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上樓去看陸熠辰的臥室。
他雙手插兜往樓上走,背影欣長,回頭瞧她仰起的臉:
“我媽肯定一會兒就憋不住會和你講我小時候那些糗事。”
忽而伸手捏住她的臉:
“到時候堵上耳朵不許聽。”
第三十五章
剛才自己還想去捏陸熠辰的臉, 此刻自己的臉頰卻被捏住了。
這也算心有靈犀嗎?木蘭胡思亂想。
在二樓盡頭,陸熠辰停下腳步, 打開一扇門,向門內歪了歪頭:
“歡迎參觀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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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濃鬱的好奇心,木蘭步入陸熠辰的臥室。
其實之前看過他在醫院的休息室,也是起居的地方,不過畢竟是臨時的住處,和真正的臥室是不一樣的。
臥室代表著一種私密,會激起人的好奇心, 和無限遐想。
首先入眼的,是大片落地窗戶。
陸熠辰房間的窗是半弧形的,直接面相外面的景觀湖,面積非常大,採光一流。
木蘭像個觀光遊客, 腳步輕輕踏在松軟地毯上。
左邊是床,真的很大, 粗略看大概夠睡四五個人, 陸熠辰那個睡袍形象忽然閃現在腦海裡,她連忙目不斜視, 刻意對床視而不見, 直接往右看,被巨大書架吸引了目光。
“哇!”
木蘭禁不住感嘆。
房間舉架高, 書架從天花板到地板,想看最上面那一層, 要仰起脖子。
她一本一本摸過那些書脊,這一格都是歐洲的作家,那一格都是哲學書籍,各種作品的原版和譯文版挨著放。
燙金字跡,摸起來紋理凹凸,書大多都是半舊,有歲月痕跡,還有一部分特意修繕過的舊書。
王爾德,塞繆爾貝克特,馬克奧勒留……
木蘭從書架這一頭漫步到那一頭,像個在書店裡買書的客人。
忽然她仰起頭,視線上移,指著最頂層角落裡問:
“那幾本是什麼?”
“相冊。”陸熠辰答。
“相冊?我看看可以嗎?”
木蘭忽然興致勃勃,眼裡星光閃閃,陸熠辰覺得如果拒絕她,讓她眼裡那閃閃的亮光化為失望,是一種犯罪,於是點頭。
木蘭兩步登上小梯子,抽出了其中一本,就在梯子最高一級上坐下來,將相冊放在膝蓋上,翻開來。
這不是第一本相冊,因為裡面的男孩顯然好幾歲了,臉盤圓圓的,不像此時骨骼稜角分明,嘴巴笑眯眯的抿著,眼睛像葡萄一樣黑,笑的眯起來,甜蜜蜜的可愛,讓人很想去抱一抱。
“想不到院長你小時候這麼甜美啊。”
木蘭說,自以為是誇贊。
然後被誇贊的人顯然是對她的形容詞非常不滿意,皺眉看她:
“甜美?”
“呃,帥氣!”
見馬屁拍的不成功,木蘭急忙改口。
陸熠辰不置可否,木蘭低頭伸手去翻下一頁,這張是兩個男孩,另一個比陸熠辰高些。
“比你高的是你哥哥嗎?今天他怎麼不在?”
“是我哥哥,美國不過年,他昨天就飛去太平洋對岸談項目去了。”
陸熠辰也低頭看那張照片,忽然又說:
“我和他現在一樣高。”
木蘭心中大笑。
真是……幼稚……
在家裡的院長和在醫院的院長,真是不太一樣。
她坐的高,此刻可以俯視陸熠辰了。
這個視角真是難得,不由得多看兩眼,看見他發頂上的旋,和後頸上短短的碎發,心裡不由得猜想他少年時的樣子。
在這午後的陽光裡,心裡升起一陣柔軟。
這時候門被輕輕敲響。
伴著陸熠辰一聲:“進。”有人推門進來,是嶽晴歌。
嶽晴歌手裡端著託盤,上面放兩個青花蓮蓬碗,笑吟吟走進來:
“喝點桂花酒釀消消食吧。”
木蘭連忙下去接過來:“叫我們下去吃就好了,還麻煩你送上來。”
嶽晴歌卻朝她眨眨眼睛:“媽特意叫我送上來,還讓我快去快回,別打擾你倆聊天。”
木蘭臉騰一下紅了個透,更加不好意思,陸熠辰卻沒事人一樣,拿起一碗喝了一口,對木蘭說:
“你嘗嘗,挺好喝的。”
木蘭低頭喝糖水,遮掩自己面紅耳赤的窘態。
見嶽晴歌已經走到門邊,木蘭忽然很怕她真的走,留下她和陸熠辰兩個人。
她原本挺自然,可是此刻被調侃的局促不安,總覺得陸熠辰會笑話她,於是忙叫住嶽晴歌:
“姐姐,你陪我散散步吧。”
嶽晴歌點頭:“好。”
兩個人下樓,沿著後花園外圍的小路慢慢走。
嶽晴歌拿絲巾攏住了頭發,露出弧度完美的眉峰,越發有復古味道。
嶽晴歌笑看木蘭:“我嫁到陸家這麼多年,據我所知,熠辰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
木蘭低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他之前的女朋友……”
嶽晴歌輕輕踢一下路上的碎石子:“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在國外,我也不清楚,他也不太和家裡說,我隻知道,好像是熠辰要回國,於是就分手了。”
說著看木蘭的神色,調侃道:
“具體的事,得你這個女朋友去拷問吶,放心,他不老實交代,盡管嚴刑逼供,我們都是你的後盾。”
木蘭微微笑,心裡想,她不過是個充數的臨時演員,哪有追問的身份和立場。
想著,覺得剛才酒釀喝的急了,胃裡酸酸的。
後花園繞過剛好一圈,阿姨從後門出來,招呼她們:
“家裡來客人了,遲小姐來了。”
嶽晴歌答應一聲,和木蘭轉身往屋裡走:
“遲小蕙來了,去看看大明星去。”
木蘭微笑:“我見過她一次的,和……熠辰一起。”
熠辰兩個字,說出來心裡砰砰跳,那樣親密的稱呼,叫起來實在不習慣。
客廳裡,遲小蕙正和顧長安有說有笑,兩張笑臉湊在一起,真的像顧依一說的有三分像,倒像親母女似的。
遲小蕙站起身和嶽晴歌擁抱:“晴歌姐,去年一年咱們倆算見的最多了。”
嶽晴歌說:“過幾天還要見呢,你不是要給我們品牌站臺?”
遲小蕙點頭,轉而看向木蘭:“喬醫生,啊,不對,還是叫木蘭親切點,上次見你,熠辰還說你是同事,這會兒都帶回家了,他之前是不是撒謊?”
這木蘭倒真是答不上來,隻好轉移話題:“我看了你的新劇,很好看。”
“謝謝。”
遲小蕙親切的拉住她的手:“說到劇啊,我最近有一個劇在南州取景,最近倒是能經常見了。”
“是那個醫療劇麼?你們劇組的人找我們常務院長商量,想在新星取景。”
陸熠辰一邊說話一邊從樓上走下來,徑直走到木蘭身邊坐下。
遲小蕙看著他問:“那你們同意沒有?”
陸熠辰點頭:“新星開業不久,宣傳一下也好。”
遲小蕙沉吟:“其實,我們還需要一個顧問,心外的,你……”
“我不行,我沒有時間。”
陸熠辰說,抬手一指木蘭:
“她行。”
“我?”木蘭指著自己的鼻尖:“我不行……”
陸熠辰忽然拍拍她的頭:“你的水平夠格,別謙虛。”語聲寵溺。
一轉頭,就看見遲小蕙在看她。
木蘭也不知這一天到底紅了幾次臉了,以前竟然不知自己臉皮這麼薄呢。
而陸熠辰一整天都遊刃有餘,無比的淡定,仿佛忘記自己是在騙人。
木蘭覺得,陸熠辰要是去演戲,可能比遲小蕙還要強,沒準能拿個影帝。
遲小蕙坐了一會就走了,說是經紀人有臨時的安排。
木蘭和陸熠辰待到夕陽西下,晚飯之前,陸熠辰提出要送她回家。
家裡阿姨對於木蘭不留下吃晚飯表示惋惜,而陸嚴知囑咐陸熠辰將木蘭安全送回。
要出門的時候,顧長安握著木蘭的手,給她戴上一枚祖母綠戒指。
“家裡的老物件,戴著吧。”
俗話說,金有價玉無價,木蘭看著手上的戒指,碧綠通透,一望既知是上好翡翠,略微遲疑。
嶽晴歌說:“別不好意思,拿著吧,我第一次上門也有一個。”
這是婆婆給準兒媳的見面禮,意義重大。
來時的禮物都是陸熠辰一手包辦,冠在她頭上。
她對這戒指,哪怕是暫時收下,依然覺得受之有愧,隻是頂著女朋友的身份,此種情況不得不收,木蘭隻得道謝:“謝謝阿姨。”
回去的路上,當陸家別墅遠遠看不見了,木蘭忙將戒指摘下來還給陸熠辰。
陸熠辰專注開車沒有接,隻問:
“戴著合適嗎?”
“還好……”木蘭回答。
“那就戴著吧。”陸熠辰說。
“做戲要做足。”他又補上一句。
木蘭默默將那戒指又戴回手上,陸熠辰將車停在巷子口,依然下車送她。
這段路走的不緊不慢,不言不語,可是已經不尷尬,反而靜謐的氛圍很讓人舒心。
陸熠辰喜歡她這種寧靜婉秀的氣質,讓人卸下防備,心裡安定,如身處風平浪靜的港灣。
到樓下的時候,他捏住她的指尖,轉動她纖秀手指上的那枚幽綠的戒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