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諾賢恍悟點點頭,挑眉看了他們幾眼,從喉嚨裡發出一個極淺淡的:“嗯。”他目光天生冷冽,被他隨意一看,一群小青年後背一涼,忘了說話。
就在這時,他懷中人似乎動了動,還不耐煩嘟哝了一句什麼。剛眉宇間還一片冷冽的男人頓時換了副面孔,他微微低下腦袋,用溫柔的似要滴出水的聲音問紀若:“吵醒你了麼?”
紀若眯著眼睛,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這一個動作,讓顧諾賢臉上笑意加深。
“顧諾賢,要抹茶口味的…”紀若說完,砸吧砸吧嘴,竟然是在做夢。
夢裡,估計還在吃冰激凌。
顧諾賢哭笑不得,他寵溺一笑,對身旁宋御說:“待會兒去買一箱抹茶味的冰激凌,家裡的吃完了。”宋御面無表情點點頭,心裡在默默吐槽,他一米八三的大漢,不去殺人,竟然要負責這麼些個娘娘腔才該幹的窩囊事!
顧諾賢很隨意朝小青年們點點頭,抱著紀若,飛快走了。
留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靠,紀若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她這攀的可不是高枝兒,完全是一顆參天大樹啊!”先前問話的女孩盯著顧諾賢高大又帥氣的背影,怔愣了好半晌,才給了一句評價。
他們對中有一個叫小彪的是紀若的粉絲,聽到隊員這麼說紀若,自然不滿意。“怎麼說話啊?看顧總那態度,指不定攀高枝兒的是哪一方!”少年這話一說,遭到一眾人的白眼。
“紀若多普通的身份,她嫁進顧家,不是雞仔落到了鳳凰山,又是什麼?”從紀若跟顧諾賢公開關系之後,仍然隻有少數人相信他們的結合是真愛。
大部分人,都認為紀若是灰姑娘進了皇室,那是高攀。
小彪翻了個白眼,回了句:“有種你上去試試,就你這種尖酸刻薄,見不得別人的好的人,你別說攀高枝兒了,你就是給去給顧總提鞋,你也不夠格!”
“看到沒,剛才那個同樣帥出天際的男人,也隻有給顧總提西裝的份!”
“你!”
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吵了起來,話題從攀高枝兒,轉移到提鞋提西裝,後來話題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還不見消停。而無辜躺槍的宋御,此刻正站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裡,數著抹茶味冰激凌往箱子裡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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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兒是個提西裝的,他簡直就是個打雜的!
…
夜半,顧諾賢手機響起。
他飛快醒來,一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眼裡閃過意外。“舅舅。”他這舅舅以往好些年不給他打個電話,最近倒是怪哉,電話打得如此之勤。
顧諾賢寧願相信天要打雷了,也不相信舅舅給他打電話了。
“你找個人來,把你家言溪領回去。”
那端的聲音,空靈的有些飄搖。顧諾賢扶額,“言溪又去芭蕉嶺了?”
“嗯…這一次,直接在樹上睡著了。”
顧諾賢:“…”
“舅舅,他跑去那裡做什麼?”顧諾賢就弄不明了,那荒山野嶺有什麼好。以前顧言溪最喜歡在夜晚賽車泡吧,什麼時候竟也迷上了荒野過夜了?
這癖好,也太特殊了些。
顧諾賢這個問題,倒把閔秀莊給難住了。他真不忍心告訴顧諾賢,你弟弟來芭蕉嶺,是想泡你舅舅…
閔秀莊不說話,顧諾賢也不好再多問,他看了眼鍾表,發現已經凌晨兩點多了。“舅舅,讓他在那裡睡吧,他都那麼大了,不會被狼叼走。我先睡了,最近忙得很,舅舅,掛了!”顧諾賢飛快掛掉手機,然後摟著媳婦繼續睡覺。
閔秀莊愣愣看著被切斷通話的手機,一時有些錯愕。
這外甥…
他站在菩提樹下,看了眼芭蕉嶺方向,想了想,渡步回屋子,找了件披風。一個眨眼,他整個人消失在菩提樹下,雙腳沾地,他人已站到芭蕉嶺山頭。
又是一個閃身,他身體穩穩落在樹幹上。
看著樹杈上睡姿慘不忍睹,卻生了一張精致臉頰的青年,閔秀莊皺皺眉頭,將顧言溪散落到半空中的頭發放到一起,將它們全部搭到他的胸前。
“你這又是何苦!”他看著顧言溪精致眉眼,實在是弄不明白,這孩子到底相中他哪兒了。無奈一聲長嘆息,閔秀莊蹲下身,將披風蓋在他身上,彎身抱起他,再次一個閃身,下一刻,他又回到了菩提樹下。
兩千米高的地方,空氣比芭蕉嶺要寒冷稀薄不少。顧言溪在他懷裡動了動,伸出手爪子將披風往上扯了扯,又睡了過去。
閔秀莊抱著他,將他送去早些年前他媽咪居住過的房子。顧言溪沾床睡的就更香了。閔秀莊站在床邊看著他的睡顏跟豪放的睡姿,腦袋有些疼。
“算了,就當是收留一個難民。”精致好看的美少年,就這麼成了閔秀莊口中的難民。
*
次日中午,警察局。
“你說什麼?你們昨晚連夜將他送去了檢察院?”
一身明黃色短裙的安心聽到寇東這話,一時間有些發愣。寇東面露難色,卻沒有否認。他心裡卻忍不住嘀咕,都離了婚了,這兩人怎麼還扯不清?
安心心一沉,瞪了他一眼,拿著包包,飛快出了警察局。她走出警察局,坐進車子裡,對司機說:“去檢察院!”
…
檢察官聽完安心的問題,眉頭也不抬說道:“證據確鑿,蕭雲宸罪名落實,逃不掉法律的制裁的。”
安心臉色終於有了變化,她沉如水的眸凝著檢察官,問道:“都有哪些罪名?”
“強奸未遂、故意殺人罪、走私罪、非法持槍罪…”
聽著檢察官一條條羅列出蕭雲宸的罪狀,安心氣得想罵娘,但是良好的教養告訴她,要時時刻刻注重儀容風範,不能因為言語過失,給安家抹了黑。
“那他現在在哪裡?”
檢察官指了指檢察院外面的天,說道:“現在應該在去法院一審的路上。”
☆、123、我有你孩子了
從檢察院去法院,車子足足在路上耗費了兩個多小時。
安心趕到法院的時候,審判已經結束。因為證據確鑿,又有影媚視頻為證,蕭雲宸的罪名已是板上釘釘。
八年前強奸影媚未遂一事被翻了出來,警察又在蕭宅工具房的轉盤上,檢驗出除了杜子銘之外的另一份血液,經過鑑定,另一份血液正是失蹤半年有餘的楠氏企業副總杜甲。
另外,警察還在蕭雲宸臥室暗室裡,搜尋出槍支若幹,其中不乏大型槍支。強奸未遂罪、連環殺人罪、無證持槍罪、走私販毒…種種罪責加注在一起,蕭雲宸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安心踩著高跟鞋慌慌張張進了法院,一番詢問下來,才找到負責審核蕭雲宸案件的法官。
“法官,蕭雲宸的案子已經判下來了嗎?”
劉智雲還未脫下法官袍,他詫異扭頭看著這個推門而入,一臉慌張的美麗女士,蹙眉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安心穩住腳步,才應道:“我是他…”她目光微暗,喉嚨略苦澀:“他前妻。”劉智雲眯眯眼,眼神有些復雜。“審判已經下來了,死刑。”
身形一晃,安心差點暈倒。她撐著桌子,訥訥問:“這麼快?”什麼時候國內處理案件這麼積極有效率了?安心柳眉一豎,心裡明白,這事估計是有上頭的人打過招呼。絕對有人,故意想整死蕭雲宸。
劉智雲走到椅子上坐下,他手指敲了敲辦公桌,才神色淡淡回了句:“所有證據確鑿,更有杜子銘生前錄音一份,審判自然快速。怎麼,你在懷疑我們的辦事能力?”
安心沉默著沒有說話,眼裡卻是一片桀骜不服氣。
“你知道你前夫身上背了多少條人命嗎?”劉智雲眯眼看著安心,語氣有些深沉。
安心貝齒緊咬著下唇,接不上話。蕭雲宸從來就不是善茬,這些年喪在他手中的命,豈止一命兩命。
“據不準確估計,從他十六歲輟學當混混開始,他手裡應該有不少於二十條人命。”二十條人命,他蕭雲宸有什麼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
安心聽到二十這個數字,手指抖了抖,仍沒有說話。
“安小姐,有件事,或許你還不知情。”
劉智雲看著安心,眼裡露出猶豫之色。安心疑惑看向他,問道:“什麼事?”
劉智雲喝了口快要涼掉的茶,垂下眼眸,用漠然的聲音說:“蕭雲宸的父親失蹤多年,我們懷疑,他父親的死,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作所為。”
“這怎麼可能?”安心一拳砸到實木辦公桌上,對此感到難以置信。蕭雲宸或許是壞,可他並非喪盡天良的人。安心認識的蕭雲宸,從不是如此殘忍的人。
“蕭雲宸的父親蕭全年輕時也是個有名的富商,在蕭雲宸五歲的時候,蕭全公司破產,從此一蹶不振,逐漸淪為賭徒,性格也變得暴戾。蕭雲宸十三歲那年,母親患病去世,據鄰裡相傳,她母親是患抑鬱症去世的。我想,這跟蕭全的轉變有很大關系。蕭雲宸性格之所以這麼危險,應該也是受了蕭全的影響。”
“安小姐,一個暴戾的男人,害得自己妻子患了抑鬱症。你說,這樣一個人忽然失蹤,會是誰幹的?”劉智雲盯著安心的眼睛,看得她無處可逃。
在他的目光下,安心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
…
安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法院的,等她頭重腳輕從車內下來時,他們已經來到了監獄門口。
安心扶著車門站了許久,這才抬頭看了眼監獄高牆。“小姐,要進去嗎?”安心搖搖欲墜的模樣,令司機很擔憂。安心右手摸了摸小腹,她眼裡閃過一抹忍痛。
抬起腳,安心朝監獄大門一步步走去。
…
“罪犯110417號,出來!有人探監!”
監獄內,響起獄警的傳喚聲。
一名攜帶警棍的獄警走到二樓最中央的監獄房,他掏出鑰匙,打開大門。獄房內,隻有一個馬桶跟一張床,以及一對牙刷牙膏。小得可憐的鐵床邊上,安靜坐著一個男人。
那人一身藍色監獄服,他雙腿分開,雙手隨意搭在雙腿之上,微垂著頭,沒有說話,卻給人一種凌厲危險感。
“罪犯110417號,有人來探監!起來!”中年獄警走到他的身前,說話時,威嚴的雙頰噙滿戒備緊身。男人抬起頭來,一張俊臉上略陰沉,他的下巴上,有一塊淤青,明顯是被人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