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謝謝。”艾晴微微頷首致謝,走進屋裡,開了燈問道,“對了,您是說自從鄒雪死後,這裡就一直鎖著?”
“是啊。”
“那鑰匙呢,除了你,還有其他人有嗎?”
“沒有。這扇門就一把鑰匙,我隨身帶著,而且決定等她出殯之後就讓道士做場法事,然後重新裝修一下,把房間租出去。”鄒倩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因為華興村周圍有不少外企工廠,很多人到這裡打工,想租房子,就他們家的房子,可以租出去好幾間呢,一個月下來也是筆可觀的收入。
艾晴聽她這麼說,暗暗松了口氣,示意她先行離開,接著就和施國平分開尋找,把一些相冊,和老的錄像帶都找了出來。
“小晴,你看,這就是他們六個人的照片。”施國平指著影集中的一張六人合照說道,“還是航模得獎以後的照片。”
艾晴看著照片說,“之前你給我看的楊沫的影集裡面也有。”
“哦,對,一樣的照片。”
“應該是六個人,每人都贏了一份。”艾晴看著錄像帶上的文字,清楚寫著:航模比賽錄像。
“這是他們航模比賽的帶子。”她看到屋裡正好放在老舊的錄像機,說,“反正也沒什麼線索,先播來看看,或許可以發現一些問題。”
“好。”施國平接過錄像帶,放進錄像機,然後按了播放鍵。
這卷帶子就是他們航模比賽當天的一段試飛行記錄。視屏中的人都是一臉的稚氣,包括當時的尹唯,跟現在比起來,更多了幾分書卷氣。
那時候的他一定不是現在這種逗比二貨。
艾晴看著那個穿著白色襯衣的清秀尹唯,忍不住正想著。
——嘿,尹唯,你試試飛機的點火裝置啊,那個可不能出錯,否則我們未必能戰勝一中的航模組。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追著那架航模,朝著山坡上的尹唯大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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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一眼就認出那個女生是楊沫,就像是自己那個夢中,她出現的身影。
——知道了。
尹唯很自然地答應了一聲,轉動手上的遙控器,就看到那架航模噴射出火焰。
“大哥,回帶,退回去一點。”艾晴連忙要求。
施國平立刻按了倒帶鍵,回看了點火的那段。
“定格!”艾晴讓他暫停,指著那架航模說,“如果在漆黑的夜晚,用這架航模點火,不就可以燒掉懸在電線塔上的皮影人了嗎?”
“你是說,兇手用這架航模銷毀證據?”
“嗯,當時我確實聽到了‘嗡嗡嗡’的聲音,好像就是航模螺旋槳的聲音。”艾晴點頭,指著視頻說,“再看下去。”
施國平點擊繼續播放。
——喂,新加的修剪盆栽的功能試過了嗎?
又一個男生從遠處跑來,站在尹唯身邊問道。看他的五官就知道是第一個死掉的蔣文,他雙手叉腰,雙眸非常期待地盯著那架航模。
——還沒試,就修一下馬霆恩的頭發怎麼樣?
尹唯笑呵呵地說著,這會兒倒是帶著一點現在那種使壞的表情。他手上撥動著開關,就看到航模底座真的伸出一柄銀色小剪刀,朝著山坡下觀察航模飛行情況的馬霆恩追去。
一時間,視頻內歡聲四起,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最單純的喜悅。
艾晴再次按停了錄像帶,對著施國平說,“大哥,一定要找到這架模型!我想昨晚剪斷馬霆恩腋下的釣魚線和燒毀皮影人的就是這架航模飛行器。當時在機頭一定還綁著那種很刺眼的照明燈,讓我沒辦法看清楚燈光後面的具體情況。”
“可是,這架模型飛機會不會已經被兇手回收了?”施國平有點擔心已經被兇手毀屍滅跡了。
“不,”艾晴搖頭,說,“當時所有人都到了案發現場,高律師一直屋裡的人,兇手一定沒有時間回收模型飛機。”想了想,大概推測著航模可能墜落的方向說,“以電線塔為出發點朝著東南方向找好看。”
施國平立刻走出去,抵達了搜索指令,讓手下的警員往艾晴說的方向擴散開去地詢問。
艾晴繼續翻著鄒雪放在床底下的紙箱子,竟然從裡面找出一本很舊的日記本。那是她高中的日記,從中間翻開之後,就看到她寫道:
02年7月3日,晴。這是高一的第一年,學校總算放暑假了,而我也必須靠在自己打工賺學會費了。我很清楚,哥哥姐姐根本不希望讀大學,他們都是自私的人,隻想著自己的生活,所以除了靠自己,誰都靠不上。
幸好洪老師給我介紹了一份酒吧服務生的兼職,雖然都是晚上到凌晨上班,但是工錢還挺高的,加上我的外語不錯,可以跟來消遣的老外聊天,賺了不少小費,所以兩個月之後,一定能賺到不少錢,足夠負擔我的學費了。
真的非常感謝洪老師。
02年7月10日,晴。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洪老師介紹這份工作給我,是想我為他賺錢的,這個披著偽善外表的吸血鬼,簡直禽獸不如!
可是,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隻能繼續下去,而且竟然發現了同校的其他女生。大家都是為了生活,不得已著了他的道。
02年8月1日,陰有雨。我今天開始走外單,沒想到帶我的人竟然是同航模組的男生。一直以為他的家境挺好的,結果隻是偽裝
果隻是偽裝的闊少爺,真是諷刺,枉我還喜歡他,太可笑了。
……
看到這裡,艾晴大概已經猜到洪立鵬給鄒雪介紹的到底是什麼工作。
她立刻翻到了04年的日記。可是,中間少了好幾頁,算算日期,剛好是楊沫出事的那幾天。知道04年的5月20日,才有了新的日記。
對不起小沫,除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可是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就當做你是因為失戀和高考壓力大,所以才跳樓的吧。求你寬恕我,因為我真的身不由己。
04年6月30日,雷雨。今天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總是睡不好,你還是不能原諒我,所以一直跟著我對不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很慘的,求你不要找我,真的,不要找我!
04年9月3日,晴。今天是進入大學的第一天,我總算可以擺脫那個吸血鬼了。可是,小沫,為什麼你還是要纏著我呢?我已經給你說了不數次對不起了,求你放過我,不要再找我了,求你,我真的快崩潰了。
04年11月5日,雨。今天,我見了最權威的心理醫生,原來不是你纏著我,而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祟。我接受醫生的建議,以後都會吃藥,發現真的吃了藥,你就不再出現了,所以我要有正常的生活,以後我都不再記日記了,我會按時吃藥的。
小沫,最後說一句對不起,我們再也別見了。
……
到此,是她日記的最後一頁。但是中間確實被撕了好幾頁,就是楊沫出事的那段時間。
也就是說,楊沫發現了他們做的事,然後才出事的。
“天哪,這是不是意味著,楊沫跳樓的那晚發現了她做的事?所以洪立鵬他們為了滅口了,把她從樓頂推了下去?”施國平站在艾晴身後,和她一起看完了這段日記。
“應該是。”艾晴合上了這本日記,如果真的是這樣,被楊沫的父親看到了,對於這些人絕對是恨之入骨的。
她看到桌上還有兩三盒錄像帶,決定也播來看看。
這幾盤帶子,同樣是他們航模組的一些記錄。大概在高一的時候,對於鄒雪來說,是最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所以,她珍藏了這些錄像帶,還反復看了多次。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因為錄像帶上的白色標籤紙上的圓珠筆痕跡被磨得很模糊了,一看就是她的手指不停摩挲之後留下的。
所有的美好,隻能定格在高一的暑假前,在這之後,所有人的關系就不再是那麼單純了。
艾晴繼續看著視頻,表情凝重,沉沉嘆了口氣。突然,她發現視頻中有幾次都拍到了一個穿著藍色上衣的男人。
當然每次都是不經意,因為每次都是一閃而過。
“大哥,你發現沒有,這個男人好幾次都出現在視頻中。”艾晴把錄像帶定格,指著那個背影說道。
“啊?有嗎?我沒有注意。”施國平是個不注重細節的人,所以很容易忽略帶轉瞬即逝的畫面。
“有啊。”艾晴退出帶子,把其他的三盒錄像帶都播了一次,找到了那個男人的背影說,“你看,是不是每次都有,雖然隻有兩三秒鍾,可是他在關注他們六個人!”
“真的有!”施國平一臉驚訝道,“你看這裡,他的腿好像不方便!”施國平指著那個男人走動的一瞬間,看出來對方的腿有點瘸。
“他為什麼每次都關注著這六個人?”艾晴用手機,把幾段視頻都錄下來,然後用軟件把4次出現那個男人的畫面放到一起比對,說,“他站的位置都是山坡上的大樹旁,目光都是看著山坡下的人!”
“對啊,山坡上的是尹醫生和蔣文,還有辛嵐,下面的就是楊沫和馬霆恩。至於鄒雪,是負責攝像的!”施國平認真分析道,“這就是說,他看的可能是楊沫,而他很可能就是楊沫的父親!”
艾晴非常認同這個推斷,點了點:“很有可能!”
“瘸腿的,然後還在這個山坡上出現!”施國平指著那片山坡道,“找到這是哪裡的山坡,或許就可以找到目擊證人,查到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是!”
“艾警官,施隊長,該吃飯了,你們一起道前廳吃點吧。”鄒倩走進房間,招呼他們吃午飯,看到視頻上的地方,忍不住道,“咦,這不是阿雪高中時候帶著同學來村裡放飛機的錄像嘛,沒想到還保存著呢。”
“你說什麼?這個地方在華興村裡?”艾晴連忙問道,“在哪兒?”
“額,就村長家後面呀,現在那裡的地被徵用了,所以看不到了。”鄒倩笑著說道。
“那麼這個人,你有沒有見過?”艾晴把手機截屏給鄒倩看。
“咦,有點印象,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鄒倩蹙眉,摸了摸頭,表情有點苦惱。
“鄒倩女士,這個很重要,請你無論如何想清楚!”艾晴一臉嚴肅地追問,眼裡滿是期待。
“好好好,我想想,我想想,你別催我。”鄒倩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