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琪見他想通了,松了一口氣,趁機又勸他:“我覺得你應該回北安去,畢竟他們是你的親人,多點溝通,多點交流,才能增進感情,天下的父母都是愛子女的,有些隔閡其實就是一張薄薄的紙,捅破它就沒事了。”
男人笑了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不用擔心我。”頓了一下又問:“你今天要去學校嗎?”
“我想去圖書館查點資料,”既然話說開了,也沒什麽不好講的了,蘇思琪說:“圖書館的位子很緊張,隻有晚上松一些,所以我想今天晚上我就不回來了,在那裏苦熬幾天,等考完了再過來。”
她以為男人會理解,沒想到他眉頭一皺,斬釘截鐵:“不行!”
“可是……”
“這不難,我隻要一個電話,以後圖書館裏永遠有你的位子。”
“你這是濫用職權!”
“我樂意。”
好吧,他樂意就樂意吧,蘇思琪嘆了一口氣,看在馬上要分開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那你送我去學校。”
男人繃著的臉這才緩和了些,瞟了她一眼:“不是成天喊著要自己坐公交去嗎?怎麽又稀罕起我的車來?”
蘇思琪腆著臉往他腿上一坐:“不是稀罕你的車,是稀罕你這個人。”
男人終於憋不住笑起來,無可奈何的在她臉上捏了一下:“你呀,你呀,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雖然話說開了,淡淡的離愁依舊籠罩著他們。為期三天的考試終於結束了,蘇思琪在宿舍整理書本,有些東西用不著了,她打好包準備放到沈孟青那裏去。下學期基本沒什麽課了,大家都各找門路跑實習的事,她不急,守著金龜婿,還怕沒好單位實習嗎?
讓她最滿意的是,有了這個金龜婿,她再不用通宵排隊買火車票了。臨走前的一天,她揣著男人給的錢,興致勃勃逛大街給父親買禮物。
其實沈孟青給她錢的時侯,她有點不好意思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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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人眉毛一揚,語氣非常不客氣:“你是我的女人,不用我的錢,還用誰的錢?”
蘇思琪不記得在哪本書裏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愛他就理直氣壯花他的錢!
從古至今,男人養女人仿佛是天經地義。所有的男人都為能讓自己的女人過上好日子而驕傲,既然他認定了她,而她也認定了他,就沒什麽好客氣的了。所以,她隻稍稍躊躇了一下便把那張卡接過來,往包裏放的時侯還說:“你得保證裏面有足夠的錢,免得刷的時侯餘額不夠,讓我丟醜。”
男人哈哈大笑,扯過她親了兩口:“你這個小貪心鬼,放心吧,那裏面的錢買飛機遊艇都夠了!”
蘇思琪當然知道他對她大方,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買東西是兩個人一起去的,隻要蘇思琪看中了,沈孟青二話不說就刷卡,蘇思琪攔都攔不住,氣惱的嘟起嘴巴:“卡在我這裏,你刷什麽呀!”
“那張卡是給你的,什麽時侯花都可以,男人主動為女人買單是一種禮貌,懂不懂?”
蘇思琪說不過他,也知道這點錢在他眼裏不算什麽,真要太計較倒顯矯情了。反正她買的都不是什麽很貴的東西。
終於到了分離的時刻,蘇思琪自己有些傷感,所以不想讓沈孟青去送行,害怕他們會在侯車室裏抱頭痛哭,男人倒顯得比她平靜,說:“這麽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麽拿,我肯定要送你上車。”
“春運不讓賣站臺票。”
“這個你就別管了,我有辦法進去。”
第二天上午,他們到了火車站,望著廣場裏烏泱泱的人群,蘇思琪倒抽一口冷氣,攥緊了男人的手。沈孟青顯然也沒見過這陣勢,表情微微有些吃驚,但他沒說話什麽,摟著蘇思琪往人群裏慢慢擠過去。
每年春運,剪票口都設在廣場上,穿著軍大衣執著搶的武警在現場維持秩序,沒票的通通不能進去。
蘇思琪暗暗著急,沈孟青再神通廣大,底下的人不認識他也沒辦法啊,人家手裏端著槍呢!
但男人神情自若,隊也不排,徑直擠到最前面,將背包往安檢儀上一放,掏出一個本本揚了揚,摟著她大搖大擺的往裏走,蘇思琪有些心虛,但愣是沒有人攔他們。那個小本本護著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到達站臺上。
蘇思琪好奇的問:“你掏的那是什麽呀?我看看。”
“特別通行證,”男人不給她看:“機密的東西最好不要看。”
“哪來的?”
“借的。”
“找誰借的?”
“別再問了,問了也不答。”
他越不說,她越好奇:“安全局?航天基地?特警?秘密部隊?CIA?FBI?NSA?DHS……”
他哈哈大笑,就是不說。蘇思琪抓著他的胳膊左求右求,他還是不說,倆個人在站臺上嘻嘻哈哈,倒象是忘了離愁這回事。
火車呼嘯而來的時侯,蘇思琪看了男人一眼,他臉色還算平靜,等車停穩,他把東西拿上去,並沒有逗留,很快就下來,站在窗外看著她。
蘇思琪強顏歡笑,揮著手跟他道別,沈孟青也揮了揮手,看到火車開走也沒有追,很快就消失在蘇思琪的視線裏。
蘇思琪呆呆的坐在床邊,臉沖著窗外,任淚水滂沱而下。
(本章完)
第205章 坐哪路車到你家?
第205章 坐哪路車到你家?
蘇思琪下了火車才知道父親病了,拖著病殃殃的身子來接她,結果站在廣場上咳得驚天動地。蘇思琪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一邊幫蘇啓榮撫著背,一邊就吼上了:“你在電話裏怎麽不說?不舒服就在家躺著,跑這麽遠來接我幹嘛?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能丟了哇!”
蘇啓榮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喘了一口氣說:“嗆了一口風而已,大驚小怪的作什麽?”
蘇思琪把他拽到避風處,“眼淚都咳出來了,還嗆了一口風而已,今年貴庚啊老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逞能!”
“沒逞能,”蘇啓榮被女兒數落得頭低低的,“一個小感冒,都已經快好了。”
他把女兒的背包拿在手上,被蘇思琪搶回去,隻好拎她手裏的袋子,蘇思琪也不給他,挽著父親的胳膊,說:“走吧,還要坐蠻久的車呢。”
回到家裏,蘇思琪看出來父親不是什麽小感冒,廚房的竈臺上擱著藥罐子呢!她更氣了,站在廚房裏就數落開了:“這麽冷的天,你不呆在家裏瞎跑什麽呀!是不是老寒腿又犯了?一把年紀一點分寸沒有,我都懶得說你!”
沒聽到蘇啓榮應她,走出去一看,父親已經在沙發上躺下了,她嚇了一跳,趕緊過去瞧他:“爸,你怎麽啦?爸,你別嚇我,倒底哪裏不舒服啊?”
蘇啓榮睜開眼睛,對她微笑:“沒事,爸爸就是有點累了,飯菜都做好了,在鍋裏熱著呢,你先吃吧,爸爸休息一會。”
“爸,我扶你到樓上睡,”蘇思琪不由分說把蘇啓榮拉起來扶上樓去,父親的身體向來很好,可病起來卻這樣虛弱,佝偻著身子一步一步上樓去,氣都喘不均勻。
蘇思琪很自責,打電話回來的時侯,竟然一點沒聽出來父親生病了。如果知道的話她,不會讓他到火車站去。
安頓好蘇啓榮,她下樓到廚房裏吃飯,揭開大蒸鍋,裏面的四個菜還冒著熱氣,全是她喜歡吃的,她能想像父親這一天的忙碌,肯定是早早起來去買菜,給她精心準備了這頓飯,又急急忙忙趕去火車站接她。本來就生著病,這一折騰,哪裏頂得住啊!
蘇思琪鼻子一酸,眼眶就濕潤了,她強打起精神吃了飯,看到小鍋裏有剩下的米粥,端到竈上熱了,舀了一碗給父親送上去。
蘇啓榮閉著眼睛躺著,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醒著,蘇思琪試探的叫了他一聲:“爸,你餓不餓,我給你拿粥上來了。”
蘇啓榮緩緩睜開眼,撐著坐起來:“你吃過了?”
“嗯,”蘇思琪點頭:“你先吃點粥,藥還要熬一罐嗎?”
“加點水再熬一罐吧,晚上還有一次沒喝。”
蘇思琪把粥碗端到蘇啓寬榮手上,下樓去熬藥。
水一滾,藥香就彌漫開來,氲白的霧氣升騰而上。小的時侯,每次她生病,父親就坐在這裏,拿把小扇子,守在竈前給她熬藥,她不喜歡吃中藥,覺得苦,嚷著要吃西藥,父親別的事都依她,唯獨這件事不妥協,硬讓她吃中藥,苦窪窪的藥湯喝下去,整個人都是緊繃的,父親趕緊往她嘴裏塞應子,又甜又糯的槳果三兩口就咽下去,驅走那點苦味。做為獎勵,她還可以得到一顆,放在嘴裏含著,慢慢的品嘗。
長大些了她才知道父親的良苦用心,西藥治標,中藥治本,中藥不但治病,裏頭還摻了一些強身健體增加抵抗力的草藥,所以從小到大,她都很少生病,有個感冒什麽的,連藥也不用吃,生扛兩天就沒事了。
父親的身體也一直很好,在她眼裏就象美國大片裏的超人,不生病,不會老,不會死。但這次回來,父親不但病了,也老了,兩鬢微微發白,象冬日早晨裏淡薄的霜。
她在慢慢長大,父親在慢慢變老,萬物皆有變化,就象小時侯煨藥是用蜂窩煤,而現在變成了液化氣,早就不需要拿著小扇子煽火了。
她知道父親是因為林浩楠的事情傷了心才病倒的,他在S市的那幾天,既心疼她,又對林浩楠氣憤填膺,如果不是她攔著,他就去找林浩楠算賬去了。送父親上火車的時侯,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哀傷當中,而父親一臉愁容,父女倆個在剪票口道別的剎那隻差沒無語凝噎了。
大概是受了風寒,蘇啓榮的病情加重了,躺在床上起不來,蘇思琪不顧他的反對,請了鎮上的大夫上門給他瞧病,開了藥掛點滴。西藥雖不治本,但好得快。
到下午,蘇啓榮的精神就好多了,半眯著眼睛躺在睡椅上曬太陽,蘇思琪坐在一邊給他削橙子,嘴裏嘟嚕著:“老頭,你不喜歡西醫,但關鍵時刻還得靠它,現在感覺好多了吧?自己的身體自己個上點心,畢竟年過半百,身子骨不比從前,該服老的時侯就要服老。等我回S市的時侯給你捎點蛋白、粉來,聽說那玩意對老年人好,我不在家……”
她絮絮叨叨的念著,蘇啓榮的臉上慢慢露出欣慰的笑意:“思思,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蘇思琪擡頭看了他一眼,雖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她明白父親的意思。
“老頭,你怎麽比我還不經事?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誰離了誰地球不照轉啊!”
“這樣想就對了,你沒回來的時侯爸爸是真擔心……”
“擔心什麽?”蘇思琪把削好的橙子掰開,給了一半給蘇啓榮:“擔心我整天以淚洗面?切,自個的閨女還不了解嗎?我是那種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蘇啓榮把一瓣橙子塞進嘴裏,“我閨女堅強又懂事,沒什麽坎跨不過去的。不過話說回來,思思,再找對象的話咱們一定要擦亮眼睛識人,下一回爸爸替你把把關。”
蘇思琪心裏咯噔了一下,說:“爸,我現在不打算找什麽對象,快畢業了,找份好工作才是正經。”
“也對,不過你想留在S市,工作的事情爸爸幫不上忙,全得靠你自己。”
蘇思琪胸脯一拍,牛皮哄哄:“放心吧,老頭,象我這樣的人才,不知道多少公司搶著要呢。”
其實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冷,雖然溫度高一些,但濕氣重,屋子裏潮,呆久了骨頭都冷。蘇啓榮的風寒總算是抽絲似的慢慢好起來,但老寒腿又犯了,酸痛不已,整日圍坐在炭火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