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來就有人探監,看來我這孤家寡人,也有人掛念在心上啊!”蕭雲宸懶洋洋的口氣,細聽之下,滿是自嘲諷刺。獄警皺皺眉頭,隻是催促說:“麻利點!配合工作!”
蕭雲宸乖乖站起身,任由獄警押著,朝探監室走去。
…
見到一身明黃色短裙,面色虛白的安心時,蕭雲宸微微錯愕了兩秒。他往那椅子上一坐,依舊是邪痞的模樣。“你怎麼來了?”蕭雲宸冷冷看著窗戶那一端的安心,目光有些復雜。
被前妻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心裡滋味很…怪異。
這他媽算是怎麼回事!
安心並不計較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她目光在蕭雲宸臉上停留了許久時間,才沉聲問他:“他們打你了?”安心目光一寒,聲音跟著冷了溫度。
蕭雲宸蹙眉,漫不經心說:“沒有,是警察局那幫孫子幹的。”聞言,安心小口呼了口氣,這才靠著椅子坐下。
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他們做了五年的夫妻,如今卻是形同陌路。窗臺約莫一米二高,安心坐在這頭,雙手微微貼著小腹,蕭雲宸自然看不到她這小動作。
“你來做什麼?”沉默許久之後,蕭雲宸才輕飄飄問了句。
安心冷笑一聲,“來欣賞一下我前夫倒霉的樣子,娛樂娛樂心情。”聽到她的諷刺話,蕭雲宸隻是詫異挑了挑眉,卻沒有生氣,“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像隻刺蝟了!”
安心以前可是一朵溫柔的水仙花。
“拜你蕭先生所賜,我安心現在淪為全C市的笑柄了。不學會偽裝堅強,難道等著被人指著鼻子罵破鞋?”
聞言,蕭雲宸一反冷靜態度,他語氣衝衝朝她罵了句:“安心你的骨氣了?別人說你,你就不知道還嘴?以後若有人說你破鞋,你就給我指著她鼻梁骨罵回去!”
蕭雲宸見到這副模樣的安心,心裡一陣煩躁。“不就是離婚嘛!你犯不著自甘墮落,就算是離過婚,你也比那些膚淺女人強一百倍。”
安心聽到這話,心裡一陣酸澀,又有些苦悶。“我比她們好千倍萬倍,也不及你心中那人一分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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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蕭雲宸啞口無言。
安心故作瀟灑甩甩頭發,這才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蕭雲宸,你父親,真的是你殺害的?”
蕭雲宸俊臉一僵,他隨意擱在雙腿之上的雙手緊了緊,力氣大到指關節都泛了白。“呵呵…”一聲怪異的笑聲,從蕭雲宸嘴裡發出。
“是我殺的,我這輩子做的最爽快的一件事,就是看著他倒在我面前,做垂死掙扎,直到最後沒了氣!”蕭雲宸腦袋搖了搖,一臉的憤恨。安心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怎麼,嚇到了?你是不是也想指著我鼻梁骨罵我是個畜生?”
安心仿佛沒有聽到蕭雲宸這話,她心裡很痛。蕭雲宸的童年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才會讓他如此憎恨他的父親。她看著他,眼裡沒有厭惡跟驚悚,卻是一片心疼。
“那個人,曾經對你做過什麼?”
蕭雲宸滿心怒火瞬間被熄滅,他安靜看著安心,這十幾年前,她還是第一個在知道他殺了自己父親後,不僅不罵他,反倒滿心關心他的人。
“都過去了,說這些還有用麼?”蕭雲宸收斂起內心復雜,不願多說。
安心卻不願意放過他,她一雙溫柔眼聚滿試探,她問:“他打你母親了?”
蕭雲宸眼裡一閃而過一抹深痛,依舊沉默。
“你母親患抑鬱症,也是那個人導致的?”
蕭雲宸依舊不語。
“他…他也打過你?”
蕭雲宸呵呵低笑,意味不明。
安心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心裡突然生出一個讓她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測。“蕭雲宸,你母親,難道不是生病去世的?”此話一出,蕭雲宸渾身一抖,一身氣息,驟然變冷。
安心捂住嘴,滿眼痛心,她在為她深愛著的前夫感到痛苦。“他殺了你的母親,是不是?”
蕭雲宸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安心,一雙眼赤紅。“我有一個不幸懦弱又可憐的母親,還有一個殺妻虐子的父親。安心,你失望嗎?”
安心沒有回話,卻落了淚。蕭雲宸很想伸手抹幹她的眼淚,卻硬生生止住了。“別哭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那個人已經下地獄去了,哭已經沒了意義。”
安心用手背胡亂抹去淚水,這才沉靜問他:“蕭雲宸,再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願意安安分分的做一個正常人嗎?”
蕭雲宸眯眯眼,“你要弄我出去?算了吧!我已經被叛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了。安心,聽我的,你找個好男人嫁了吧。下次嫁人前眼睛擦亮些,別再遇到我這種混蛋。”看著這個無怨無悔跟了自己五年的女人,蕭雲宸心裡難得柔軟。
他並非鐵石心腸,安心對他有情有義,他體會得到。
隻是他已心有所屬,回應不了她的感情。
“蕭雲宸,你說,我怎麼就看上了你這個混蛋呢!”安心突然站起身,她瞪了眼蕭雲宸,才惱怒丟下一句:“我去找我外公,盡量將死刑改為死緩。蕭雲宸,等著我,我不會讓你死的!”安心不忍心再待下去,她轉身,準備走。
蕭雲宸盯著安心要離開的背影,才發現短時間不見面,她越發消瘦了。“我一直很好奇,當年我被上頭盯上時,你為何願意嫁給我,並且傾盡所有幫助我。”蕭雲宸對著安心的後背,輕聲發問。
聞言,安心腳步一頓。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惱怒,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關心起這件事來了。“蕭雲宸,我說我愛你,你信不信?”她轉過身,站在門邊看著他,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蕭雲宸卻好像是聽到了個笑話。“愛我?安心,我沒記錯的話,婚前我們可從未見過面。”
“我們見過面的,不過你忘了。”
蕭雲宸一愣,他低下腦袋,仔細想了想,始終記不起他們什麼時候見過。
“你還記得嗎?十年前,永華高中後校門的樹林裡,你救下一個差點被輪奸至死的女孩。”提及十六年前那件事,安心依舊覺得骨子發寒。那次若不是蕭雲宸偶然路過救下她,她估計早就死了。
那個晚上,司機臨時有事沒有來接她,她獨自步行回家,被常在校園外晃蕩的三四個混混盯上。那個晚上,是她的噩夢。她跑,卻被他們追趕圍堵上,十七歲的她被他們壓在身下肆意凌辱,她哭過、掙扎過、依舊沒能躲過那一場災難。
那個夜晚,若不是蕭雲宸路過,她即便沒有被輪奸至死,估計也自尋死路了。
是他四槍斃了俯在她身上冒犯胡來的混混,他將不著寸縷的她帶到車內,並告訴她:失去貞操沒什麼大不了,失去了活著的勇氣的人,才是真正骯髒懦弱的人。
那是他們的初見,那一年,她十七,他二十二。
她的出現,隻是蕭雲宸生命力的小插曲,可他,卻是她命裡的完整曲。蕭雲宸有一雙冷漠惡劣的眼,她淚眼朦朧望向男人的眼,不受控制沉淪在其中。
一醉,便是十年。
都說蕭雲宸是個瘋子,是個壞蛋,可誰知道,壞蛋也有柔情的一面。
在他走私被發現,被檢察院盯上的時候,她說服家父,主動提出聯姻。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蕭雲宸心中有其他人。直到嫁給他,在他們新婚之夜,他撇下她跑回蕭宅去陪另一個女人,她才知道,這場暗戀裡,她是個第三者。
五年來的婚姻關系,他們始終沒有發生關系。
他心中有愛,她心中有愧。
…
永華高中…
蕭雲宸呆了呆,他這才對那晚有了些印象。
那短時間他迷上了稚嫩的高中少女的滋味,便包養了一個高三女學生。你情我願,這很正常。那個晚上他送那女孩回學院,在回家的途中聽到樹林裡有低低哭聲。他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看到三四個男孩凌辱一個女孩,他心裡還是一陣來火。
女孩看上去極瘦小,是絕對承受不了這般欺凌的。
他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幾槍斃了那些個混混,將安心帶到了車子裡,扔給她一件自己的外套。安心哭得滿臉淚花,他根本就沒心情去欣賞她的面貌,自然就不認得安心。
“原來是你…”
蕭雲宸細細看著安心那張臉,怎麼也無法將這個美麗的女孩,跟當年那小丫頭片子重疊在一起。畢竟那晚的安心,實在是太狼狽了。
“蕭雲宸,十年。”
“我愛了你十年。”安心喉嚨一哽,眼裡有淚花在閃爍。“五年前,我主動跟你聯姻,是為了報答當年你的救命之恩。這次,我依舊會盡我能力去幫助你,不為報恩。”淚花順著她白皙臉蛋落下,安心眨眨眼,小腹略痛。“隻為,我愛你。”她捂住小腹,臉色有些怪異。
聽到這句我愛你,蕭雲宸心突然揪得酸痛。“你怎麼了?”他見安心捂著小腹一臉痛苦,心裡有些擔憂。“你生病了?”
安心搖搖頭,一雙淚眼,配著左眼角下一顆淚痣,我見猶憐。
“蕭雲宸,我肚子裡,有著你的孩子。”
轟隆隆!
驚雷狂劈,統統打在蕭雲宸頭上。
他站起身子,雙腿有些不穩。“你說…說什麼?”視線順著移下,他盯著安心的平坦的小腹,震驚又懷疑。安心悽慘諷笑,看著蕭雲宸的眼,滿是失望。“原來連那個晚上的事,你都忘了。”
她滿心失落搖搖頭,在蕭雲宸愕然的目光下,飛快跑了出去。
蕭雲宸跌坐在椅子上,驚了一聲冷汗。
獄警押著他回了監獄房,蕭雲宸坐在床邊,垂眸想著安心剛才說的話,心裡一片茫然。他什麼時候跟她滾床單了?他眨眨眼,男人一張俊臉,第一次變得詭異起來。
順著躺下床,蕭雲宸閉著眼睛,腦子裡忽然浮出許多模糊畫面來。他一驚,猛地從床上彈跳而起,一臉錯愕。那個晚上…
在那場高級酒會上,重遇洛彤的那個晚上…
他跟安心一起回到家,他憤怒至極,一頭栽進酒窖,捧著最烈的酒悶頭狂喝。他記得,那個晚上他打壞了很多家具,家裡被他破壞得一團糟。
等他亂發一通脾氣,坐在沙發上自我懊惱悔恨時,安心來到他身旁,一直安靜陪在他身邊。
然後…
就在那張沙發上,他似乎,隱約,好像,確實跟她發生了關系。
蕭雲宸捶捶腦子,暗罵了一句精蟲衝腦。
他從不會醉得一塌糊塗,所以那個晚上他是有意識的,第二天醒來他衣裳整齊,除了頭有些痛以外,並無其他異常。男人的身體到底跟女人不一樣,沒有那麼多不適反應,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沒將昨晚的一切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