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妃娘娘,您先進去更衣,奴婢在外頭給您守著。」
我唇角微勾,看了她一眼,如了她的意進去。
真是個蠢貨,她以為她能攀上高枝,殊不知或許今晚就沒命了。
周家人做事,一貫地秉承心狠手辣的風格。
「身姿倒是曼妙得很,也不知嘗起來味道如何?」
周景山一身酒氣地坐在屋裡頭,盯著我舔了下唇,肆無忌憚地對著我評頭論足。
我佯裝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卻發現碧雲不見了蹤跡,門也打不開了。
「你是誰?竟敢私闖皇上的後宮,就不怕被皇上治罪嘛!」
周景山大笑出聲:「本世子不過想要個女人,就不信皇帝表哥會治我的罪!」
說著便想撲過來捂住我的嘴,我冷笑一聲,拔下頭上的釵子便奮力地往前刺。
釵子刺中了周景山右眼,他捂著眼睛哀號,用盡力氣扇了我兩巴掌,嘴裡不幹不凈地罵起來:
「臭婊子,本世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氣,信不信爺待會兒把你弄死!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路子,走了運進宮就想騎在本世子親妹妹頭上……」
我吐掉嘴裡的鮮血,松開釵子,又從頭上拔下另一根釵子,再次下了死力氣刺下去。
周景山下意識地用右手一擋,釵子刺穿了他大半個手臂。
「臭婊子!你竟敢傷本世子!你可知本世子是誰!我一定要讓太後姑母把你賜給本世子,讓你千人騎萬人家……」
我置若罔聞,周景山這個廢物,酒足飯飽隻知玩女人,腎虛得連我這個女人都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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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著臉從頭上拔下一根又一根枝釵,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刺去。
很快地,周景山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頭飾,鮮血從傷口流出染紅了整件外袍。
他像死豬一樣癱在地上,不敢肆意亂動,恐傷到更多的經脈,隻死死地盯著我,生怕我再次發瘋。
我心底冷笑,盯著緊閉的大門。
想到待會兒周蘭芝命人打開門,見到這場景時的驚恐表情,我心裡就一陣暢快。
7
門外響起說話聲時,周景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我調整了下表情,驚恐地尖叫一聲,宮門果然很快地就打開了。
周蘭芝一臉擔憂地命人撞門:「快點,用力!本宮好像聽到了時妃妹妹的尖叫聲,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本宮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門開了,眾人看到我頭發凌亂的模樣,當場震驚。
周蘭芝更是發揮了平生最大的演技,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我先她一步哭出聲來。
「蘭妃姐姐,有刺客!本宮和碧雲剛進門就撞破了他們在密謀。本宮拼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傷了刺客的眼睛,險險地撿回了一條命。
「碧雲跑出去呼救,這麼久卻不見回來必定是遭遇不測了。這丫頭自本宮進宮起便跟在本宮身邊伺候,本宮懇請姐姐務必要為她查明真相,否則本宮良心難安啊!」
周蘭芝似乎被這個場面驚到了,這跟她之前安排的計劃不一致。
她定了定神,決定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時機難得,錯過了這次她就再難找到機會對我下手了。
剛想開口,宮人便通報皇帝來了。
我雙眼通紅,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臉上鮮紅的巴掌印更顯得我柔弱不已。
皇帝衣袂飄飄,喊了聲「免禮」,把我扶起來,臉上滿是著急:
「灼灼,你臉上這是怎麼了?」
接著還不等我回話,看了眼我和周蘭芝兩方相差懸殊的人數。
果斷地皺眉問責道:
「灼灼性子本就純善,又與你同在妃位,你怎可仗著周家的勢欺辱於她!」
周蘭芝平白無故地挨了罵,臉上帶上了怒意,卻強忍著壓制下來。
「皇上,臣妾領著諸位夫人遊園,卻不料在冷秋宮門外聽見了時妃的尖叫聲。」
她抬起頭來,一臉不屑地看著我。
「臣妾命人撞門之後,發現時妃竟然與外男共處一室,顯然就是在與人私通。」
我依偎在皇帝身前,一臉驚慌地抬起頭來,臉上瑩瑩落淚。
「臣妾沒有!皇上,臣妾的心意您是知道的。臣妾害怕,蘭妃姐姐為何要誣陷與我,明明是擅闖入宮的刺客,蘭妃偏要謊稱我與他、與他……」
我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皇帝緊緊地抱緊了我:「好了好了,別怕,朕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性子呢,自從甘霖寺開始,朕便知道你愛慕朕愛慕得不得了了……」
我靠在皇帝懷裡抽抽噎噎,眼尾上挑,周蘭芝臉色巨變,她覺得我在對她挑釁。
她眼神一轉,看到室內躺著的男人,帶著勢在必得的氣勢吩咐侍衛。
「來人,把那邊的奸夫給本宮拉下去,好好審審,本宮倒要看看是本宮誣陷了時妃,還是時妃欺瞞了皇上!」
我心內疑惑,看樣子周蘭芝似乎並不知道裡面的人是周景山?
周蘭芝身邊的侍女卻突然驚叫一聲,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請罪。
她臉色蒼白,手指指向前方:「奴婢,奴婢突然想起來,世子爺今天穿的也是這套壽紅花的衣服……」
在場的各位夫人預感不對,紛紛跟皇帝告罪請退。
周蘭芝一臉不信:「怎麼可能?我早就交代了哥哥……」
突然她凝眉審視著我,快步地走了過去,看見那人的容貌之後,氣血上湧:「哥哥!」
周蘭芝滿臉猙獰地質問道:「我哥哥怎麼會在這裡!是你把他傷成這樣的!」
我在皇帝懷裡瑟縮了一下,抬起頭震驚道:「怎麼可能!我明明聽到他說滿朝上下都知太後不喜皇上,就算他如今背刺皇上,太後也不見得多關注皇上……」
而後喃喃自語:「是了,蘭妃姐姐你掌管後宮之事,所以你的哥哥才能隨意地進出皇上的後宮,但這置陛下於何地呢?」
皇帝眼神危險地看向周蘭芝:「蘭妃,你如何解釋?」
計劃敗露,周蘭芝臉色蒼白,一時無言,若是旁的人她還能推說是我帶進來的,可躺在地上的是她的親哥哥,她如何推脫,皇帝又如何肯信?
尤其現在周景山渾身是血,生死不明,更讓她驚慌。
「皇上,哥哥留了這麼多血肯定兇險,求皇上看在姑母的份上,先給哥哥請個太醫吧!」
8
皇帝最終給周景山宣了太醫,太醫診斷過後說他不幸被傷了頸椎,日後隻能癱瘓在床。
周蘭芝也被禁足在承乾宮,無詔不得出。
承恩侯府彈劾我的折子一封又一封地往龍案上送,最後皇帝煩躁地下令往後承恩侯府的折子不必再呈上來。
畢竟是非曲直,他心中自有譜。
他向來不喜歡承恩侯府的人,任憑他們怎麼討好都沒有感覺。
冷秋宮捉奸之事,不了了之。
我看見碧雲濕漉漉的屍體時,傷心得昏了過去。
皇帝心疼我受的罪,賜下的珠寶首飾不計其數。
承恩侯府為表不滿,故意讓身為侯府旁支的禮部尚書上書乞骸骨,皇帝見狀幹脆一揮手便批準了,順便還把時麟升為了新一任的禮部尚書。
前禮部尚書一瞪眼,他不過做個樣子,皇帝卻不按常規挽留他,隻得灰溜溜地跑去跟承恩侯府算賬。
翌日皇帝又親自送來了四個宮女,其中兩個還是會武的。
這早就超過二品妃位的分例,要知道貴妃位分才隻有四個一等宮女。
我柔順地笑了笑,委婉提醒他逾越祖制了。
可他卻環抱著我,認真地說道:「可我覺得你受委屈了,我接你入宮之時,就允諾過你必不讓你受委屈。」
我聞言微怔,眸中閃過某些掙扎的情緒,我從來都隻當皇帝是我復仇計劃的一環,卻不想他是以真心待我。
但腦子很快地又再次清醒過來,告誡自己,我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永遠不配談情說愛。
我把周景山弄成了整天癱在床上的廢物,還讓周蘭芝被禁足,失去了六宮掌事權,周家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中秋不過幾日,暫居靈雲山禮佛的太後要回宮了。
周蘭芝的禁足便解開了,她趾高氣揚地來到我未央宮。
「時灼,太後姑母最疼我哥哥,比疼皇上還疼,小時候我哥哥和皇上受了委屈,受罰的總是皇上。
「太後姑母此次定然是因為哥哥才回宮的,你就等著瞧吧,她必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之後又冷哼一聲走了。
可她不知的是,皇帝正在後殿聽著她說話。
先皇子嗣艱難,隻有皇帝一個兒子,所以當今太後剛生完皇帝,就被先皇抱走撫養了。
為了安撫太後,先皇允許她接一個周家的孩子進宮撫養。
原本先皇隻想讓周太後挑一個養女,可太後在雨夜跪了一夜,就是要選周景山。
先皇無奈地允了。
自此以後,皇帝每回來看望母親,看見的永遠都是她抱著周景山在哄。
就連周景山搶了他的東西,太後也縱著,久而久之,便成習慣了。
還是先皇一次偶爾發現了,強硬地把周景山送回了周家,還扶起另一位皇貴妃分奪了太後手中的權力。
太後這才安分下來,但還是時不時地宣召周景山入宮。
可惜的是,先皇逝世時,先皇貴妃按照先皇遺詔強行地送太後去禮佛之後,便自殺殉情了。
皇帝在後殿的內室安靜地坐著,一臉的平靜如波,似乎對此早已習慣了。
我輕輕地抱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有點生氣地開口道:
「皇上,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狠心的母親,臣妾真是心疼皇上,既然太後她不疼你,你也別疼她,不要她了!」
皇帝臉上破冰,好笑地捏了捏我的鼻子:「你啊,真是小孩子氣,就不怕被太後聽到責罰你嗎?」
我昂頭彎彎眼:「那皇上你會告密嗎?」
皇帝寵溺地一笑:「我哪裡舍得。」
我抿嘴笑了笑:「算皇上有良心,那我便跟你分享個好消息吧!」
我拉著他的手,覆在我小腹上,湊到他耳邊,輕輕柔柔道:
「我懷孕了,你要當父皇了!」
皇帝一臉激動,喜形於色,他受太後影響,自小討厭女人間的爾虞我詐,甚少進後宮。
這是他的第一個子嗣。
他難以抑制地開心,表示要大赦天下。
我急忙阻止:「皇上,皇兒還太小,可不能承受如此大的恩澤,還是等皇兒出生以後,您再給他賜福吧!」
皇帝難得失態,側頭便是一瞪眼:「胡說,我的孩子福氣大著呢,怎會受不住!」
可到底還是聽進去了,民間有言,懷孕三月前不宜往外說,所以皇帝再高興也守口如瓶。
我請求皇帝每天都來給皇兒讀書,對著他的眉眼推測皇兒的模樣,最後還要求他畫出皇兒的畫像,足足有一大抽屜藏在我書房的抽屜裡。
皇帝樂此不疲,我也甚是滿意,畢竟擁有的時候多欣喜,失去的時候才會更痛苦。
離重陽越近,周蘭芝越囂張,多加幹涉後宮六司事務。
綠水去提膳食時,總會遇到些許刁難。
我靜靜地聽著綠水抱怨,不發一語,難得靠山回來了,她如今不囂張,何時才囂張呢?
9
周太後回宮的第二天,便宣召了後宮所有妃嬪前去請安。
我到慈寧宮之時,周蘭芝早已到了,正跟周太後說說笑笑的。
一進來,殿內立即安靜下來
我柔順地跟太後請了屈膝禮:「臣妾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周太後雙眼寒厲,直勾勾地盯著我。
語調稍冷:「怎麼,進宮這麼久沒學好規矩?哀家還不能受你一跪了?」
跟在我身側的寒露恭敬地出聲:「回太後娘娘,我家娘娘現如今已正式冊封,上了玉蝶的正二品妃,按照祖制,請安時行請安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