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怎麼了?”
“採荷怎麼了?”
史老太和二叔傅潤幾乎是同時開口質問。
阿蘭連忙道:“二太太死了!全身都是血……”
“你胡說什麼?”史老太的拐杖用力叩擊地面,“怎麼可能?!”
“真,真的!”阿蘭想到那個景象,就嚇得臉色慘白,“她就倒在花園的池塘裡,周圍的水,水都被染紅了,就,就跟紅湖一個顏色!”
……
所有人都無比震驚。
艾晴和尹唯很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說,“阿蘭,前面帶路!”
“哦,哦……”阿蘭感覺自己被艾晴震懾住了,連連點頭,往回跑。
身後的村民聽著這個,也一起跟了上去,一個個擔心著紅湖女神的詛咒會再次降臨。
傅家花園的池塘裡,池水真的已經染成了赤紅的顏色,二嬸採荷的屍體就漂浮著
體就漂浮著水面上,黑發披散著,長長的飄蕩在睡著,好像傳說中的女鬼禁婆一樣滲人。
“慧姐,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先把屍體撈上來?”艾晴看著那具屍體,留意到衣袖和裙子都很輕,是漂浮著的,這根正常飄在水面上的屍體不太一樣。
“梯子,把長梯架起了,就可以把屍體搬上來了。”傅慧也是一臉驚恐,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家丁們把梯子駕到在了池塘上方,尤良就走到中間,把二嬸的屍體打撈上來。可是當他抱起那具屍體的時候,才發現屍體很輕,輕的隻有一個孩子的重量,嚇得他差點把屍體丟回池子裡,幸好尹唯就在他身邊,接住了採荷的屍體,才把她打撈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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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衣裙下的屍體,已經沒了四肢。
“人,人彘!這是人彘,紅湖娘娘的詛咒!”村民中有人嚇白了臉,忍不住大聲尖叫,一邊叫,還一邊往外跑,快速逃離傅家。
艾晴蹲在尹唯身邊,看著他道:“可以查出死亡原因嗎?”
“死者七孔有被水壓迫的痕跡,應該是溺水死亡,才會出現這種七孔被壓迫後,流血的跡象。雖然血被池水衝刷幹淨了,但是耳朵裡的耳液,鼻子和眼睛裡的腦液,也可以證實這個說法。”尹唯沒有戴眼鏡,那雙桃花眼卻無比嚴肅認真。
“死亡時間呢?”
“屍體被水浸泡過,所以死亡時間不能很精確,大概是昨晚10點到凌晨4點左右。”尹唯小聲說著。
身旁的傅慧聽在耳裡,蹙眉看向站在老太太身邊的二叔傅潤,曾經記得早上傅潤趕到前廳的時候,還說了採荷很累,所以沒有叫醒她,讓她繼續睡。
現在針對這句話,很明顯就知道他在撒謊!
尹唯看到周圍圍觀的人太多,對著傅慧說道:“慧姐,讓他們都先回去,然後讓兩三個人守著進村的山洞口,防止有人畏罪潛逃。”
“好,我知道了。”傅慧立刻按照他說的去做,把村民們遣散回家,又讓尤良和魚朗去守著山洞出口,一旁的江海心也自告奮勇跟著他們一起守洞口,因為她見不得血腥場面。
尹唯起身,對著傅繹說道:“大少爺,我現在要開始幫二嬸驗屍,這對於死者的家屬來說是比較殘忍的一件事,請你帶著老太太和傅二叔他們回房間去。”
“驗屍?”傅潤聽了這個,連忙道,“那怎麼行?這不是要讓傅家蒙羞,讓採荷無顏見再見傅家列祖列宗嗎?不行,我不答應!”
“二叔,如果你不答應驗屍,那我要問問你,是不是你殺了二嬸的?”傅慧一臉嚴肅地開口,針對他的謊言質問道,“你早上進前廳的時候,說二嬸還在睡覺。可實際上,二嬸的死亡時間是昨晚10點到凌晨4點之間。你早上7點竟然會說她還在睡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殺了她?然後假裝說成她在7點還活著,混淆我們的視聽?”
“沒有,我沒有!”傅潤連忙搖頭辯解,“不是我的,她的死跟我無關!我確實撒了謊,那是因為我跟採荷的關系,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她有她的姘夫,我有我的相好。”
說到這裡,偷偷摸摸地用眼角的餘光瞟向史老太,對上她嚴厲憤怒的眼神之後,立刻縮了縮脖子,對著傅慧接著道,“昨晚,我就在我的相好,寡婦陳的家裡。不信,你可以去問寡婦陳。不過,一定暗中問,否則兩個就會被村民抓著浸豬籠的。”
“那你還要說不讓驗屍嗎?”傅慧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史老太開口拒絕:
“還是不能驗屍!採荷死了,也是傅家的媳婦,要給她保留女人的體面,讓一個男人在她屍體上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奶奶,你想讓二嬸死不瞑目嗎?”傅慧最討厭封建禮教的這一套,對女人有特別多的禁制。
“什麼死不瞑目,她紅杏出牆,受紅湖詛咒而死是因果報應,怨不得誰。”史老太說著,就要家丁把屍體移到內堂,然後布置靈堂守靈。
艾晴揮手攔住了家丁的動作,說:“老太太,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你想說什麼?”
“我在阿寶家的窗戶下發現的燒過的碎末,在這隻竹管中也有。”艾晴拿出一直被浸湿的竹管,打開了前面的竹蓋子,把一些細粉倒在掌心,“這個的味道,跟碎末一模一樣,昨晚二嬸採荷曾經去過阿寶家吧?”
史老太微微眯起眼睛,細長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艾晴:“然後呢?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現在告訴村民的話,恐怕傅家在紅湖村會名譽受損,威望大減吧。”
“呵,不過是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的個人行徑,跟傅家有什麼關系。”史老太冷叱一聲,細長的眸子瞟向一旁瑟縮的傅潤,“給她一紙休書,通告全村她犯了七出之條的‘無子嗣’那條,以後採荷的身後事,跟傅家無關。”而後,對著長孫傅繹說,“阿繹,你陪著你二叔做好這件事。阿秀,劉月,扶我回房。”冷冷地瞟過艾晴和傅慧,從她們身旁不緩不慢地走過,氣勢絲毫不減,隻是經過康子言和花花身邊時,嚴厲地喝斥道:“你還不帶著花花回房去?已經夠傻了,還想讓她看著這麼血腥的場面,嚇得更傻嗎?!”
花花看著史老太,害怕地躲到康子言的身後,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康子言連忙攔住她的肩膀,躬身答應著:“是,奶奶您慢走。”目送她離開之後,拉著女兒回她們的自己的屋裡去。
傅慧看著這一家子淡漠的樣子,沉沉嘆了口氣,轉身詢問尹唯:“你需要什麼,我讓人準備。”
“一個闲置的空房間。”
“好。”傅慧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然後讓人把屍體搬進去,“還要什麼嗎?”
“不用了。”尹唯朝著艾晴看了一眼,說,“隻要艾晴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關上門之後,艾晴站在他身邊,拿出紙筆記錄:“開始吧。”
“我先把衣服完整脫下來,保存在保鮮袋裡,等法證科的過來,或許能查到什麼細微的線索。”尹唯說著,把衣服解下來放好,然後看著死者四肢的切口說:“從流血量看,四肢應該是死後被切割的。”
“能看出是什麼工具嗎?”
“傷口參差不齊,而且留在骨骼上的傷痕很粗,可能是斧子之類的東西。”尹唯仔細檢查著,打開死者的嘴巴,從裡面夾出一塊布料纖維,看著是那種繡花用的絲線。
“斧子的話,這裡應該每家每戶都有,法證不在,沒有檢查血跡的熒光反應劑。”艾晴覺得這間分屍工具太普遍了。
她用镊子接過布料纖維,仔細想了想說,“不過,這種絲線,不像是村民那些粗布麻衣上的。”
所以,兇手很可能是村裡的富貴人家。
------題外話------
好了,可以開始猜兇手了,麼麼噠
☆、147 這蛇有毒
147
艾晴看著尹唯把屍體翻過來,在死者耳後有紫色瘀青。
“這應該是被人用力按著頭壓向水裡留下的。”尹唯用尺子測量了兩指之間的距離,“18點3公分。”
“手指的間距不算短,兇手的手不算小。”艾晴做了記錄。
尹唯確定死者背後沒有明顯傷痕之後,把屍體翻了過來:“現在,我解剖死者胸腔和腹部。”
艾晴點頭,繼續做著記錄。
“死者肺部積水,水需要取樣保存,交給法證堅定。”尹唯取出手提箱裡的試管瓶子,把肺部的積水裝了一點進去。
“從表面看,池塘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嗎?”艾晴接過瓶子,看了一下,水質似乎不是非常清澈。
“不能判斷。”尹唯搖頭,因為水質中可能會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藻類,微生物,那種才能判斷水的來源。
艾晴把試管收好,看著他繼續下一步解剖。到了死者子宮卵巢那裡,尹唯的眉心微微擰起,說:“死者已經懷孕一個月多了。”
“懷孕?”
“嗯,她懷孕了。”尹唯點頭。
“聽傅潤的話,這個孩子應該不是他的。”艾晴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死了的女人,提出一個可能的推論,“你說,會不會是她的姘夫知道了她懷孕,害怕被村民抓去浸豬籠,所以就殺了她?”
尹唯抿著唇,看著她,說,“查案,追求真相是警察的職責,我隻負責驗屍。”他始終貫徹自己的宗旨,隻驗屍,絕不越雷池半步。
艾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會兒想跟個人討論一下案情都不行。
“其實,就目前而言,沒有找到死者的四肢,你應該可以提出更多的假設。”尹唯看出她這會兒理不出什麼頭緒,那麼可以想建立更多的假設。
“是啊,確實有很多種假設,”艾晴點頭,“包括殺人滅口,也是一個可能。”
尹唯並沒有發現什麼隱藏的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讓艾晴把該記錄的都記錄下來,然後把屍體縫合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屍體被砍斷的四肢,然後詢問村裡的人昨晚10點到凌晨4點的不在場證明。”尹唯摘掉了手套,洗幹淨了手說道。
艾晴想到要給所有村民做口供,就感覺頭疼。現在的情況,他們跟外界沒辦法聯系,警方和法證人員無法趕到現場,所以盤問村民猶如大海撈針。
“其實,你可以把需要問的問題寫下來,讓慧姐和尤良找村長幫忙詢問,把回答記錄下來,然後你再一個一個排除。”尹唯把屍體用白色床單蓋好,開門跟艾晴一起走出屋子,然後用銅鎖把門鎖上。
“這倒個好主意。”艾晴挑眉看著他,沒想到這個逗比大少,還能提出一個有建設性的辦法。
尹唯一天這話,感覺身後的狐狸尾巴快翹上天了,湊到她身邊,一把攔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小聲道,“是不是覺得我還挺聰明的,有點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