但並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他們隻是目光平靜地掃過我,然後轉頭和謝謹言交談。關心著謝謹言胸口的祖母 綠寶石胸針,好奇著謝謹言新買的限量跑車,卻沒有一個人問過謝謹言,「她是 誰?」
我低下頭,正好看見吃了一個星期食堂饅頭才攢錢買下的禮服,腰間不知何時冒 出了線頭。
「我哥好像過來了。」謝謹言附在我耳邊道。
我身子一僵,勉強擺出一個笑容:「要不我躲躲,被你哥看到不好吧?」
謝謹言皺起眉頭「嘖」了一聲,卻還是點了點頭。 他好像也覺得,我上不了臺面。
休息區的甜點比饅頭好吃多了,我正吃得不亦樂乎,突然有人在我旁邊坐下。
「謝、謝、謝醫生。」我結結巴巴地道。
「你怎麼在這?」謝崇禮問。
「我……我聽說謝小少爺招女伴,就來應聘了。」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聽了這話,謝崇禮如墨般的眼眸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也放下了心來。
本來嘛,他隻是我妹妹的主治醫師,沒必要對我的私事過問太多。更何況,謝謹 言身邊的女伴一個星期都不重樣,多我一個也不多。
這麼想著,我理直氣壯了起來,伸手又拿了一個甜品。
「你想賺錢治好你妹妹?」謝崇禮突然開了口。 我咬著甜品點點頭。
「我可以出錢幫你。」
誒?
謝崇禮靠近了些,「但是你要離開我弟弟..」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豪門砸錢離開我弟弟的場景?
我內心有些激動,恨不得立馬點頭答應。
「然後,跟著我。」
4
一份兩式的合同,還殘留著溫熱的墨香,我和謝崇禮的名字,規規矩矩地印在上 面。
「不著急,慢慢看。」
我點點頭,借著他的豪華轎車的燈光仔細閱讀著。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或者說,太沒問題了。通篇合同看下來,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條款,隻有兩條,被
標記了著重——
謝崇禮有需要時,儘量陪在他身邊,以及..不允許再和謝謹言見面。 「這個需要……是什麼需要?」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謝崇禮輕笑一聲:「由於我的職業的特殊性,所以,在深夜結束了一臺手術後, 可能會很希望有個人能在我身邊,陪我吃一碗熱乎乎的夜宵。」
這可比半夜被謝謹言拉到公路上飆車,或者上課途中被他叫走飛到日本吃刺身要 好多了。
「好。」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那我現在就跟你走嗎?」
晚宴還沒有結束,謝謹言還在大廳裏談笑風生,渾然不覺我已經坐上了謝崇禮的 車。
「現在嗎?」謝崇禮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笑得更彎了,「現在就跟我走的話, 那事情一定會很有趣.不過,還是等你先處理完你的事吧。」
正好我現在臨近畢業,謝崇禮也承諾會將我妹妹送往國外治療。因此,等結束了 論文答辯,參加完畢業典禮後,謝謹言就再也沒辦法找到我了。
靠著答辯的藉口,我總算擺脫了謝謹言幾天。等到一切手續都辦理完成,我正式 從學校畢業離開時,謝崇禮已經在校門口等我許久了。
「怎麼,有點傷感嗎?」
我正望著車窗外出神,謝崇禮突然開口問。
我搖搖頭。畢業也好,離開謝謹言也好,不知為何,這些期待已久的時刻真正到 來時,我反而沒什麼實感。
「隻是在想,我還能去哪裡找地段這麼好,房價又便宜的地方住了。」
謝崇禮手中方向盤微動,緊接著,我們就來到了他的高檔公寓前。
「有人會定期上門負責衛生和做飯,我在醫院旁還有一套房子,所以不會經常回 來住。地處市中心,地段應該算不錯……而且,謝謹言不知道這套房子。」
他幫我錄入指紋,「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咽了咽口水:「那個..…房租是多少?」
謝崇禮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先欠著吧,認真打工還我...不許做壞事。」
我點點頭「哦」了一聲,看來跟謝崇禮在一起,不算是做壞事。
謝謹言在校門口一直等我等到了深夜,這件事還是謝崇禮告訴我的。
當天晚上,這間所謂謝崇禮不常住的房子,就迎來了它的主人。
「聯繫不上你,你的舍友也不知道你去哪了,他把監控都查了個遍。」
謝崇禮的嘴角仍勾著些弧度,眼裏卻一絲笑意也無,「好在他還沒有蠢到太張揚。
「什麼意思?」
謝崇禮望向我時,笑容才溫和了起來:「意思是他現在暫時不會找到你。」
我松了一口氣。
下午謝崇禮見到我的第一面,就送了我嶄新的手機和手機號。畢業以後我要聯繫 的人滿打滿算也隻有楚楚和謝崇禮,於是很欣然地接受了這份大禮。
隻 是 . . .
舊手機我沒丟,現在正躺在桌子上,嗡嗡地震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