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閉著眼把正在懵圈的我圈進懷裏,我可以摸到他光滑的手臂和胸膛前的幾道傷痕。
「莎莎,其實有個好消息,咱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
我高興得坐起來,按捺下激動的心情,壓低聲音問道:「真的嗎,太好了!」
沈曜半瞇著眸:「對於帶來這個好消息的我,莎莎是不是應該表示感謝?」
「啊?哦,謝謝……嗚嗚嗚嗚……」
我又被沈曜佔了九分的便宜,趁他穿衣服,我埋頭躲在被子裏,忿忿地想:沈曜王八蛋。
可我沒想到,王八蛋這一去,居然好幾天都沒有回來,以至於氣勢洶洶的姍寧很順利地就帶人把我給綁走了。
(二十一)
我不太能直視姍寧,因為沈曜跟我咬耳朵,說姍寧和屈利即大概喜歡些比較刺激的活動。
這也是沈曜為什麼會被綁起來,還被灌了春藥的原因。
如果屈利即在這裏,我大概更無法直視他。
我五味雜陳地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姍寧,沒注意她究竟是在罵我狐貍精還是在罵我小賤人,隻心想這姑娘還比我小兩歲呢,居然這麼會玩兒。
「龍阿那莎,我真後悔沒乾脆在大唐殺了你。」
我跪得麻了,把重心換到另一隻腿上,仰起頭真誠地解釋:「如果我說我跟屈利即一點事都沒有,你信嗎?」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謊話?你纏著阿即日日夜夜地快活,迷得他撞破頭也不願與我……」
「其實吧,隻有夜夜,沒有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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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姍寧氣極了,命人把我拖到一間小房裏。不一會兒,一個魁梧的突厥男子色推門進來,色瞇瞇地朝我走過來。
我確定,這個姍寧比我蠢多了,我隻是有時候說話不大過腦子,但這個姍寧簡直就是個智障。想要誣陷我通姦,總不能在她自個兒的營帳區做局吧。而且這個人,長得可比屈利即磕磣多了,至少也得找個長得好點的吧。
不然我堂堂的聯姻公主,大貴族屈利氏的正經夫人,是圖他年紀大,還是圖他不洗澡?
隻不過來突厥全程被人盯著,沒空藏太多藥,用一顆少一顆,還是看看能不能智取吧。
「這位壯士……」我緩緩開口,「二夫人許你什麼,備受主公日日夜夜寵愛的大夫人我許你雙倍!」
「哈哈哈,公主您和阿曜房事這麼頻繁也不怕腎虧啊,哈哈哈哈!」那壯士賊兮兮笑起來,突然變幻出另一張老實憨厚的臉。
「沈,沈大河?」
我……好丟臉。
「你怎麼在這裏?」
沈大河挪到我旁邊坐好,非常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在臥底啊,隻不過是隸屬於烏契氏,也就是烏契姍寧的部族。剛好今天他們鬼鬼祟祟地在挑人辦事,便過來看看,結果真挑中了我。得,也幸好是我。」
「行吧,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我腆著臉問他。
沈大河撓撓頭,為難地說:「那就這麼等著唄。他們肯定去請阿曜了。嘖,沒想到突厥也有宅鬥現場啊。哎,古今中外的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呀。」
但當他瞅見我睨著他吐出「我要告訴小蘭」幾個字時,立刻安靜如雞。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沈曜扮演的屈利即才趕到。他臉色鐵青地踹開門,將我抱起回房。姍寧並許多人押著沈大河在後面追著一路小跑。
他大約很累,也很焦急,額頭都滲出了汗,眼角紅紅的,隱有淚光。
隻有我看得見。
(二十二)
姍寧被氣哭了。
有沈大河這個「叛主」的證人,沈曜根本不聽她的誣告和愛的表白,反而狠狠地把她賞給了沈大河。
沈大河差點沒跳起來跟沈曜打一架。等眾人一走,沈大河也開始哭天搶地罵沈曜了。
「我隻是讓你把她和烏契氏給看著,別再整出什麼麼蛾子,又沒讓你怎麼她。」沈曜鐵著臉把兄弟趕了出去,快速回身走到我身邊,把我的臉埋進他胸腔,極溫柔地,「莎莎,你不能再多待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沈曜,我在大唐出事的那次,是姍寧派突厥暗探把我劫去妓館的。那時屈利啜已想著要同焉耆聯姻,父王座下隻有我與小六未嫁,在焉耆,阿姐未嫁,阿妹便不能成婚。
因此,我便是最可能的對象。她不想讓我嫁給屈利即,才策劃了這麼一出。」
「此舉或許甚至能一石二鳥。我清白全無,名聲盡毀,屈利即不會娶我。我又是在大唐的地界出事,亦能離間大唐與焉耆的關系,或許不用聯姻便能輕松遊說焉耆倒戈。」
「她害我,我要還回去。」
沈曜神色中俱是心疼:「莎莎想要怎麼還?」
「我幹不出來她幹的事。她最愛屈利即,就讓她看著屈利即一個一個地愛別人。」
沈曜沒有說話。
姍寧頂著她平日裏慣常欺辱的侍女的臉,驚恐萬狀地看向另一個錦衣玉帶的「姍寧」和許多女人一道與真正的屈利即玩鬧刺激的遊戲,並狠狠羞辱她、傷害她時,沈曜也沒有說話。
我本來就是這種人,睚眥必報。焉耆王女龍阿那莎,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辱的對象。
「我走了,沈將軍務必保重。」我揮了揮手,加入了回焉耆的馬隊,沒有看他。
沈曜不會知道,我曾屢次特意使人捎去我與屈利即相好的消息,為的就是故意激怒姍寧,讓她找我的麻煩。姍寧一旦動手,沈曜必會先將我送回焉耆。
當然這一切都是險招,即使我已準備了自保的的毒藥和暗器。
但我必須回焉耆。
(二十三)
再見到沈曜時,我已是焉耆新任女王。
沈曜奉了唐皇的旨意,護送使節前來賀我加冕,並再續兩國協約。
一年半內,西突厥先是被唐軍擊潰,撤出了焉耆,後又被唐軍直搗王庭,元氣大傷。
他似乎比以前更粗礪些,唇邊泛著青色的胡茬,筆直地站在使節身後,面無表情地同我行禮。
我笑得雍容,毫不在意側邊王座上的人伸手覆蓋了我的。
是伊布,我的丈夫,如今的王夫。
是夜,我在宮殿裏準備了佳釀,派人等宴會上散了,接回伊布共飲。伊布來的時候,已然有了三分醉意,但仍難掩春風得意。
我偎在他懷裏,斟了杯酒,先晃悠悠抿了一口,勾著他的脖子將酒遞了過去。握著他的手撫上隆起的小腹。
夜色寂靜,香爐裏青煙柔柔地升起。
一刻後,我忽地輕笑。
伊布皺眉,臉上充著血色:「你笑什麼。」
我迫不及待地起身,拿出帕子仔細地揩手,盯了右盯,卻總覺得還臟著:「因為啊,今日終於能要了你的命。」
「你……」伊布手剛來得及摸上刀柄,便直挺挺地倒下,七竅汨汨流血。
我蹲在地上,替他抽出刀,端在手中把玩,而後緩慢地插入他的心臟。看著他痛苦的臉,我終於感到滿意。
剛體會過權力巔峰的人總是容易死不瞑目,我好心地同他解釋:「對,這些都是演的。為了這一日,我精心準備了一年多呢,你著實死得不冤。」
怎麼可能冤呢?
「原先我以為你愛極了那姑娘,不惜背叛對你母親的誓言和我們之間的情義。可你見唐軍兵強馬壯,突厥似無勝算,又殺了你父親,接收他的勢力控制王室,幾次三番向大唐表忠心。」我握著刀柄,緩緩將刀推到底,「伊布,其實你隻不過是個貪婪的懦夫罷了。那姑娘也著實可憐,被誣做突厥奸細,死在心愛之人的刀下。」
我站起身,略可惜地看著他,人越心狠,越是容易做大事,伊布就是這樣的人,但腦子有泡就很拉胯了,比如「你竟然相信我已經徹底愛上了你。」
「我演技好吧?從剛開始的極度怨恨和抗拒,到後來每一次接觸的心動和掙扎,再到懷孕後的寸寸松動,直至徹底淪陷,願與你生兒育女,共治焉耆,我是不是拿捏得很到位?」
「可是誰會愛你這樣的人呢,何況還是間接逼死了自己父親的仇人?」
「不過你也沒有真的全信我,隻不過如今你錯認為大權在握,得意忘形,才使我鉆了空子。如無意外,你的那些心腹,想必已死在小五和小六的刀下,同你黃泉作伴。」
人早死得透透的了,我還說這麼多做什麼呢?
我將摸到的兵符收好,叫人把伊布的屍體拖了下去。
窗前月華正濃,可我感到許久不曾有過的輕松,盡管心裏空洞無物。頹然轉身,眼前赫然出現張英俊的臉。
我撇了撇嘴,決定明天就把王宮的侍衛們集體送到大唐去拜師學武。
不等我說話,沈曜便將我逼到墻角,他還想再進一步,但是沒有成功。
我捂著圓鼓鼓的肚子,兇巴巴地仰頭:「欺負孕婦,沈曜你算什麼男人!」
沈曜伸手摩挲著我的臉頰,眼眸猩紅:「莎莎,你騙我。」
我偏過頭,不想對上他:「吾乃一國君王,請將軍自重。」
沈曜聲音低啞:「和親對象不需要自重,盡快培養感情,推進兩國和平,方是重中之重。」
和……和親對象?大唐搞什麼鬼,難不成把沈曜送來給我當男妾嗎?
啊,這麼一想,我竟然覺得大唐有點摳門,也不說多送幾個過來。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我有夫君了。」
「死了。」
娘耶,他到底看了多久,是蹲房頂還是蹲窗口?這中原的武藝也太出神入化了吧!要學,一定要學!明天就派代表團,不,等會就派代表團,立馬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