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我還是點開了第三條。
結果文章大意是我和祁望一周至少見三次的意思….
但這個博眼球的標題實在是讓我忍無可忍,尤其是對象還是祁望.
先點個收藏,等下梓寧來了讓她投訴下這篇文章好了。
指尖剛將右上角的星號點亮,祁望切入視線中,發梢擦過手背,跟手機壁紙上看起來的一樣,觸感像羽毛一樣柔軟。
剛才的一系列操作被他看在眼裡,笑眼撞入眸中:「怎麼?這麼著急拿手機就是想知道這些?這點事,問我就行。」
我翻了個白眼,手肘直接給了祁望一下。
「我隻是收藏起來給梓寧,讓她幫我發律師函,這種擦邊標題對我形象影響不好。」我將話說得飛快,舌頭都快打結了。
祁望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眼底的笑意仍未散去。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將手機屏幕懟到他眼前:「你看,就是標題黨,後面都是說我們一周見三次面的事而已。為博眼球不擇手段!」
「哦——」祁望故意將聲音拉長,「你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嗎?」
「祁望!」我瞪了他一眼,「少自戀!」
祁望聳了聳肩,後退回沙發上。
「雨語,你沒事吧?」門開了,徐梓寧抱著祁司宇朝我走來。
徐梓寧的五官跟十年前一樣,隻是現在的徐梓寧成熟又自信。
她眼角帶著幾滴細碎的晶瑩,「你呀,真的嚇死我了!」話裡帶著哭腔,與記憶中的人影重合,熟悉的感覺讓我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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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就該聽我的了,動作戲就用替身,別再自己上了,多危險啊..!說著,熱淚滑落,打在手背上。
我抽出一旁的紙巾替她擦乾眼淚:「好啦,我現在也沒事,你別擔心。」徐梓寧說,我是吊威亞的時候出了意外。
接下來幾個月的工作她都幫我推了,等我恢復了記憶再繼續給我接戲。
而在我問到顧風的時候,她跟祁望一樣選擇了閉口不談,並將話題轉向了祁望:
「你啊,跟祁望是真的很相愛。」
說著,她握住我的左手,指尖在大拇指的一側輕輕摩挲。
那上面有一條疤,從拇指關節蜿蜒到手腕,宛如一條線蟲。
我記得很清楚,十八歲的白雨語左手上並沒有這一道疤。
「這是你跟祁望在一起的第一年,你想為他下廚做一頓飯,結果削皮的時候劃傷了手。結果那天你和祁望就在醫院裡慶祝了生日。
「而就是因為這一次,我每次來你家吃飯,下廚的不是阿姨就是祁望。他甚至連水果都沒捨得再讓你削。
「這件事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我炫耀一次。」梓寧看著我,眼周乾涸的淚痕映著點點亮光,「至於顧風,你想沒想起來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你很幸福。」
徐梓寧無比肯定的語氣讓我有些無措,祁望在我過去十八年的人生就像爆竹,明明隻有一瞬,但卻煙霧瀰漫,氣味嗆鼻,讓人不想回憶。
而在我記憶的末端,我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在顧風面前——剖出。
那天的夜空漆黑一片,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在昏黃的路燈下,宛如飛舞的螢火蟲。
光聚在他眸中,細長的睫毛被冷風吹得輕輕顫動,他緩緩張開嘴。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努力回憶仍舊是一片空白。
他的口型,明明想說好。
佳偶早成,闔家歡樂,是我曾經無數次在腦海中構想過的未來。
但十年之後,那個人卻成了祁望。
4.
在我醒來之後,祁望來的時間就少了很多。
梓寧說,祁望之前因為守著我耽誤了不少工作。
我自然是希望他最好不來,但是隻要有祁司宇在,這一切就是不可能的。
祁司宇這小子每天都會將祁望叫來,美其名曰是監督我們完成每日一親。
祁望則一如既往地各種找機會吃我豆腐,但有時候我也能趁祁司宇不在狠狠掐他
一把。
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日子過得很快,但顧風卻再也沒來過。
出院回家那天,我一直很擔心,害怕祁望這個混蛋會將我帶到荒山野嶺裡關起來,直至車開入市中心的小區我才平靜下來。
一進門我就隨手打開鞋櫃換上拖鞋,起身時發現祁望和祁司宇還站在門邊,大眼小眼齊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被看得有些心慌:「怎麼了?」
祁司宇跑過來拉著我的手搖晃:「媽咪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會一下子就找到拖鞋了?」
「額….我一時間答不上來,目光瞥向祁望,隻見他雙手環在胸前,一臉玩味。
「媽咪你是不是裝失憶騙我和爸爸?就是想借著失憶不送我去幼兒園是嗎?」還
未等到我找到合理的解釋,祁司宇就嘟起小嘴不滿地說著。
祁望繃不住笑意,雙肩微微顫動。他走過來將祁司宇抱起:「司宇,媽咪雖然是失憶了,但是身體會記住日常生活的習慣的。」
祁司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半晌又恍然大悟地睜大雙眼:「哦——就是跟媽咪現在每天都跟爸爸親親一樣!」
祁望輕笑出聲,將他頭髮揉亂:「嗯。」
一切話語盡在不言中。
祁司宇又說:「爸爸,我今天可以去跟魚丸玩嗎?」
可以。」祁望將祁司宇放到地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後才慢悠悠地坐到我身旁。又在我準備起身時一手按住了我的肩。
「現在可以相信這是我們的家了吧?放輕鬆,精神緊繃對大腦恢復不好。」聲音輕柔,像在哄小孩。
我將腦中的暖昧情愫壓下,甩開了祁望的手:「魚丸呢?」
魚丸是我高二的時候領養的流浪貓,是一隻漂亮的橘貓。
話音剛落,橘黃色的影子進入視線,還伴隨著幾聲「喵」。
我將魚丸抱起,結果它竟然對著我哈氣。
「膽肥了你,竟然敢兇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變公公?」我貼近,假裝威脅,
目光順著它的肚皮往下看,嗯?怎麼……
「祁望,你怎麼將我家魚丸給閹了?」我扭頭質問祁望,手裡的魚丸不安分地用力掙扎,爪子亮出指甲,嚇得我鬆開了手。
「媽咪,那是橘崽,魚丸在這裡呢。」
我順著聲音望去,祁司宇正抱著一隻一模一樣的橘貓下樓。那隻橘貓從它懷裡跳下來,跑到我腳邊開始蹭我。
「看來媽咪是真的失憶了。」祁司宇惆悵地長嘆一聲,「不過媽咪你以前也經常分不清橘崽和魚丸。」
「橘……崽?」我家什麼時候又養了一隻貓?
祁望對上我的眼神,雙手環胸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別看我,是你害我的橘崽變成了公公。」
我一頭霧水,無措地愣在原地,一旁的橘崽不滿地叫了一聲,似是在應和祁望的話。
「媽咪,讓我來告訴你。」祁司宇扯了扯我的褲腳,「橘崽是爸爸養的貓咪,當年媽咪丟了魚丸,結果錯將爸爸的橘崽拐回了家。橘崽怕生,在媽咪家裡搗亂,媽咪很生氣,所以帶橘崽去醫院割了蛋蛋。
「結果回家的時候被爸爸看見了,爸爸發現橘崽被傷害了,要找媽咪算帳,算著算著..就有了我!」祁司宇捂嘴偷笑,目光不時地瞥向祁望,頗有幾分邀功的意思。
「這是媽咪和爸爸相遇的故事噢,爸爸,司宇說得對不對?」
「每天晚上睡前都要聽一遍,想說錯都難。」祁望將魚丸抱起來遞給他,「去玩吧。」
我趁機在祁望後背掐了一下,將聲音壓得極低:「喂,幹嘛編這麼假的相遇,誰信啊?」
祁望嗤笑一聲,伸手上來將我的手握住,食指在那道疤上摩挲:「第一,你閹了橘崽是真的,畢竟你剛才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確分不清它們。第二,是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太兒童不宜,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5.
我永遠記得我跟祁望相遇那天是5月6日,是我媽嫁人的日子。
為了能逃掉當天的晚自習,我特地參加了我們學校的校園歌手大賽,我借排練為由從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溜走。
但換上了排練禮服後的我並沒有走去體育館,而是直奔學校偏僻的角落,打算翻牆出去。
我想問問她,為什麼這麼絕情,偏偏選在爸爸昏迷的時候跟另一個男人舉行婚禮。
我的高中歷史悠久,有一半的建築還是上世紀留存下的,牆體偏矮,翻牆並不是什麼難事。
輕而易舉就翻過牆,穩穩落地。
隻是才落地就墜入一片昏暗之中,抬頭一看,高大的身影將投射來的燈光截住,
漆黑的瞳孔睨過來。
牆外是一處偏僻的巷子,周圍是破舊的樓房,人去樓空,在夜裡寂靜得可怕。
突然撞見一個身形高大且面色不善的男人難免心底發慌,藏在後背的手握成拳,腦子裡開始演練接下來的逃跑路線。
「下次翻牆,記得穿褲子。」祁望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身上的校服在燈光下顯出原形,我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又氣得發堵。
臭流氓!逃課翻牆就算了,還.…佔我便宜!
「這麼喜歡看,小心長針眼,雙眼流膿!」我朝他背影罵道。
祁望頓住腳步,緩緩回過頭來:「拜託,我剛下來就聽到上面有聲音,當然想看看是不是教導主任啊?
「再說,」祁望嘴角一勾,慵懶地將雙手插進褲兜,「大半夜穿成這樣,你比我更不靠譜吧,女士?」
我被說得低頭看了下我的穿著,為了等下方便混進婚宴,我確實穿得隆重了點。
「關你屁事!」我快步越過祁望,婚宴快要開始了,我不能再跟他多費口舌。
才沒走出幾步,一道刺眼的白光射過來,被迫失明。
「不好!」身後的祁望罵了句髒話,「快走!」說著,他扣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反方向拉去。
還沒等我雙眼恢復清明,另一頭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我躲在祁望身後,光源漸漸靠近,低沉而嚴肅的聲音打破舊巷的寂靜:「祁望,今晚又想去哪裡玩啊?」
是教導主任的聲音,話音剛落,耀眼的白光熄滅。
教導主人偏過頭來看我,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到我和祁望相連的手上。
我迅速掙脫開祁望的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六點五十,離婚禮開始還有十分鐘。
教導主任冷笑一聲:「祁望,你行啊。現在都會帶女同學逃課了,說吧,打算去哪兒約會啊?」
我心裡暗道不好,都怪這個祁望,幹嘛撞上跟我一個時間翻牆?如今攪了我的事就算了,還害得我被誤會.
「主任,你誤會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我們不認識。」我開口解釋,卻見教導主任目光更冷。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這位同學,我是老花,不是眼瞎。念在你是初犯,少嘴硬,乖乖承認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