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卡車上的男人翹著二郎腿,手裡抱著一把衝鋒槍,槍口朝上,不停地發射子彈。卡車前面,是一群負重十公斤,奮力奔跑的小家伙。
“還有一公裡!最後達到終點的三個人,是要接受懲罰的!”
“懲罰就是,吃我一槍子!”
見有個小家伙快要堅持不住了,越來越慢,宋御一皺眉,他瞄準視線,按下扳機。咻!子彈越過卡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小家伙的腳邊。
小家伙低頭看了眼被子彈打出來的一個洞口,臉色頓時一白。“變態啊!變態教練要殺人了!”小家伙手舞足蹈,剛還軟綿綿的身板,頓時充滿了力氣。負重十公斤,也跑得飛快。宋御眯眯眼,深深的覺得這法子不錯。
“宋特助,你這招用的絕啊!”一旁的副教官瓦利亞眉梢上挑,一邊佩服宋御這法子絕,另一方面,也覺得這男人槍法的確夠精準。那麼多小孩子,都在奔跑移動,他的子彈沒有誤傷到他們分毫,也是絕了。
宋御淡淡看了瓦利亞一眼,沒有吭聲。早就熟悉了宋御這人的作風,瓦利亞也不覺得尷尬。
“嘿!宋特助,今晚,要不要跟哥幾個出去瀟灑去?”他們做教官的也是人,也有生理需要的時候,憋了快兩周了,都有些吃不消。同為男人,瓦利亞也不避諱宋御。聞言,宋御終於舍得動動眉頭了。他看了眼瓦利亞,面無表情應了句:“不去。”
瓦利亞一愣,他多看了宋御幾眼,這才發現,自打一起共事半年來,宋御似乎就從沒去過燈紅酒綠的地方。身為一個男人,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目光移到宋御的下體。男人穿著迷彩服,長褲寬松,也看不出來他下面那玩意兒的具體情況。“宋特助,你該不會是…”
“不舉吧?”宋御一愣。
他愣愣看著前面奔跑的小孩子們,腦子裡一晃而過徐漠安的臉。不舉…不舉他這會兒一想到那人的臉,身體就有一股隱隱的躁動,這像是不舉的徵兆?宋御掩飾住下身的尷尬,看來,他這輩子是真的離不開徐漠安了。隻是想到他,就欲火焚身。“我有家室,我得為他守身如玉。”宋御冷冷說。
瓦利亞張大了嘴,眼珠子都瞪圓了。“宋特助你有家室了?能被你這麼厲害的人看上,那人一定也很出色吧?”宋御沒有思考便點頭應道:“嗯,很出色。”他眼神有少許驕傲的星光。那個人,的確是他的驕傲。
“诶,那長得一定很漂亮吧?”
漂亮麼?宋御仔細思忖這徐漠安的臉蛋,湛藍的眼,的確很漂亮。“嗯,漂亮。”
“我靠!長什麼模樣?可以給我看看不?”宋御一愣,模樣…“我沒有他的照片。”這多遺憾,他竟然沒有大哥的照片。下次回去,一定要偷拍他幾張,留在手機裡,想念的時候可以翻出來看看。
瓦利亞嘿嘿一笑,隻當宋御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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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晨跑,最後三個孩子真以為宋御要喂他們吃槍子。宋御淡淡掃了眼最後三名,之前那個被他嚇到了的孩子,依舊在隊伍之中。宋御動動眉梢,他說:“你們三個,午飯前將所有人的髒衣服清洗幹淨,不洗幹淨不許吃飯!”
三個小家伙一喜,都為自己不用挨槍子感到竊喜。宋御冷哼,一句話就將他們打入原形。“隻要沒用的廢物,才會去洗衣服!”三個小家伙肩膀一塌,頓時覺得男子漢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宋御瀟灑轉身,扛著他的槍回了住所。他躺在床上,蓋著厚棉被,掏出平板電腦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錯過了徐漠安的視頻請求。一看時間,已經過一個多小時了,此時紐約城應該是四點多鍾。徐漠安的生物鍾是五點五十,他應該已經睡著了。宋御放下平板電腦,他將自己所有的愛槍抽出來,擺在桌上,挨個挨個的保養。
第二天,宋御帶著請假條,敲開了總教官的辦公室。“白叔,我要請假。”
藍厥最近跑去南非旅遊去了,兩人每天隻能通過視頻見一面,宋御敲開辦公室門的時候,白煅正在跟南非那一端的藍厥視頻。他懶洋洋抬起頭來,一張臉依舊風華帥氣。“你小子竟然舍得請假?”白煅嘖嘖驚奇,“請幾天?”宋御將假條放在辦公桌上,說道:“一個月。”
“一個月?”白煅拿起請假條看,確認宋御是真的要請假一個月,目光倏然就變了。“請假這麼長時間,該不會是想念你家徐老大了吧?”
白煅曾是DS組織上一任老大,徐漠安他們這批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徐漠安還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徐漠安對宋御那點心事,人盡皆知。他開始並不看好這段感情,畢竟暗戀,是很容易夭折的。但沒想到,宋御這榆木疙瘩做的腦子,竟然也有開竅的一天。
果然,這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被白煅看穿一切,宋御也不惱。他坦坦蕩蕩點點頭,隻問:“你籤不籤?”白煅挑挑眉梢,他聳聳肩,應道:“沒有理由不籤啊…”
刷刷兩下籤了請假條,宋御心滿意足走了。
白煅目送宋御離開,這才收回目光,重新將視頻窗口點大。俄羅斯的冬天,正是南非的夏天。藍厥穿著一件短袖白色體恤,腦袋上戴著一個咖啡色帽子,正站在一片戈壁之中。他外出已有兩個月,皮膚比之前黑了不少,看著更有男人味了。
“剛是誰找你?”藍厥擺弄著他脖子上掛著的相機,低頭問。白煅目光灼熱凝視著視頻裡的男人,簡短應道:“小御。”
“找你做什麼?”藍厥依舊在看他相冊裡的照片。“找我請假,回家去看情人。”白煅雙手背在後腦勺,他背靠皮椅,視頻裡的男人始終沒有抬頭,他有些不樂意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視頻裡的男人愣了愣,他這才放下相機抬起頭來。藍厥眯著眼,反問一句:“怎麼?當年可說好了的不限制彼此的自由。”
白煅抿唇沉默了兩秒,迎著藍厥玩味的雙眼,白煅低聲說:“藍厥,回來吧,我想你了。”藍厥忍不住勾唇笑,他盯著白煅看了一會兒,竟也開始發瘋的想念他了。
“好,等著我。”
藍厥利落切斷視頻,本來計劃還要兩個旅遊地要去的,但現在,那些東西,似乎都比不過思念來得緊。他想他,所以要回去陪他。
徐漠安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艾拉,報告一下今天的行程。”
“是,Boss。”
即便是在冬天,艾拉也是一身修身OL裝打扮,長發垂落在肩後,她戴著黑色邊框眼鏡,看著一絲不苟,不太平易近人。艾拉翻開隨身攜帶的行程表看了一眼,最後隻說了一句:“明晚是杜康集團成立五十年的周年慶晚會,我建議您親自到場。”
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徐漠安也在紐約開了一家上市公司,主打電子產業跟酒店服務業。他天生聰穎,兩頭兼顧,都做的完美,任人挑不出一絲錯誤。
聞言,徐漠安微微點頭。“知道了,你去準備一套明晚要穿的衣服。”
“是。”甚至徐漠安穿衣有潔癖,除了他身上這件白色襯衫以外,一件襯衫穿過三次便不會再穿第四次。艾拉已經開始在腦子裡想,該為Boss準備什麼牌子什麼款式的服裝,而徐漠安,則低頭看著身上那件襯衫。湛藍略冷的眸子,頓時變得深情款款。這件襯衫,他都穿了一年了。
還真是難得啊!徐漠安抬頭,看了眼窗外有些蕭瑟的景致,又開始思念起宋御來。遲遲不回復自己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那個家伙,該不會已經將他忘了吧?
徐漠安吃了晚餐,又上樓,一頭鑽進了書房。他埋頭花了一個多小時處理完文件,又重新做了一份計劃表,再抬頭時,才發現窗外天已經黑了。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徐漠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才發現樓下車場似乎停了一輛黑色的車子。
那車子…看著怎麼有些像宋御去年購置的車子?
宋御在紐約有自己的住處,他的車也放在自己公寓地下車場。徐漠安打開窗外,他將頭伸出窗外,眯眼仔細看了眼車牌。悍馬越野,車牌號DXD—370,這的確是宋御的車子沒錯。
他的車怎麼會在這裡?
徐漠安帶著疑問走下樓,管家正準備睡覺,見徐漠安下樓,忙問道:“先生,您有何吩咐?”抬頭看向窗外的悍馬,徐漠安問:“那車是怎麼回事?”管家順著望去,見徐漠安問的是那輛悍馬,面色有些古怪。“先生,您不知道?”
“什麼?”徐漠安一愣,他蹙起眉頭,是真的很迷茫的模樣。管家也詫異了,他要說的下一句話,直接驚到了徐漠安。“先生,您不知道宋少爺回來了?”
“…”徐漠安愣了小片刻。他突然轉身跑上樓,一把推開自己房間的大門。低頭一看玄關,果然有一雙軍靴。
呼吸略粗重,徐漠安鞋子都沒脫,他走進臥室,就見到滿地狼藉。男人的衣褲隨意丟在地上,而他素來幹淨整潔的大床上,正躺著一個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粽子。
那粽子僅僅留了一個腦袋在外面,其餘部位都被遮擋住了。徐漠安盯著宋御看了好幾秒,這才確認,他是真的回來了。
徐漠安坐到床邊,他伸出手撩起宋御的劉海。五個月不見,宋御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人也更結實了,但依舊帥氣。“小御。”徐漠安推了推宋御的臉蛋。宋御不樂意拔開他的手,又沉沉睡去。徐漠安一臉無奈,這瞌睡蟲…
“小御,醒醒。”他又推他,這次力道微微大了些。宋御還是不肯睜眼,他迷迷糊糊說了聲:“好困…別鬧。”說完,又要睡著了。
徐漠安低低笑出聲,他突然俯下身,用一隻手捏住宋御鼻子。宋御皺皺眉頭,然後張開嘴吧呼吸。徐漠安仍不肯放過他,他吻住宋御口幹舌燥的唇。湿湿的觸感,有些舒服。宋御伸出舌頭舔了舔,這一舔,徐漠安目光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徐漠安加深這個吻,宋御幾乎不能呼吸,他睡意頓時醒了大半,卻仍然閉著眼睛回應徐漠安的吻。鼻子被捏著,喉嚨裡的氣息被徐漠安幾乎吸幹,宋御憋不住了,這才一把推開徐漠安。
他坐起身,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徐漠安幽幽望著他,目光很危險。宋御揚起頭顱,用似迷茫似懵懂的眼神看徐漠安,被他用那種無辜的目光看著,徐漠安幾乎要招架不住。
“大哥,讓我再睡會兒,我好累。”
他結束了訓練,連夜坐車去機場,又坐了七八個多小時的飛機,然後又自己開車來他家。他太累了,幾乎是沾床就睡。徐漠安平復了心緒,這才從衣櫃裡抽出自己的衣服遞到宋御身前,“去洗個澡,然後穿上幹淨衣服下樓來,吃些東西了再睡。”
宋御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動不動。徐漠安嘆了口氣,他伸手摸摸宋御那觸感很棒的發絲,才說:“乖些,去洗澡。”
“唔…一大老爺們,那麼講究做什麼!”宋御嘴上這麼說著,還是爬下床,隻穿著一條內褲,頭重腳輕進了浴室。徐漠安聽著水聲,忍不住微微笑。
“謝謝你給我帶來的驚喜,我很開心。”徐漠安聲音不大,但宋御還是聽到了。
被溫水衝湿的臉頰生出可疑緋紅,宋御拍拍臉頰,罵了句矯情,才繼續洗澡。他洗完澡出來,徐漠安已經出去了,屋子裡的狼藉,也被他收拾得幹幹淨淨。宋御擦幹身子,快速度地穿好衣服,這才趿拉著白色拖鞋下樓。
別墅開了暖氣,他隻穿一件襯衫跟毛衣,倒也不冷。徐漠安站在廚房灶臺後面,正用左手往鍋裡打蛋。宋御站在廚房門口安靜看著男人忙碌的身影,鬼使神差的,他突然輕手輕腳走進廚房,伸手摟住男人的腰。
徐漠安一愣。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腰間的手。那雙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徐漠安呼吸微凌亂,他盡量保持冷靜,這才關心問了句:“怎麼了?”
“就是想抱抱你。”
徐漠安沉默。他不知道宋御說這話時,到底是把他當做什麼身份。是戀人,還是哥哥?但,這些似乎也不重要了,他陪伴他生活,見證了他的成長,他們既是親人,又是戀人,這似乎也沒差。
“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聽到徐漠安這問話,宋御自己也困頓皺起眉頭。他盯著鍋裡已經六分鍾的雞蛋,突然應道:“想你了,就回來了。”分開五個月,思念不僅沒有減淺,反倒越來越濃。這真是出了怪事。
徐漠安手一抖,左手食指碰到燙手的鍋子。
“嘶——”他被這話驚到了。也被宋御的坦白驚到了。坦白說,心情因為宋御這話,變得很好。“燙到了?”宋御忙拽著他的手往水龍頭下送,宋御擰開水龍頭,潺潺清水從略紅的皮膚上滑過,徐漠安偏頭看著宋御俊朗冷硬的側臉,身子溫暖得幾乎感受不到冰水的冷度。
“好了,沒事了。”徐漠安收回手,這時,鍋裡的面已經煮熟了。“拿個碗來。”
“哦。”宋御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碗,是那種能裝下不少食物的大海碗。徐漠安將面倒在海碗裡,這才將裡面的兩個蛋夾出來。“你吃土豆肉絲麼?”
“土豆肉絲?”
宋御好奇看了眼廚臺上的土豆,問了句:“大哥,你什麼時候學會炒土豆絲了?”徐漠安有些尷尬,他怎麼好意思告訴宋御,他專程去買了本菜譜,有空時練習了無數次,這才勉勉強強能炒出還算過得去的土豆絲?
“咳!不就是炒個土豆絲嘛,簡單著呢!”徐漠安把那個土豆洗幹淨了,遞給宋御。“你來剝皮切絲。”宋御點頭,接過土豆。他不會做飯,但刀工還算不錯。
砰!砰!砰!
不到三十秒,一個土豆被他切成均勻的絲兒。徐漠安往鍋裡倒油,手不抖臉不紅,看著頗像那麼回事。宋御站得遠遠地,生怕被油濺到了。兩分半鍾後,宋御的土豆肉絲面,終於做成功。
他自個兒端著那碗面去到餐廳,宋御率先夾起一筷子土豆絲放進嘴裡,嚼了嚼,頓時超徐漠安豎起大拇指。“不錯,有進步!”徐漠安這黑暗料理王能將土豆絲炒到這個水平,簡直是不容易。
徐漠安給他端來一杯水,說道:“慢點吃。”
“唔!”
宋御依舊是狼吞虎咽,根本就聽不進去徐漠安在說什麼。心滿意足吃完那碗面,宋御乖乖的洗了碗,這才拍拍肚皮,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在徐漠安面前,他是越來越沒有正行兒了。此刻,他抬起雙腿,兩隻腳交疊著擱在茶幾上,毫無形象可言。
可徐漠安看他的目光,卻越發的溫柔。宋御無意間看到徐漠安望著自己的目光,微微一愣。“大哥…”他一聲大哥喊出口,徐漠安突然挨著他坐下來。“你這次回來,什麼時候走?”
宋御想了想,應道:“陪你過完春節。”
聞言,徐漠安微微松了口氣。能陪他一起過春節,徐漠安想想就覺得開心。“小御,你能回來,我很開心。”徐漠安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宋御的腦袋,宋御洗過頭後,頭發絲兒越發的柔順,摸起來就像是綢緞,令徐漠安愛不釋手。
宋御抬眉望著徐漠安,他抿抿唇,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有了牽掛了。徐漠安在哪裡,他的心就系在哪裡。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宋御心裡無比感激。
徐漠安洗了澡,見宋御還沒睡,倒有些詫異。“你不是困麼?怎麼還不睡?”宋御坐在床頭,他看著徐漠安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的好身材,皺眉問了句:“我們分開這麼久,你就不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