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男人,他怎麼就那麼愜意,而自己就這麼慫了?
顧言溪握住自己長發,用手腕上的黑色絲帶綁起,這才彎身提起一把鏟子,對魏勝說道:“今晚咱倆盜墓,來,讓爺瞧瞧這裡埋的誰。”
魏勝聳著耳朵,不情不願跟他一起飛快掘墓。
泥土仍是松軟的,下鏟絲毫不費力氣。一鏟子一鏟子將泥土崛起,不消一會兒,顧言溪就看到了那個黑色屍體袋。看似纖細的雙手拽住屍體袋一角,顧言溪微微一用力,輕松將屍體袋從深坑裡拽了出來。
魏勝靠著顧言溪,有些不敢去看屍體袋裡的東西。
顧言溪蹲下身子,確保屍體袋裡的東西不會弄髒他的頭發,他這才大大咧咧打開屍體袋。大夏天的,杜子銘的屍體很快就屍變了,甚至有了臭味。
撲鼻而來的屍體臭味,讓顧言溪忍不住蹙眉,魏勝畢竟是個純情好青年,聞到那股臭味,當即便扔下鏟子跑到一旁,靠著大樹狂吐不止。
顧言溪打開屍體袋裡的內袋,一些殘胳膊殘腿跟頭顱從裡面滾落出來。饒是以顧言溪的定力,在見到那慘不忍睹的頭顱時,也微微蹙起了眉頭。
魏勝好不容易止了吐,他一回頭,見到滿地屍體殘骸,面色再次一變。杜子銘的眼睛已經開始腐敗,臉上似乎有軟體動物在蠕動,魏勝吞了口唾沫,終於忍不住,再次轉身就吐。
直到吐的五髒六腑沒了東西,他這才消停下來。
“他娘的,誰這麼缺德,殺人也不給個解脫…”魏勝有氣無力罵了聲,卻是再也不敢看杜子銘一眼。顧言溪起先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他精致俊臉便恢復如常。他盯著杜子銘那張於他而言完全陌生的臉,想了想,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
豪華臥室裡,紀若盤腿坐在床上在看劇本。
浴室裡傳來哗哗水聲,半透明的玻璃上,映射出顧諾賢修長性感的身軀。一片氤氲中,顧諾賢薄涼雙唇一張一合,吐出小口小口熱氣。
紀若偶爾抬頭看他幾眼,心跳有些慌亂。顧諾賢說的不錯,她的確是個花痴。
“顧諾賢,你手機來了新短信。”
Advertisement
聽到紀若這話,顧諾賢關閉花灑,大聲對她說:“你幫我看。”
“…哦。”紀若輸入語音密碼,打開手機,點擊新短信。是一條彩信,紀若好奇看了一眼,面色忽然變得扭曲起來,她胃裡一陣翻滾,用了很強的自控能力,才沒當場吐出來。
紀若深呼吸幾口氣,才下床趿拉著拖鞋走到浴室。
她將手機遞進浴室,小聲說:“你自己看吧。”她說完,忽然轉身跑進廁所,趴在馬桶上,幹嘔一通。顧諾賢見到她這番反應,有些錯愕,手指點開彩信,看了一眼,顧諾賢目光有些晦暗。
扯過浴巾裹上,顧諾賢走出浴室,打開陽臺門走了出去,給顧言溪打了個電話。
“你在哪兒?”
顧言溪就坐在埋屍體的大樹上,灰色長衣下,一截修長的小腿悠悠晃著。魏勝坐在三丈遠開外的地方,滿臉表情跟吃了屎一樣。“芭蕉嶺。”
“你去哪裡做什麼?”
顧言溪自然不會告訴顧諾賢,他來這裡懷念他那風華絕代的舅舅。他低頭看了眼遠處的魏勝,眼也不眨撒了個小謊,“我跟魏勝約定來芭蕉嶺野宿,無意間撞見的。”
他語氣十分坦然,顧諾賢沒有懷疑。
“把他屍體提到香江別墅來。”
顧諾賢說完便掛了電話,他走進廁所,見紀若還趴在馬桶上,要吐又吐不出的樣子。蹲身輕輕拍打紀若後背,顧諾賢問道:“很難受麼?”
紀若抬頭虛虛看了他一眼,小聲問:“是杜子銘,對不對?”
“嗯。”
“扶我一把!”
顧諾賢依言扶起紀若,他扶著紀若來到臥室,讓她平躺在床上。“顧諾賢,打電話通知彤姐,叫她來一趟咱家。”顧諾賢點點頭,打開手機撥通流月波的電話。
洛彤跟流月波已經睡下了,接到顧諾賢電話時,流月波睡眼朦朧,聲音都有些迷糊。“顧總,怎麼了?”
“馬上來一趟香江別墅,我有事跟你說,對了,帶上洛經紀人。”顧諾賢急速掛斷電話,從櫃子裡找出一件家居服扔到床上。“我給你換衣服。”他說。紀若似乎被嚇到了,臉色還有些不正常。
“不用,我自己來。”紀若也沒那麼不經嚇,上次黑三死的時候,腦漿血肉一塊濺到她臉上,不也挺過來了。被嚇得多了,膽量也就練起來了。
“行。”
紀若靠著床頭緩緩穿衣服,心裡卻在琢磨,杜子銘之死,是何人所為。
“是蕭雲宸。”
顧諾賢就像是紀若肚子裡的蛔蟲,準確知道紀若在想什麼。“你怎麼確信是他?”紀若穿好衣服下床,偏頭看著顧諾賢,眼神有些不解。
“在C市,能將飛鏢玩到出神入化地步的人不多,除了我顧家人,估計也就隻有君然跟安叔叔一家了,此外,還有蕭雲宸。”
紀若不語,心裡卻信了他的話。
*
流月波跟洛彤匆忙趕到香江別墅,見到燈火通明的顧家別墅,心中同時一沉。大半夜將他們叫來,到底是出了何事?
兩人滿心思緒走進顧家,紀若跟顧諾賢並排坐在沙發上,桌子上擺著兩杯熱咖啡。見到洛彤,紀若目光閃爍不已,最後也隻是幹癟癟叫了聲:“彤姐。”
顧諾賢對兩人點點頭,指了指對面的空座,兩人依言坐下,看著顧諾賢夫婦倆,滿眼噙著疑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開口的是流月波。
顧諾賢低頭看了眼手表,應道:“再等十分鍾。”
“林管家,給流先生和洛小姐上茶。”林管家點點頭,彎身退下。四個人心思各異坐在客廳,靜待時光流逝。某一刻,別墅外傳來兩束汽車遠光燈,車子停在顧家別墅前,顧言溪打了聲喇叭。
“來了!”交疊在一起的雙腿忽然打開,顧諾賢起身,迎著大門走去。
不一會兒,顧言溪跟魏勝抬著一個黑色沉重的袋子走進客廳。顧諾賢見紀若面色有些蒼白,才對顧言溪說:“言溪,將東西放在門外。”
顧言溪掃了眼屋子裡幾人,點點頭,跟魏勝一起將東西送出大廳,放在大門口前的草坪上。
“月波,你跟洛彤出來一下。”
顧諾賢一臉嚴肅,流月波跟洛彤兩人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紀若也跟著他們一起站起來走出大廳,一群人圍著黑屍體袋,站在草坪上,看看彼此,都沒有說話。
最後開口打破沉默的,仍舊是顧諾賢。
“打開吧!”
顧言溪蹲下身,再一次打開屍體袋。撲鼻而來一股惡臭味,幾人同時捂住鼻子,當他們看到從內袋裡滾落出來的頭顱時,同時尖叫一聲。
“這是…”洛彤抖了抖,滾落在草地上的頭顱變了形,那張臉即使已經變了色,甚至溢出了黃色屍水,她仍一眼認出了這人的身份。畢竟是曾經朝夕相處過的戀人,杜子銘即便化成灰,洛彤也認得。“這是杜子銘嗎?”洛彤無助的眼看向顧諾賢跟紀若。
紀若僵硬點點頭,硬邦邦說道:“是他。”
聞言,洛彤身軀一抖,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同樣一臉蒼白的流月波急忙抓住洛彤的腰往懷中一帶,才沉聲對顧言溪說:“顧二少,麻煩你將這東…將它裝回去。”他盯著地上爬滿蠕蟲的頭顱,聲音也跟著抖了抖。
顧言溪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利落地將頭顱一腳踢回了屍體袋。
“大哥,這人該怎麼處理?”顧言溪看向顧諾賢,顧諾賢卻偏頭去看紀若。紀若跟流月波對視一眼,才說道:“找個地方埋了吧…”
魏勝臉色一陣扭曲,小聲問道:“埋人能叫別人去麼,我…我實在是…”他話沒說完,張嘴又要嘔吐了。顧諾賢搖搖頭,他一拍手,五六個黑衣人從暗處走出。
那些人不知道藏在何處,紀若在這裡住了好些天,從未見過他們。
“趕緊處理掉屍體,別讓人發現了。”
“是!”
…
顧言溪跟魏勝進了大廳,一頭鑽進浴室,仔仔細細洗了接近半個小時的澡,這才換上林管家臨時為他們準備的衣服。魏勝聞著新衣服的氣味,扭曲的胃稍微舒展了些。
兩個人下樓,見大廳沙發上四個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大哥,沒什麼事的話,我跟魏勝就先走了。”顧言溪一頭長發剛被吹風吹幹淨,發絲間洋溢著一股JMO蜂蜜芙蓉香味。紀若嗅著顧言溪發絲香味,心裡鬱悶散了些。
“回去好好休息。”
“嗯。”
顧小少爺跟魏勝走了,顧諾賢這才將目光對準流月波跟洛彤。“想必你們也猜到是誰做的了吧?”
流月波不說話,眉頭蹙得很高。洛彤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點點頭,應道:“是蕭雲宸,對麼?我記得,他飛鏢玩得很準,這不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殺人。”
以前跟他在一起,洛彤也見識過蕭雲宸殺人時的模樣。
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殺人手段千奇百怪。
“沒錯,就是他。”四個人面前的咖啡,隻有顧諾賢的被喝掉了大半,其他三人面色都有些扭曲,別說是喝東西了,就是聞到點異味,胃裡就一陣翻騰。
若無其事喝了口咖啡,顧諾賢才說道:“蕭雲宸那人,我也略有耳聞。他真瘋起來,的確很棘手。月波,如果他到時候要明搶洛經紀人,你是退,還是戰?”
流月波揚眉,眼裡有忌憚之色,卻沒有懼意。“這世上,什麼都可以讓,唯有老婆孩子內褲不能讓。”
顧諾賢聽完沒有多大反應,他手指在咖啡杯弦邊緣摸了一圈,冷小說:“你搶得過他嗎?”
流月波不動聲色看了眼始終沒有多少言語的紀若,一臉篤定說:“我的確沒有蕭雲宸能力強。”流月波倏然勾唇輕笑,“可我身旁,有他最忌憚的你。”
顧諾賢揚眉,“我可沒說要幫你。你知道的,我從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跟我不相幹的,我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興趣去幹涉。”他話語剛落,身旁突然射來一道失望的目光。
顧諾賢心裡咯噔一響,他假裝輕咳一聲,又道:“當然,洛經紀人是若若的好朋友,你又是我的好部下,這事我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這話一落,那道失望的目光柔和了些,這才移開。顧諾賢用餘光偷瞄紀若,心裡默念一句,媳婦是用來寵的,不能讓她在朋友面前丟了面子。
聞言,流月波臉上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