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巴爺一伙全數被捕。
“上官逸。”我低喚了一聲,倒下的一瞬間,他接住了我。
“君悅,你挺著,我們馬上去醫院。”他一邊說一邊用他掌握的急救按壓幫我止血。
可惜,似乎用處不大。
我看著胸口處的血,衝著他笑了,“我很高興。”能用最後的生命為他做點什麼,真的很開心。
“別說傻話。”上官逸的眼圈通紅,這時候幾個戰士過來了,抬著一個擔架,“嫂子,你挺住。”
“我沒事。”我虛弱的回答,看著他們一張張為我緊張的臉,我很滿足。
我於君悅活了二十幾年,雖然不能說成功,但是這幫戰士對我的情意,是別人一生都求不到的。
“姐,姐,你不能有事,你想想,小外甥還那麼小,姐夫那麼愛你,你一定要挺住。”嘉樂這時候也顧不得自己還穿著軍裝了,衝過來抓住我的手,對我說著。
我微笑著點頭,感覺到他的手和上官逸一樣,都在發抖。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隻可惜,我見不到我的兒子了。
“有人受傷,請求直升機救援,快,快!”隱約中,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求助,不用看,我知道是桑林。
“咳。”身體的血液似乎要流幹了,我開始感覺發冷,全身都開始顫抖。
上官逸感覺到了,他急忙脫下自己的軍裝蓋在我身上,其他戰士見了,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紛紛脫下自己的衣服全都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已經虛脫無力,呼吸都變得困難。
轟隆隆的飛機聲在上空響起,戰士們手腳麻利的把我弄上直升機,上官逸和嘉樂也跟隨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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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軍醫立馬過來給我搶救。
我搖頭輕笑,衝著上官逸點點頭,示意他過來。
“老公!”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他,我說:“沒用了,我不後悔。”
“別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蹲在我身邊,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再叫我一聲丫頭。”我自顧自的說。
上官逸的眼眶裡閃著晶瑩的液體,他的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緩緩道:“丫頭,我的傻丫頭。”
我點點頭,每一個兵哥哥的心裡都有一個丫頭,我很榮幸,我成為其中一個。
我說:“我想孩子了,說好了一起去接他的,可惜,我不能去了。”
如果說我有愧對的話,那就是我的兒子上官瑞。
從懷胎到現在,我沒有給過他一天正常人的生活。懷孕的時候還差一點流產,生了他我又因為各種事情困擾,到現在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都能數過來。我愧對我的孩子,也不配當一個母親。
“別胡說。”上官逸說道:“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接他,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好,不分開了。”我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摸摸嘉樂的臉,但怎麼也抬不起來,還好嘉樂明白我的意思,他急忙蹲下,抓著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側臉上,聲音哽咽的道:“姐!”
“我們,嘉樂長大,了。”我欣慰的笑道:“小雪,不怪她。”
“姐,我明白,你別說了,養著力氣。”嘉樂的淚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他急忙用胳膊袖子抹了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對小雪是真心的,我早就想通了,等她回來,我會去找她的,姐,你就放心吧。”
聽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好。”我又看向上官逸,“照顧好他們,我們,是,一家人。”
上官逸雖然沒有哭,但是懸在眼角的淚珠已經清晰可見,他不再說話,隻是用力的點頭。
我衝著他笑,眼前已經模糊不清,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在我中槍身亡的第三天,上官逸為我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告別儀式。沒有外人,隻是直系的幾個親戚朋友。
下葬那天,天下起了蒙蒙細雨。
他穿著軍裝,胸前戴著白花。我從遠處看著,他一個人久久的站在墓碑前,一直不願意離開。
最後還是嘉樂用孩子作為借口,勸說他走了。
暮雪從國外回來了,葬禮上我看見了她,也看到了她和嘉樂互相注目的眼神,我知道,他們倆我可以放心了。
現在隻希望,上官逸能早日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我真的差一點就死了,如今還能活著,真是奇跡。可是想到不久之後,依然要面對生死分離,這種痛,體會過一次就好,再來一次,恐怕誰都承受不住。
我最怕的就是上官逸無法承受,所以,我說通了我的主治醫生,讓她宣告我已經死亡。
幸好,她是一名烈士的妻子,能夠明白我說的那種痛。
看見上官逸走遠後,我才從暗處走出來,緩緩的走到我的墳墓前。
看著墓碑上的銘刻:愛妻上官於氏之墓,落款是:未亡夫上官逸。
我慢慢的蹲下身,胸口的傷依然很疼,伸出手撫摸著上官逸三個字,心裡如同刀絞。
他這是打算一生不再另娶了嗎?
雨水滴落在我的臉上,拍打著我,我的淚水混著雨水滑落。
“對不起,上官逸,真的對不起!”我喃喃的看著遠方他消失的方向,站起身,離開了墓地。身上的傷口很疼,我連走路都不敢太快,有時候呼吸也會覺得疼。
“走吧。”我上了停在墓地一角的一輛廣本轎車。
“其實,你這又是何必呢?”楊傑搖頭嘆著氣,看著我的眼中滿是不解和憐惜。
“我了解他,同樣的痛,我不想他承受第二次。”我默默的系上安全帶,望向窗外,一手拄著車窗,目無焦距。
楊傑又搖搖頭,發動車子離開。
從醫院出來,我的身上還有傷,自然需要繼續治療,我就想起了楊傑,這個曾經的好朋友。
雖然這四五年的時間聯系不多,但友情卻依然沒變。當初剛認識上官逸的時候,上官逸受了槍傷,我沒有人可以信任,就是他幫的忙。
“你說你,以前裝失憶,我倒可以理解,現在你又裝死了,我真是搞不懂你這腦袋裡在想什麼。”楊傑一邊開車一邊抱怨,“你說這紙能包住火嗎?上官逸是什麼人,萬一被他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我抿了抿唇,“他不會知道的,反正我也沒多久好活了。”我說:“等我傷好了,我就離開南疆,到時候走到哪埋在哪,也挺好的。”
“我說你這人能不能往好處想想。”想要楊傑幫忙,我自然要告訴他我真實的身體情況。可是每次提到這個,他都很難過。作為一名醫生,他的心,不夠“狠”。我想,這也是他為什麼幾次拒絕了大醫院的邀請,還有那高額的報酬。
車子在熟悉的路上行駛,我看著兩側的風景,想著這也許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看南疆的景色了,不禁貪心的想要多看幾眼。
心裡,也難掩那種失落。
一個星期後,我的傷口已經愈合,雖然還沒有痊愈,但我堅持要走。我怕留下來夜長夢多。
我沒有選擇飛機,而是選擇了火車,車票是用楊傑的身份證買的。
☆、第206章 大街上怒斥渣女
在我的葬禮上,我看到了孩子,我很想去抱抱他,但知道不能。雖然不舍,但我知道上官逸會把他照顧得很好。
曾經多次和上官逸提起東北的雪,也大概是因為心裡惦記著藍雨,第一站我選擇了東北。
我的葬禮藍雨因為懷孕的關系,我們民間的習俗,懷孕的人不能參加葬禮,加上離得太遠沒辦法及時趕回來,也就沒參加。
這正合我意,因為我現在還沒死的事情不能瞞著她,有些事,我還需要她的幫忙。
已經過了中秋,說來也巧,我隻顧著忙活都忘記了日期,中槍的那天,剛好是中秋節。
這時候的東北天氣很涼,我走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行李。下火車的時候,一陣涼意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個最北方的城市,世界上聞名的冰城,與中東隔江相望。
我快速的走出了車站,找了個賓館住下,然後開始到處找房子。
我的要求不高,隻是一個人能住就好。當天下午我就在開發區找了一個六十多平米的房子,拎包入住的那種。交了錢拿了鑰匙,我又打掃了一遍,其實也就是擦擦灰。這家房東是一對老兩口,兒子給買了房子沒多久就舉家搬遷到海南,這房子不想賣,就租出來了。裝修都是新的,家電也都很齊全。
看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買點被褥和吃飯用的餐具什麼的。
這裡交通便利,購物也方便,出了小區大門一百米左右,就是一個大超市。
我剛要進超市的大門,就聽見街對面一陣吵鬧聲。
本來是不想理會的,我也不是那種喜歡看熱鬧的人。但是其中一個聲音,我一下就聽出來了是藍雨。
“讓你走你聽到沒有,不就是仗著大了肚子博同情嗎?我告訴你,方鐸是不可能娶你的,方家也不會允許你這樣的女人進門。”
“我還就仗著肚子了,怎麼著,有本事你也懷個孩子啊。我忘記了,你就算脫光了他也不會上你,你怎麼懷孕,除非,你去偷情。”
是藍雨,我撥開人群,看到藍雨跌坐在地上,好像是崴腳了。她對面站著一個女人,看那樣子就比她小,大概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紀,一身名牌,眼睛都朝天看的。
不用說,這就是方鐸他媽媽給他定的那個未婚妻吧。好霸道的女人,一看就是被寵壞了的。不過長的倒是挺漂亮,甜美型的,就是這性格實在不甜美。
“你個小三,你說誰呢,你才偷情,不對,你不用偷,你明著幹就行了,你本來就是做公關的,那是你的工作。”女人鄙夷的笑著,恨不得讓圍觀的人都罵藍雨才肯罷休。
“這位小姐,說話給自己積點德,我是聽明白了,感情就是你喜歡這位孕婦的丈夫,但是人家不喜歡你,你仗著自己有點錢就想趕人家正室出門啊。這麼不厚道的事情,你也幹得出來。
不管人家是做什麼的,在那位先生眼裡,都比你強,我要是你這會早就回家閉門反省,自己到底哪那麼招人煩,連一個公關都不如。”
我撥開人群走到藍雨身邊,藍雨見了我一臉的震驚,我急忙背對著人群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她扶起來。
藍雨不傻,當即明白我的意思,於是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說了聲:“謝謝!”
“你是哪來的,敢這樣罵我,信不信我讓你滾出冰城。”女人指著我氣憤的說道。
我噗嗤一聲樂了,我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這種自信,又是什麼能力讓她敢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夠囂張也夠狂妄。不過,再囂張的我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