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亮了》, 本章共3610字, 更新于: 2024-11-14 16:26:27

手掌大的蛋糕,抹了好多奶油,還加了新鮮水果和果醬,我全部都吃了,那天, 竟然也罕見地沒有在吃過東西之後犯惡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忱是偷偷放了什 麼特效藥在裡面。


所以,既然吃了他的蛋糕,答應他的事情就要做到。


其實本來是想給他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的,但是陳挺說,林忱現在不太冷靜, 怕他會做出什麼沒辦法收場的事情,所以他們暫時保管了林忱包括手機以及微  信、微博在內的所有社交賬號,所以我隻能字條的方式。


家裡沒有信封,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抽屜裡找到一個紅包,把紙條塞進去的時 候,我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


飛鴿傳書?別說,還挺有偶像劇那味兒的。


陳挺說,因為怕我會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和住址悄悄泄露給林忱,所以字條上的東 西,他需要檢查之後再交給林忱,我同意了。


在當著陳挺的面拉黑刪除掉林忱所有的聯系方式後,陳挺才總算放心地離開,我 也不清楚他為什麼那麼忌憚我,雖然我確實差點毀了林忱兩次..…哦,不對,如  果那晚林忱沒有被攔住,而是衝出來和粉絲起了衝突,那就是三次。


好吧..…陳挺作為總是要給林忱惹的麻煩擦屁股的經紀人,會怕我這個破壞王也 是情理之中的。


陳挺的意思是,我的住處已經暴露了,那些瘋狂的粉絲可能還會找過來,所以為 了我的人身安全,也為了林忱的事業,我最好第二天就離開。


可是我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在機場待坐了好久..實在不知道可以去哪。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吧。


於是在逃離了那個城市僅僅一個月以後,我又一次回到了那裡。


因為實在怕我媽看到網上的那些再次找我的麻煩,我沒有回家,也沒有讓任何人 知道我回來的消息。


我用陳挺給的錢租了一個地段還不錯的房子,每天的日常就是拼命地哄自己睡 覺,哄自己吃飯,哄自己出門走走,哄自己在一百天結束前先不要死掉。


我的生命在自己設置的倒計時裡,一天一天,過得蒼白而艱難。


因為那些言論,我很久不上網了,我沒有可以聯絡的人,沒有需要牽掛的事,就 連手機都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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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實在無聊,打開手機的時候,看到了關於林忱的戀情八卦。


有狗仔拍到了林忱和當紅小花在一起吃飯、逛商場、穿情侶裝,疑似戀情曝光, 而那個當紅小花,是林忱所在經紀公司的新人,和林忱是「師兄妹」的關系。


這件事在微博上沸沸揚揚,光熱搜就掛了三天,大家都說,過了這麼久林忱都沒 有出來澄清,基本就等於默認了。


我盯著手機上那張滿是水印的偷拍圖看了很久,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難過嗎?可當初明明是我提的分手,這麼久了,他也該有新的感情了。


不甘心嗎?可我從沒向他方向努力過,甚至連為了他活下去都做不到,何來的不 甘呢?


心裡的那股情緒翻江倒海,最後換來了徹夜的失眠。


天將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做了很多個夢,奇奇怪怪地連在一起。


我夢見和林忱談戀愛的時候,我們一起在凌晨晚上出去壓馬路,躺在公園的長椅 上看星星。


耳邊充斥著蟬和各種不知名蟲子的叫聲,林忱突然問我:


「範漾漾,我對於你來說像是什麼?」


我思考了一會,指了指天空:


「星星吧。」


「為什麼是星星?不會就因為我是明星吧?」


「當然不是,因為你會——閃——,」我拉著長調,很誇張地用手臂在空中比畫 著:


「你在我的生活裡閃來閃去,咻的一下就出現了,咻的一下就又不見了。」


林忱剛出道的時候很忙,我們兩個見面的時間很少,但即便行程很滿,他也總是 會見縫插針地來見我,隻不過每次的見面,待在一起的時間都很短。


就像這次,他天亮就要離開了。


林忱的目光有些落寞:


「對不起啊,漾漾,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出去旅行,去巴黎怎麼樣?或者 丹麥也可以 …!」


我們那時候對未來滿懷期待,可是林忱越來越火,名氣越來越高,他越來越忙,至於我們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怕被別人知道。


一起旅行成了我倆都沒心力去實現的一個承諾。


「漾漾,天亮了,我得走了。」


林忱走了,他朝我揮了揮手,我看著他的背影走進一片光亮裡,走到了一個年輕 漂亮的女孩身邊,再沒有回過頭來。


我睜開眼,枕邊一片潮湿。


9


之後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我已經徹底沒有了時間概念,隻是每天麻木而空洞地 在一百天倒計時上畫著斜線。


在距離我的一百天倒計時還有三天的時候,林忱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在完全沒有聯系的情況下,他是怎麼在這偌大的城市裡找到我的,隻是 我見到他的那天,他整個人就都..嗯……亂糟糟的。


「漾漾,」見到我的第一面,林忱紅著眼眶:


「我們去治病好不好?」


我搖搖頭:


「不要,藥太苦了,電擊治療也很疼,不想和禿頭的心理醫生聊天,他說話很沒 意思。」


一顆眼淚從林忱的眼睛裡掉出來,接著是兩顆、三顆,我下意識地想伸手,可猶 豫了半天,也隻是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來。


「對不起,漾漾,我到現在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我不說你怎麼知道啊,你又不是禿頭的心理醫生。」


林忱不理會我的玩笑,抹掉眼淚看向我:


「那我們去旅行,好不好?去丹麥,尼泊爾或者馬來西亞什麼的,你想去哪裡都 可以,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我依然搖頭:


「林忱,你不能和我去旅行,這對你的女朋友不公平的,你也不該來找我的。」


「不是的,」林忱解釋:


「我沒有女朋友。」


「什麼?」


林忱告訴我,那場所謂戀情,隻是他為了和公司解約和拿到我的那封信,跟陳挺 做的一個交易罷了。


「跟你失去聯系後,我就猜到了是他從中作梗,陳挺以解約和那封信做要挾,要 我臨走前以自己的熱度,帶火他們公司的新人.…我沒有辦法,隻能同意。」


林忱和他之前的經紀公司解約了,賠了一大筆錢。


他澄清了我們之前的所有事情,但這些事一環套著一環,說來復雜得很,再加上 之前和人氣小花的戀情風波,對於林忱,大家並不買賬,很多人都覺得這個圈子 真亂啊,尤其這個圈子的感情,一個人出了事,就選擇去弄壞一個素人的名聲, 林忱自己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你自己玩吧,我們粉絲不奉陪了。


林忱搭上了自己的事業,換來了我的清白。


可對這些,我並不知情,或者是說,已經不再有興趣知道。


經歷了這麼多,林忱已經不再是能留下的我的理由,可我還是不忍心在最後的幾 天讓他難過,他固執地留在我的身邊不肯走,我也就不再說什麼。


那是我生命中很難忘的三天,平凡但幸福著。


我們終於有機會坐下來,把那天晚上沒來得及吃的晚飯吃完。


隻不過這次,在旁邊找茬的那個人變成了我:


「林忱,這也太鹹了吧,你把鹽罐子掉鍋裡去了?


「拜託,誰家好人吃雞蛋羹放香油啊?


「特辣,我需要的是把我喉嚨辣冒煙的那種,懂嗎?


「這魚長得這麼醜,一看就不好吃。」


我們吃了很多蛋糕,各種口味都吃了一遍,把一向吃不慣奶油的林忱吃到吐,我 在旁邊沒形象地哈哈大笑。


我們故意不坐電梯,靠兩條腿爬上二十三樓看星星。


冬天的晚上風超級大,我和林忱偷別人晾在樓頂的被子,兩個人湊在一起,裹得 嚴嚴實實。


我們聊了很多,關於鄰居家大爺的狗,隔壁阿婆的花,樓上小孩的寒假作業,菜 市場老李的假發……


「漾漾,你知道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林忱突然這樣問我。


「什麼?」


我順著林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破曉。」


我笑了:


「為什麼是破曉?」


林忱幫我扯了扯肩膀的被子,繼續說:


「因為在天亮之前,那是星星最後擁有的東西。」


我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樓頂上的風依舊很大,冬天的夜晚冷得刺骨,我和林忱肩靠肩裹在棉被裡,隻能 感覺到相觸碰的,彼此肩頭的一丁點溫度。


星星也好,破曉也罷,你看啊,林忱,天亮了。


作者說:開放式結局,你們希望故事是什麼樣的,它就是什麼樣的,總歸是,天 亮了。


番外.一封放在紅包裡的信


親愛的(被手動塗黑的三個字)林忱:


那天的蛋糕我吃到了,很甜,比上次我自己買的巧克力的那個要甜得多,是我喜歡的味道,謝謝。


至於答應要告訴你的秘密,那就是——我生病了,抑鬱症,好像還蠻嚴重的。


醫生建議我做無抽搐電擊治療,聽起來就很疼,我還挺怕疼的,所以就不治療了吧。


另外,我覺得有件事情我需要向你解釋一下,那就是,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你 喊去醫院的,也沒想到會給你添那麼大的麻煩,對不起啊,總是在拖累你,總是在 讓你為難,但是以後不會了。


我給自己定了個百天期限,對於我來說,這一百天還是挺難熬的,但沒關系,就 算是作為補償吧,不能再讓你因為我卷入輿論漩渦中了,你不用為此有什麼心理  負擔,畢竟我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最關鍵的是,我真的收陳挺的錢了。


我覺得他的錢都是靠壓榨你賺來的,萬惡的資本家,我必須幫你討回來一點,收  他錢的時候我眼睛都沒眨一下,你知道嗎?那種突然變成富豪的感覺,還挺不錯 的。


還有啊,林忱,你那天在演唱會上超級帥,你站在舞臺上的樣子,閃閃發光的樣 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且耀眼的存在。


現如今,你對我來說依舊是一顆星星,不過上次騙了你,關於星星這件事,其實和 閃不閃沒關系,我現在重新認真地回答你一次。


林忱,星星是我身處黑暗也能抬頭仰望的浪漫。


所以啊,那天發給你的信息是真心的,林忱,請你一定,一定要前途似錦。


還有什麼想說的呢……嗯..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想我。


就別去想會不會掉粉了吧!遇見喜歡的人就好好談戀愛,畢竟你都這個年紀了,我 不在的話,你再這麼老下去就沒人要了。


我不想看你沒人要,我想看追你的人排到法國的盛大場面,林忱,你要爭氣啊!  好了,好了,就想說到這吧,陳挺在催了,他真的很煩诶!詛咒他的啤酒肚不隻 再大三圈。


林忱你不一樣,你好好健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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