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男人這句話,顧諾妍固執的相信,自己是他心中不一樣的存在。她終究還是低估了夏佐血液裡的軍魂,他這人,生來就是抓壞人的。
而她這壞人,恰好對他動了心。
愛上宿敵,愛再深又能如何,終究逃不過情深緣淺的結局。
…
“我愛你,可我放不下我的祖國跟責任,我有我想要的榮耀,有我要奉行的正義之道…”
“妍妍,記得我愛你。”
男人深情地對她說,最後,他還是轉身走了。
將傷成小受的她,丟棄在了路邊。
看著他無情的背影,顧諾妍在想,這幾年的蹉跎跟糾纏,到底算什麼?愛她,為何又要背叛利用她?愛她,為何要傷害她的家人!愛她,為何眼睜睜看著她死,也不肯再搭一把手。
那一槍,打死了夏佐。
也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羈絆跟感情。
十六歲到二十歲,思念的光陰,顧諾妍的眼裡,滿滿都隻寫了夏佐一個人。都說在十七年華遇到的那個人,會是他們一生中最難以忘記的那個人。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是這道理,太殘忍了些。
顧諾妍突然睜開眼睛,她注視著身前的墓碑,這才大夢初醒。
哦,原來他已經死了。
“竟然又夢見你了。”顧諾妍摸了摸照片上一臉威嚴的夏佐,眼神突然變得哀傷起來。“怎麼辦,大叔…”顧諾妍自嘲冷笑,冰涼落寞的聲音,在這片陵墓之中,久久不肯散去:
“我好像,死在這場感情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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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便喪失了愛人的心。
…
陀郅走到夏佐墓碑前,他彎下身,摸了摸顧諾妍的手,微微蹙眉。“手都涼了,我們該回去了。”
顧諾妍低下頭,盯著陀郅看了好久,眼神很迷茫。
“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陀郅輕輕拍顧諾妍的臉頰,顧諾妍這才如夢初醒。“陀郅,我想回家了。”
陀郅微微一愣,隨即,臉上勾起一個盛大笑容。
“我送你回家。”
…
紀若跟顧凌墨送走了顧唯尋,家裡又變的冷清了。
家中佣人雖多,可心中牽掛的人還未醒來,便怎麼也熱鬧不起來。
這一天,突然有快遞員來到顧家。佣人取了快遞,進屋交給正在陪顧凌墨看電視的紀若。“夫人,您的快遞。”
紀若看了眼快遞,是國際快遞。
她略微一皺眉,打開快遞,發件人一欄上,隻寫著一個:幽。紀若盯著那幽字呆了呆,才意識到,這是幽澤寄來的。打開快遞,裡面還有一層包裝,她又撕開,這時,突然有一張照片從裡面掉了出來。
紀若好奇撿起那張照片,目光,倏然間凝固。
那是一片落日中的黃色沙漠,沙丘之上,有一對男女,正翩翩起舞。
竹瞳臉上仍掛著記憶中純粹幹淨的笑容,他牽著紀若的手,目光溫柔。紀若穿著白色長裙,頭戴一塊絲質頭紗,風吹起她的長裙,她就像是要在夕陽下飛天的仙女。
凡間,留不住她。
“媽咪,這是你耶!”顧凌墨爬到紀若肩上,他看了眼照片,有些驚訝。“這個叔叔是誰?”這叔叔真威武,竟然敢牽著媽咪的手,也不怕爹地打死他。
紀若將照片反扣到茶幾上,才說:“一個故友。”
她又將快遞裡的其他東西東西取出來,才發現,那是一本書。
書名——
《溫情如故》
☆、201、碧落黃泉,我陪你
《溫情如故》。
作者——攬月。
攬月,不正是竹瞳的筆名麼?
紀若呆呆看著那本書,失去了翻開那本書的勇氣。
顧凌墨大概是感覺到了紀若心情很低落,也乖乖地從她肩膀上爬了下來。紀若一個人盯著那本書看了許久,這才將照片壓進書中,抱著它上樓。
推開房門,臥室裡照舊有一股濃烈的藥味。這氣味,伴隨她快兩個月了。
紀若將那本書隨意擱在床頭櫃上,這才挨著床邊坐下。仔仔細細盯著顧諾賢的臉色許久,確認他今天身體沒有大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都快過年了,你還是不肯醒來嗎?”紀若將自己的腦袋貼在顧諾賢臉頰旁,顧諾賢的體溫本就比常人要冷一些,現在天又冷,他又不能動,身體就更冷了。
紀若也不敢給他開電熱毯,他現在意識沒有蘇醒,吃喝拉撒都在一張床上,她就怕他會弄湿了床單,發生意外。“妍妍下午就要回家了,聽說她這段時間經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我跟媽咪他們,都很擔心她。”
“今天晚上,媽咪跟妍妍還有言溪,都要來家裡吃飯。當然,他們是想來看看你。你看,這麼多人都在等著你醒來,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
久聽不到顧諾賢的應話,紀若聲音逐漸變輕了。她努力多想一些最近發生的事,在顧諾賢耳旁說給他聽。
“對了,彤姐的孩子,昨天開始用腳踢她了!”
“還有,流月波竟然去上了奶爸培訓班!我聽彤姐說,他在學習給孩子洗澡的時候,總是學不會,最後氣得一把將假娃娃的腦袋按到了浴盆裡,氣得老師指著他鼻子罵畜生!”
“哦!我又想起來了,你肯定很掛念怡情跟君然兩個人吧!我前段時間聽媽咪說,怡情似乎想通了,徹底放下了你,現在已經接受君然了。兩個人前段時間還跑去埃及了,說是去旅遊,但爹地說,他們是去盜墓去了!”
“宋助理昨天回俄羅斯去了,據說徐大哥戒毒不太順利,他放心不下,就回俄羅斯照顧他去了。”
“還有一件事啊,藍爺爺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上次見他在飯桌上,吃著吃著就睡著了。家庭醫生來給他檢查過身體,說是他已經老了,命不長了。”
“他這輩子活到了八十幾,也沒生過什麼大病,能夠自然老死,也是一種福氣。你可得快些醒來,不然啊,怕是見不到他了。”
紀若絮絮叨叨的說,顧諾賢的呼吸依舊平緩,臥室裡的監護儀器,也沒有半點要醒來的反應。
紀若突然噤了聲。
她趴在顧諾賢肩膀上,鼻頭一陣酸澀。
“顧諾賢,我好想你。”哪怕他就在自己身下躺著,她還是想念他。想念那個會說話、會微笑、會擁抱她的男人。“我想你想得快要瘋了…”
思念如潮,快要勒得她呼吸不暢了。
…
下午四點多,顧家四口準點抵達紀若家裡。
紀若早已準備好糕點茶水,她第一時間迎出去,就站在顧諾賢以前常站立等待的地方,候著蘇女士四人進屋。當看到被從車上抱下來的顧諾妍時,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紀若還是擔心了。
“妍妍,你這一身傷,是怎麼弄的?”紀若忙迎上去,從顧言溪手中接過輪椅手扶,親自推著顧諾妍進屋。顧諾妍仰頭盯著紀若看了好久,仍不肯眨眼。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紀若略有些莫名。
她放慢腳步,推著顧諾妍進屋。
顧諾妍咂咂嘴,才釋然說:“嫂子,幸好你平安回來了,不然,我可就成了罪人。”
聽出顧諾妍語氣裡的落寞跟自責,顧家全家人,同時停止前進的腳步。紀若也是知道顧諾妍跟夏佐之間那些事的,她溫柔蹲下身子,平視著顧諾妍,用很認真的神色對顧諾妍說:“妍妍,這事不怪你。你哥哥身份本就見不得光,常在黑暗裡行走,總有被毒蛇咬的時候。”
“我這次出事,怪不得任何人。你不要太自責,我們是一家人,我心裡,從來就沒有責怪過你。”紀若像個大姐姐一樣,拍拍顧諾妍的手背。“妍妍,倒是苦了你了。”
顧諾妍眼珠子轉了轉,看著紀若,她的雙眼,突然淚眼婆娑。“之前一直不肯歸家,是因為我心懷愧疚,無顏面對家人。現在想來,我真是太糊塗了!”
她的家人如此通情達理,她卻在家人最需要她的時候,選擇逃避。
這樣的自己,太讓家人失望了。
“好了,不說了,進屋吧!”
兒媳跟女兒相處融洽,這是蘇女士最樂意見到的畫面。三個女人並排著走進屋,顧探跟顧言溪跟在後面,一家人都在,唯獨缺了顧諾賢。顧凌墨剛在樓上陪顧諾賢說話,這會兒下樓,見到蘇女士跟顧先生,忙第一時間撲倒蘇希懷裡。
“奶奶!”
顧凌墨鑽進蘇希懷裡,兩人膩歪了一陣,顧凌墨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咦?叔叔,這個人…”顧凌墨指著顧言溪跟顧諾妍看。
目光要多怪,就有多怪。
“怎麼有兩個小叔叔!”
顧言溪跟顧諾妍是龍鳳胎,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都留了一頭長發,第一眼看過去,還真容易弄混淆。不過,顧言溪的頭發是黑色的,長而直。顧諾妍的頭發染成了棗紅色,做成了大波浪卷,正好配她小麥色的性感膚色。
細細看,顧凌墨也看出來了不一樣。
顧言溪跟顧諾妍同時挑眉看著顧凌墨,顧諾妍早聽說哥哥領養了兩個孩子,大的在外面特訓,小的一心想做廚師。她當時聽蘇希提及顧凌墨這宏達志向的時候,笑得差點直不過氣。
他們顧家,是黑幫世家,現在就要出一個了不得的廚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