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後,唐寧才治好她的這個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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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沒找到你的鑰匙,顧白在家嗎?”唐寧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看著輕聲問道。
“鑰匙?”夏千語掙扎著坐起來,卻又酸軟的倒了下去,想了許久之後才低低的說道:“想不起來了,幫我在酒店訂間房,不要吵到顧白。”
“去我家吧。你醉成這樣,一個人怎麼行。”唐寧沉聲說道。
“你家?”夏千語似是受到了驚嚇,原本閉著的眼睛立即睜了開來,看著唐寧一臉警惕的問道:“你是唐寧?”
“是,我是唐寧。”唐寧這才知道她醉得有多歷害,剛才一路還算清醒的問話,不過是她強撐的清醒與條件反射而已。
“不去,送我去酒店。”夏千語的臉色越發蒼白了,眼底隱隱流動著讓人不明白的逃避。
“好,去酒店。”唐寧也不勉強她,回身發動車子,朝離她家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開去。
而躺在坐椅上的夏千語卻再也不肯睡,努力的睜著眼睛,與酒精浸襲後的睡衣做抗爭。
還好酒店不遠,開車過去不過十分鍾。
唐寧停好車後將她從車裡抱了起來,看著她強撐的雙眼,隻覺得心裡隱隱一痛--醉到如此模樣,還能強撐著不肯睡,到底是她的意志力太強大?還是她太沒有安全感?
“睡吧,別撐了。”唐寧低聲說道。
夏千語撐著沉重的眼皮,下意識的將手撫向他的耳後,低低的說道:“唐寧,疼不疼?”
“……”唐寧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懷裡臉色蒼白的夏千語,心底突然泛起隱隱的異樣感覺,就象--此時的她就象真的是故友一般,而不止是一個帶領他進入商業領域的老師、不再是那個讓他厭惡的、沒有人性味兒的女魔頭。
“我就是故意的,因為我很討厭很討厭你……”夏千語的手在唐寧耳後的疤痕上輕輕劃過後,又無力的掉了下去,喃喃的聲音,帶著某種讓人不解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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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喜歡過你。”唐寧極沒風度的瞪了她一眼,卻下意識的將她往下沉的身體往懷裡緊了緊,疑惑的看了她一會兒後,便抱著她往酒店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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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將夏千語安頓好後,自己胡亂衝了個澡後,便在房間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夏千語則除了在剛才下車時讓人莫明的失態外,其它時間都極為安靜。
在夜色慢慢加深後,唐寧也熬不住困頓慢慢睡著,房間裡此起彼伏的,是兩人都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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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語!”
半夜時分,唐寧聽到一陣連內髒都要吐出來的聲音,立即驚醒了往衛生間跑過去--夏千語正抱著馬桶,吐得天暈地暗。
“夏千語。”唐寧快步走過去在她的身後蹲了下來,扶著她在自己懷裡靠穩後,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真是沒用,今天才喝了平時一半的量。”夏千語抱著馬桶,重重的喘著氣。
“你這兩天才發過燒,這種身體狀況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嗎?”唐寧拉著她靠在自己身上,順手扯了毛巾遞給她。說話的聲音不禁帶了些惱火。
“當工作需要的時候,就算醉死也得喝,所以不要說身體不允許,我們能做的是將自己酒量練到沒問題。”夏千語瞪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扯過毛貼後,順勢坐在了地上。
“好,我記住了。”唐寧沉聲應著,起身將她也扯起來,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低聲問道:“還要吐嗎?”
“差不多了,我要刷牙。”夏千語點頭。
“恩。”唐寧半扶半抱的拖著她到外面洗漱間,有些困難的幫她擠了牙膏後,將水杯和牙刷遞給她。
“你……”夏千語接過牙刷和杯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逞強的人。”唐寧沉眸看著她說道。
“我現在沒力氣和你說,你想呆著就呆著吧。”夏千語連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隻是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前,看著鏡子裡頭發散亂、臉色蒼白的自己,不禁有些發愣--這樣的自己,從來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連傅陵,也少有見到。
“實在沒力氣,就不要刷了。”唐寧的手臂用力的攬在她的腰間,將她的身體穩穩的攬在自己的胸前,隻是她的臉色確實蒼白得可怕,讓他擔心她的狀態。
“沒事。”夏千語努力忽略被他攬在胸前的異樣感覺,低下頭快速刷完牙後,掬了一捧冷水,將臉又衝了一遍。
“現在是去睡?還是先喝點兒醒酒的東西?”唐寧扯了毛巾幫她將臉擦淨後,低聲問道。
“睡。”夏千語簡潔的應道。
“好。”唐寧點了點頭,半扶半抱著將她抱拖回了臥室。
“要不要換衣服?我回家拿一套蘇蔓的衣服給你?”唐寧問道。
“不用,明天早回公寓再換。”夏千語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
“那你睡吧。”唐寧點了點頭,伸手將房間的燈調到最小後,重新回到沙發上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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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見沉暗,而兩個人似乎都沒了睡意。在昏黃的燈光裡,聽聞著彼此的呼吸,房間隱隱漫上一層尷尬的氣息。
“唐寧,你先……”
“夏千語,我耳後的……”
兩人同時開口,卻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又同時打住。
沉默稍許,還是夏千語先開口:“唐寧,你先回去吧,多一個人在房間我睡不著。”
“或者我打電話讓傅陵過來?”唐寧輕聲說道。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夏千語聲音虛弱,語氣卻極淡。
“夏千語,你說你是我父親的故人,那我們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了嗎?”唐寧突然問道。
“怎麼突然問這個?”夏千語的聲音微澀,語氣越發淡了。
“我耳後的疤痕是你弄的是不是?”唐寧繼續問道。
“是啊,你小時候特別討厭,我脾氣一上來,就動手了。”夏千語輕哼一聲,表情有那麼些不自然。
“你小時候都這麼壞脾氣……”唐寧不禁失笑。
夏千語斂眸低笑,並不接話。
“夏千語,那時候我們幾歲?為什麼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唐寧頗有興致的問道。
“我也不記得了,你父親和我說,我小時候打傷他的寶貝兒子,所以這次我非救他不可。你看,你父親可比你有商業頭腦多了。”夏千語輕扯了下嘴角,輕漫的說道,似乎對於過去的記憶,也僅僅隻有唐老先生提起的一些往事而已。
“我父親……”提起父親,唐寧的聲音微啞,沉默片刻後低低的問道:“你這麼精明的人,他說你就信嗎?”
“自然了,他那麼大個人,也沒必要騙我不是嗎。”夏千語淡淡說道。
“也是,你判斷事情向來簡單又直接,又總是精準無誤。”唐寧點了點頭,心裡明白她不想同自己聊過去,卻也並不戳穿她的心思。
為了寧達,她甚至違反了公司的項目原則,以至於招來這次的審計之禍;幾百億的生意,又豈是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拋開生意的角度,她剛才醉糊塗了摸著自己耳後的疤痕說’你疼不疼’的時候他就知道:她記得過去的所有,隻是不知道這記憶裡有哪些是她不願想起的,所以不願在他面前提及。
想來每次在脾氣無法控制的時候,便忘了她女魔頭的身份,是因為潛意識裡還存儲著兒時關於她的記憶吧。
想到這裡,唐寧看著夏千語時,平日裡敬畏的距離感不禁又減幾分,不覺間又多了幾分熟悉的親切感覺。
“我要休息了,今天的事謝謝你。”夏千語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怏怏的倦意。
“你休息吧。”唐寧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臥室。
當然,大半夜的他也沒有離開,隻是從臥室的沙發換了外廳的沙發。
*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推進,窗外沉暗的夜色也被黎明的白光一分一分的浸入,慢慢的變得明亮起來。
將胃給吐空了的夏千語,頭痛與胃痛一起折磨著她,一時間已無法入睡。
想起與唐寧在洗漱室那樣貼身的接觸時泛起的莫明情緒,心裡不禁有些煩燥起來。
那一次在健身房看到他流汗之後陽光沉毅的樣子時她便清楚的知道:他並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沒長大的大男生,而是一個完全的成年人。
而今天這樣幾乎沒有拒絕的接觸,更讓她無法忽視他是個成年男人的事實。
這事實讓她感覺有些心慌、有些意亂、甚至有些厭鄙在唐寧面前會有情緒異樣的自己。
在床上翻來覆去,終是酒精的力量戰勝了她的意志力,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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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習慣地於起早床,所以即便晚上沒有睡幾個小時,仍然在早上6點的時候準時醒來。
簡單洗漱後,唐寧回家換了衣服,然後去夏千語的公寓幫她取了換洗衣服,再回酒店時,夏千語剛剛起床。
“你的衣服,我過去的時候青姨已經準備好了。”唐寧將手袋遞給夏千語。
“謝謝。”夏千語接過衣服,看著唐寧問道:“昨天你接到我的時候,berlin的情況怎麼樣?”
“睡著了,哈工送他回去,說是下車就醒了、到家就睡了。”唐寧清晰的答道。
“ok,我知道了。”夏千語抬腕看了看時間,對唐寧說道:“哈黎今天會安排’光華’強制退場,你現在回公司,準備法律文件和財務結算,不要讓他們有機會反悔。”
“你和berlin昨天醉酒,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唐寧看著她問道。
“我的工作還沒有到需要向你匯報的時候。”夏千語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