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後車交涉一下,然後自己開車回去。」
「寶貝乖,我是真心愛你,咱別鬧了,嗯。」
他想親我一下給點安撫,被我沉著臉躲開。
他僵了一下,不滿地看我一眼,隨後焦急地跑向路邊正啟動要走的公交車。
盛夏時節,我心裏冷了又冷。
後車見隻有我一個女人,獅子大開口直接讓我轉五萬塊錢給他們。
明明是他們撞上來的,結果我的車一點事沒有,他們的車前燈卻壞了,保險槓也耷拉了下來。
我氣對方的咄咄逼人和蠻不講理,說要報警處理。
結果一個光頭男人突然從車座位下拿出一個大扳手,出其不意地往我身上砸。
我極快地往後躲,結果被車上下來的另一個壯漢狠狠推倒。
「啊——」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肚子裏傳出一陣絞痛,一股熱流順著褲腿往下流。
同時,扳手也砸在了我的後背上。
劇烈的鈍痛和腹部的絞痛混到一起,意識都模糊起來。
6
肇事方本想訛錢,卻見我癱在地上流血,嚇得開車跑了。
路過的熱心司機打電話叫了 120,又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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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我被告知先兆流產。
「胎兒的情況比較危急,你要是想保住孩子就得立刻住院保胎,如果不想要就得手術清幹凈,保證你身體盡快恢復。」
「麻煩醫生幫我安排手術。」
我住院的第四天,巧遇劉助理。
他母親長了子宮肌瘤,說要手術。
當天晚上,傅雲航風塵僕僕地趕來找我,不止他,池櫻也一起來了。
「阿雅……」他滿臉愧疚地來到我的床邊,「對不起,要不是我離開,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沒了。」
我冷冷一笑,「放心,即便沒有這次意外,我也會打掉孩子。」
傅雲航臉色一變。
池櫻看不下去地幫腔,「白雅,沒有助聽器,你就是個啞巴,一個殘疾人遇上雲航這麼優秀的男人,你還蹬鼻子上臉?」
我哼笑,挑眉看著池櫻,「我跟傅雲航離婚你才能上位,現在又來裝綠茶?」
池櫻臉色一白,不說話了。
傅雲航整理好表情,「阿雅,我是帶池櫻來向你道歉的。」
他眼神示意池櫻。
池櫻扁了扁嘴,不情不願地開口,「對不起,我不該毀了你們的婚禮,這件事完全是我一個人的錯。」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倆做戲。
今天遇到劉助理媽媽時特意上前聊了聊,得知這幾天傅雲航帶池櫻出差了,聽說傅雲航讓池櫻做了他的首席秘書。
「傅雲航,我隻想跟你體面的離婚,你好歹是公司總裁,我要是找記者讓他們說些不該說的,恐怕會影響你的企業家形象。」
傅雲航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眉眼間浮起一絲輕蔑,「離就離,隻是事後別後悔再來求我。」
我淡淡一笑,「我絕不後悔。」
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約傅雲航到民政局。
辦好手續出來時,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池櫻從車裏下來迎接剛離婚的傅雲航,看得出來她滿面春風。
分別時,傅雲航轉向我,「我看你離開我怎麼過。」
7
身體恢復後,我就投入了工作。
我領導設計的大壩數學建模工作逐漸步入尾聲,政府正在招標,這段時間不少招標公司約我見面,想要獲得大壩建造數據。
「白老師,富揚公司約您見面,您看什麼時間方便?」
富揚公司,是傅雲航創立的。
沒想到他們也參與這次的招標。
「為了節省雙方時間,通知所有參與招標的公司統一見面,之後不再接受私下約見。」
助理楊興依言去辦。
見面會在學校辦公樓的會議室舉行,我到時,參與招標的公司負責人都到齊了。
這次大壩規模不小,政府預估造價在 45 億左右,像這種為民服務的大工程,承接公司不僅能獲得豐厚利潤,還能獲得美名。
所以來的都是公司高層。
「白雅。」池櫻和傅雲航並肩坐在前排,見我出現在會議上,臉上露出鄙夷之色,「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傅雲航以為我是來搗亂的,起身來到我面前警告,「白雅,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要壞我的事。」
我失笑,「傅總,兩個月不見,你還這麼自負。」
傅雲航警惕地盯著我。
楊興走過來,「傅總,請先落座,白老師會統一講解,不接受私下約見。」
傅雲航不解。。。
楊興向大家介紹我:「大家好,這位是我博士導師白雅,她是這次大壩工程數學建模的總工程師,相關數據她會跟大家公佈。」
傅雲航和池櫻瞬間變了臉色。
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中,我走到講臺前,調出數據開始講解。
等到會議結束,傅雲航沖到我面前,「你是建模總工程師?你才多大?」
我平靜反問,「傅總難道不知道有天才這一說?」
我爸爸是數學界的泰山北鬥,我媽媽在建築界也名聲斐然,我從小受他們薰陶,自幼癡愛數學。
一路跳級讀到博士,在加拿大畢業後接受父母建議回祖國高校任職博士生導師,同時接一些數學建模工作。
可能是我一直以來醉心數學,讓傅雲航成了我的初戀。
毫無戀愛經驗的我,絲毫沒察覺到戀愛中傅雲航對我的各種忽視,比如他從不過問我的家世,從不關心我的工作,也不帶我涉足他的社交圈。
如今想來,甜蜜背後其實是冷漠。
好在我跟他已經沒關系了。
我轉身離開。
後面傳來池櫻的質疑,「她肯定是裝的,她不是才 25 歲嗎?比我們小好幾歲,糊弄誰呢。」
校領導為了慶祝我工作順利完成,晚上特意聚餐。
巧的是,居然遇到了傅雲航。
他西裝革履,正送一群精英人士離開,看到學校領導,來我們這桌打招呼,見到我臉上閃過意外。
之前介紹我跟傅雲航認識的學校領導剛好也在。
見傅雲航在桌邊坐下就嘮叨了起來,「雲航,我知道白雅優秀才將她介紹給你,你們談了三年終於修成正果我還挺高興,沒想到婚禮上你居然犯起了糊塗。」
「你知道她其實是我們學校高薪聘請來的博士講師嗎?」
傅雲航神情僵凝,「她年紀小,我一直以為她隻是交換生。」
校領導皺眉,「誰說她是交換生的?她可是數學系的建模高手,領導開發了好幾個項目,光是專利,就夠她吃幾輩子了,人家父母還都是知名教授。」
傅雲航滿臉錯愕。
我自嘲的低頭,傅雲航認為我有缺陷,學業上一定非常平庸,加上我穿著用度都非常接近國內大媽,便以為我是家境不好的交換生。
「高老師,我跟傅總已經沒關系了,以前的事就別提了。」
8
聚會結束時,傅雲航特意要送我回家。
我禮貌拒絕,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去。
到家卻發現傅雲航比我先到,正站在家門口等我。
「老婆……」他見面就跟我打招呼,仿佛忘了我們已經離婚的事實。
我平靜地看著他,譏誚地彎了彎唇,「傅總,我們已經離婚了。」
傅雲航上前想拉我的手,我躲新冠似的避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老婆,我後悔了,這兩個月我根本忘不掉你,我們復合好不好?」
我隻覺得好笑。
我們離婚時,他說我會後悔。
可現在後悔的人似乎是他。
至於是真心,還是另有所圖,我已經分不清了,也懶得分清。
「抱歉,我沒有吃回頭草的想法。」
我明確拒絕。
之後一連好多天,傅雲航總時不時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當我在實驗室做實驗時,他會帶一束花在外面等我。
當我在教室上課時,他會像個乖學生一樣坐在下面望著我發呆。
甚至早上還會帶著早餐出現在我家門口。
對於這樣的騷擾,我煩不勝煩。
當傅雲航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把話挑明,「招標的事我不會從中作梗,全憑富揚公司實力。」
傅雲航神色一滯,「阿雅,我是真的後悔,與招標無關。」
我沉默片刻,再抬頭時,眼神平靜又決絕,「可我已經不愛你了。」
傅雲航眼神黯淡,當天沒再來找我。
可當晚,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池櫻在電話裏哭著讓我去酒吧接傅雲航回家。
我覺得莫名其妙,直接掛了電話。
第二天,池櫻到學校找我,「白雅,你知道雲航為了這個工程付出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夜嗎?你忍心讓他的所有付出付諸東流?」
「你找錯人了,我隻負責建模,招標的事不歸我管。」
池櫻咄咄逼人,「我們已經瞭解了你的身份,以你的能量,讓富揚中標就是你一句話的事,你那麼愛傅雲航,現在卻連一點小事也不想幫他?」
9
我笑了,「時過境遷,池小姐覺得傅雲航都這麼對我了,我還會愛他?」
池櫻呼吸一窒。
「雲航好歹喜歡過你,沖著你們過去的情分,你就不能幫幫他嗎?」
「愛莫能助。」剛好到我上課時間,我轉身就走。
池櫻狗急跳墻,「白雅,你不幫忙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腳步一頓,回頭看著池櫻,她漂亮的臉上滿是怨憤。
我彎唇,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好過,那我就先下手為強。
我進教室前,把池櫻發我的那些茶言茶語發到網上,還附上她和傅雲航的合照。
我速度夠快,所以讓池櫻散佈的謠言不攻自破,還讓她和傅雲航出了醜。
出了這樣的事,富揚參與招標的資格大概率保不住了。
轉眼學校要舉行校慶。
我應楊興要求,特意到商場買些好看的衣服,校慶這天,我穿了一件正式的白色晚禮服,和校友們一起暢飲熱聊。
一道身影走近我,傅雲航目光幽深地落在我身邊,「阿雅,你好美。」
我挑了挑眉,「謝謝誇獎。」
我其實知道自己長得不差,隻是心思不在打扮上,也從不化妝。
傅雲航眉眼深了些,「謠言的事,是池櫻單方面發布的,我事先並不知道。」
我無所謂地聳肩,「沒事,反正我也打了你們的臉。」
池櫻在學校論壇發帖,說我功成名就後拋棄談了三年的未婚夫,還說我三年裏一直在利用他,花他的錢,我反手把她毀了我婚禮和傅雲航出軌的事抖了出去。
助理楊興又把我的輝煌事跡貼了出去,證明在我認識傅雲航之前就功成名就,並且銀行卡裏存款過億,根本無須花對方的錢。
我有圖有真相,兩人在酒店開房的照片我都有,時間正是我流產住院那三天。
這一波操作,成功讓渣男賤女閉了嘴。
傅雲航滿臉懊悔,「阿雅,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佯裝詫異,「你不是說跟池櫻談了六年,感情深的不能不管她?」
傅雲航臉上浮出痛苦,「我後悔了阿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白雅,過來給你介紹一個學霸。」之前介紹我和傅雲航認識的校領導突然興奮地走過來,我趁機跟他走到他所說的學霸面前。
是個年輕的大男孩,眼神深邃有力,明朗的五官卻稚氣未脫。
「是你……」我驚訝。
10
「白雅!」對方激動的大叫。
校領導面面相覷地問我,「白同學,你認識丁驍?」
我對著丁驍笑。
我們其實十幾歲時就認識了,那時候我爸媽覺得加拿大的數學進度慢,寒暑假就把我送回國內上輔導班。
我們是在輔導班認識的,之後又在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上遇到過。
我後來讀博又忙各種項目,就跟他失去了聯系。
丁驍見到我遠比我激動得多,上前就用力抱了抱我,「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挺高興的,畢竟校領導這次沒說錯,丁驍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學霸。
我們這邊談笑風生,一直站在邊上的傅雲航卻臉色難看。
但也沒人理他。
自從他和池櫻的那點破事被我發到論壇裏,他的名譽一落千丈,就連那些之前以他為傲的老師都不承認教過他,校領導也在此之列。
傅雲航看起來想加入我們的話題,但我跟丁驍聊的都是數學方面的問題,他插不進話。
沒過一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池櫻來找他,他沉著臉避開了。
活動結束時,丁驍還意猶未盡,把我的微信和手機號要去還不放心,反復追問,「白雅,你這次不會突然跟我失聯了吧?」
我搖頭,「我現在就在 A 大任職,簽了合同的,五年之內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