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青站著沒動,也不躲,眼睛象充了血,紅得有些嚇人,仍是一瞬不瞬的望著蘇思琪。
蘇思琪朝前走了兩步,聲音發抖:“為什麽?”
“我們不合適在一起。”
“為什麽?”她仍是問,為什麽不合適?不合適為什麽不早說,四年前為什麽招惹她,她失憶的時侯,為什麽守著她,為什麽抱她親她說愛她?
男人簡短的重複:“不合適。”
蘇思琪流著淚居然笑了:“現在說不合適了,四年前為什麽不說?我失憶的時侯為什麽不說?”
“現在才發現,我們,真的不合適。”
蘇思琪信他才怪,分開那天還好好的,短短幾天就不合適了,鬼才信!
她擡著淚眼,問他:“是不是你爸爸逼你?是不是他拿他的命逼你?”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別的。
“不是,他沒有逼我,”男人面目冷淡:“是我自己的決定。”
“因為要繼承中泰,所以才要分手的嗎?”
“不是。”
蘇思琪無助極了,她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換了任何人任何事,她可以義無反顧的離開,可這是沈孟青,是她愛到骨子裏的男人,沒有他,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如何活下去!
什麽尊嚴,什麽矜持,什麽憤怒,通通扔在一邊,她撲過去抓著他的手臂:“不,你騙我,一定是你爸爸逼你的,沈孟青,這麽多困難我們都熬過來了?為什麽現在要放棄,你答應過要跟我結婚的,不,我們已經結過婚了,在餘鄉的教堂裏結過婚了,你不能這樣拋棄我,你不能!”
男人殘忍的掰著她的手指頭:“你不要這個樣子,蘇思琪,你明知道那個結婚是不被法律承認的。”
他的力氣那樣大,生生掰著她的手指,蘇思琪眼裏流著淚,心裏卻在滴血。她已經狼狽成這樣了,男人卻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目光冷清,聲音裏不帶一絲情緒,就象對一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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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正不要臉,手指被掰開,卻將他整個人都抱住,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反正不放手,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蘇啓榮看到這一幕,氣得太陽穴直跳,又要沖過去打人,可是阿峰攔腰抱著他,他憤怒的揮舞著雙手,卻是靠近不了沈孟青半分。
沈貝兒站在邊上默默的流淚,她搞不懂怎麽會這樣?沈孟青和蘇思琪的愛情就象個童話,令她羨慕,令她向往,讓她對愛情也萌發出憧憬,可是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哥哥倒底是怎麽啦?
女人抱得那樣緊,勒得他心髒都在痛,不,他的心一直在痛,從父親告訴他那個秘密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是痛的,現在更痛了,因為她痛哭流涕,她拋棄尊嚴這樣求他,求他不要離她。
但凡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會離開她。拿到親子鑒定結果的時侯,他象個得了絕症的病人,明知道就是這個結果,卻總抱有最後一絲希翼,希翼會有奇跡出現。所以他又到另外兩家機構重新做了鑒定。
可是沒有奇跡,兩份鑒定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壓在他心頭。
他完全崩潰,無法再面對她,隻好把自己關起來,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都在痛苦,都在煎熬,他舍不得,舍不得她一天天這樣憔悴下去,所以,不如徹底了斷。
他知道她會恨他,可他寧願這樣,恨才能讓一個人好好的活下去!
蘇思琪哀哀的哭著,男人一次次的掙脫她,她一次次的抱住他,到最後,男人失去了耐性,幾乎是咆哮:“蘇思琪,你開個價,要多少錢才肯分手?”
蘇思琪鮮血淋漓的心又被人捅了一刀,重重的一刀,痛不可抑,她垂著頭,靜靜的呆了一下,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松了開了他,退後一步,直視他的眼睛,淚水仍是顆顆滾落,可唇邊卻泛起微笑。
“我的愛值多少錢?多少錢能買我對你的愛?你付得起嗎?”
男人沒吭聲,隻是往她手裏塞了一樣東西,硬硬的刮著她的手心。
蘇思琪低頭看,笑意更深,淚水落得更快,四年前,沈銘儒讓助理給她送來空白支票,四年後,沈孟青親手塞給她空白支票。真真是對親父子,手法如出一轍。
她象四年前一樣,把支票撕了個粉碎,用力往男人臉上砸去:“沈孟青,支票還給你,無論多少錢,都買不起我的愛,”頓了一下,聲音輕下來:“它是無價的。”
男人沒有躲,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目光從她臉上移到地上,呆呆的望著那些碎片。
蘇啓榮氣得在一旁破口大罵,沈貝兒過去抱著他的手臂,輕聲勸著。
蘇思琪擡手抹了抹眼睛,沒有淚水的遮攔,男人的面容更清晰了些。看她哭了這麽久,他仍是面無表情,隻眉頭微微蹙著,顯出幾分不耐煩的樣子。
蘇思琪知道自己要死心了,她把尊嚴都踩在腳下了,換來的不過是一張支票。
他曾經那樣愛她,他說:她的命是什麽都重要。
他說:他們永遠不分開。
他說:任何事情,他們要一起面對。
他說:過了多事之秋,他們就結婚。
他說:他們的孩子要在最幸福的家庭降生。
他說:……
那麽多的誓言猶在耳畔,記得那樣清楚,她以為他們真的可以恩愛無比,白頭到老。可是短短幾天,一切都變了。
可是她依然愛著他,這樣愛,望著他一分一秒都止不住的愛,這愛象是無形的絲,一點一點把她纏起來,讓她不能呼吸。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痛苦。
她知道不能這樣下去,必須要離開,如果他希望她離開,那便如他的願。
蘇思琪一步步退到桌子邊,扯了紙巾很響的擤鼻涕,又把臉上的淚擦幹,然後一聲不吭的上了樓。
沈孟青看著她落寞的背影,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他知道她有多痛苦,可是必須這樣做,要讓她盡快的好起來,就隻能這樣做。
蘇思琪很快下樓來,手裏提著行李箱,對蘇啓榮說:“爸,你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蘇啓榮一臉憤慨:“思思,就這樣放過他?”
蘇思琪笑了一下,“他都不要我了,還死乞百賴的做什麽?這是他的家,我們走吧。”
“姐,你別走,”沈貝兒哭著抱住蘇思琪:“姐姐,你們都走了,我怎麽辦?”
蘇思琪拍拍她的背:“你留下來吧……”頓了一下,又說:“你的病自己要上心點,按時吃藥,和莫醫生約時間就診,我聽說他在北安也有診所。”
至始自終,她都沒有看沈孟青,就當沒這個人一樣,在蘇啓榮收拾行李的時侯,又細細囑咐了沈貝兒幾句,然後安靜的坐著,直到蘇啓榮出來。
父女倆個拖著箱子往外走,下了臺階,司機打開車門侯著。蘇思琪看著父親:“爸,你能走嗎?”
“當然能。”蘇啓榮聲音響亮的說著,繞過要上前接行李的司機,徑直往前走去。
“蘇小姐……”司機尷尬的看著蘇思琪,又想接她手裏的箱子。
“謝謝,我們不用。”蘇思琪淡然的笑笑,快步跟上了蘇啓榮。
(本章完)
第404章 分個手而已
第404章 分個手而已
沈孟青站在門口,出神的望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他的心在那一刻仿佛也隨她而去,隻剩了一個軀殼,搖搖欲墜,一旁的阿峰扶了他一把:“少爺,你坐下吧。”
他甩開阿峰的手,仍是站在那裏,沉默的望著女人消失的地方。
沈貝兒從外面進來,見他這樣,沒好氣的說:“哥,人都走了,還看什麽?哥,我真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和姐姐分手,你那麽愛她……”
沈孟青聽到這句,扭頭看了她一下,突然擡腳上了樓,他進了臥室,反手把門關上,把衣帽間的門也鎖上,誰也不能進來打撓他。
屋子裏似乎還殘留著她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氣,趕緊把窗子也關上,窗簾閉合,仿佛這樣,就能把她的氣味留得久一點。
他隻開了床頭的小燈,燈光很淡,照著屋子小小的一個角落。他坐在幽暗裏,望著那點燈光出神,很多次,半夜醒來,他撐著手臂,借著那點燈光靜靜的看著她。
有件事,他一直沒有告訴她,薜惜雨的事情暴露後,他心裏突然有莫名的不安,所以總在半夜驚醒,以確定她是不是好好的躺在身邊。剛開始,他以為是自己擔心被軟禁在佛堂的薜惜雨會在晚上下樓對蘇思琪不利,可是她被警察帶走後,他心裏的不安並沒有散去。
現在才知道,那不安是因為什麽?盡管他一直認為薜惜雨是個偏執狂,可那樣的執意,情願用生命作為代價,也要奪走蘇思琪的命,個中原因自然是值得深究的,隻是他那時不願意去想,不希望打破暫時的平靜。
可倒底,他還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是這樣不堪。
他,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更痛苦的是,這份愛無法停止。
沈孟青回到家裏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誰叫也不開門,就象阿野死的時侯一樣。
不過那時侯蘇思琪還可以勸勸他,而現在……沈貝兒苦惱的又捶了一下門,“哥,你得吃點東西啊,從回來到現在,都一整天了,你水都沒喝一口。”
回答她的依舊是沉默,沈貝兒又踹了一腳門:“是你要分手的,怎麽弄得象被人拋棄了似的,哥,你開開門,讓我進去。”
沈貝兒是很怕沈孟青的,在他面前從不敢放肆,可現在家裏就剩下她一個人,她必須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
她學蘇思琪安排傭人做事,雖然不太理手,好在傭人們都了解,有不懂的都教她,家裏的事,她有信心可以扛起來,可是對這個哥哥,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卻也學著蘇思琪,對他態度強硬起來。
可任她在外邊怎麽捶門踢門,屋子裏面始終是沉寂。
沈貝兒一度懷疑沈孟青並不在房間裏,她跑到樓下去看,窗子是關著的,窗簾閉合,什麽也看不到。
她想打電話告訴蘇思琪,一想到姐姐離開時毅然決然的樣子,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怎麽辦啊?母親死了,一個爸爸躺在醫院裏,一個爸爸走了,姐姐也走了,哥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她該怎麽辦?其實她心裏也知道,蘇思琪讓她留下來就是照顧沈孟青的,可她什麽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