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有其他的人要上廁所,卻被這邊的陣仗給嚇住了,愣怔地站在了路口,不敢靠近。
保鏢隊長又調來了幾個新的保鏢,有人想要拍照,就被保鏢阻止了。
周邊的人越聚集越多,江笙隻覺得丟臉,偏偏她不能動彈。
言喻冷笑了一下,在許穎夏微微恐懼的眸光之中,抓住了許穎夏的頭發,把她拽向了江笙那邊。
言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巴掌過去,清脆響亮,言喻說:“讓你當小三,說,你以後還敢不敢當小三了,兩個姐妹倆都是小三,看你身上的衣服,穿得這麼好,是我老公買給你的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公花的都是我的錢!”
許穎夏聞言,被愣怔得說不出話來。
南北明白了言喻的意思,她對江笙的恨意更明顯,她拽著江笙的衣領,眼淚一下就落下:“你以後還敢不敢勾引我老公了,賤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還好意思懷我老公的孩子。”
圍觀的人原本還在好奇,為什麼要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現在一下都明白了,原來是在收拾小三,還是一起收拾小三。
南北和言喻都背對著眾人,外面圍觀的人看不清她們的臉,但是單看背影,也覺得兩人不醜,心裡唏噓:“現在的男人真是愛找小三啊。”
“就是啊,不管長得好看,還是長得難看,男人就是愛找小三啊。”
“小三太可恨了,一個個的比原配還要囂張。”
“原配就該打死這些小三,打得狠了,才能給小三們長記性。”
或許原本還有打算報警求助的圍觀群眾,現在大部分也都熄滅了想要幫忙的心了,小三就是一個容易引起社會公怒的詞,人人喊打,群眾不會耗費心力去判斷被毆打的人,是不是小三,他們隻想著滿足他們內心對小三的厭惡。
言喻在律師行業待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這一個套路,她靠近了江笙和許穎夏,用很低很低的嗓音譏諷道:“看到了麼?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在,你們被我們打成這樣,所有人都隻會喊好,而不會阻止。”
許穎夏搖著頭:“我不是小三……我不是……”
言喻又是一巴掌:“小三都是這麼說的。”
Advertisement
許穎夏和江笙的臉頰都腫得很高,五官也早就紅腫變形了,讓人難以看出她是誰。
南北的手再次落在江笙的腹部上,她抿著唇,恨意傾瀉流淌:“江笙,我原本是很想很想讓你流產的,可是,我現在不打算這麼做了。”
“因為我是女人,我不會再做這樣傷害女性的事情了。”
“其次,我了解宋清然,他不喜歡孩子,他更不喜歡你,你生下的這個孩子,隻會痛苦,不會幸福,這個孩子的痛苦,是宋清然和你一起帶給他的,我要你親自地把他帶到這個痛苦的世界,替我沒能出生的孩子感受痛苦。”
江笙眼眸猩紅,是恐懼,也是憤怒。
這是最深最惡毒的詛咒了,可是江笙顫抖了起來,她心裡明白,這或許不是詛咒,而是事實,因為宋清然真的做得出。
南北笑了笑,眼眸笑意散開:“江笙,真可憐你,親自走進了無底的深淵之中,你今天制約宋清然,隻待宋清然羽翼豐滿之日,就是他親手收拾你的時候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也很高興,我早日脫離了宋清然這個苦海。”
她說完,嗓子輕輕地咽了咽,握住了言喻的手,不再說什麼,轉過了身,就要走。
但是,圍觀人群的最前面,站定著的一個高大又看似清瘦的身影,宋清然,眉目凜然,眼眸深邃無光,薄唇是一條冷冽的直線,平直的,沒有弧度的,是隨時都會崩斷的弦。
他聽到了南北的最後一句話,他對於南北來說,隻是個苦海。
江笙看到了宋清然,眼淚一下就冒出落下,她掙扎著,要往宋清然的方向跑去,南北讓保鏢松開了她,江笙跑到宋清然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她臉頰腫得厲害,說話也含糊不清。
南北深呼吸,忍住眼底的淚,她反倒對著宋清然笑,很認真地說:“清然,我發泄過了,我現在不生氣了,也不想再恨了,祝你和江小姐一輩子幸福快樂。”
她笑著說完,然後就邁開步伐走了。
明明是祝福,聽在宋清然的耳朵裡,卻比詛咒更讓他害怕,他覺得有什麼正在失去,但他卻無能為力。
他邁開長腿,懷中的江笙卻一下暈倒了過去,他眉頭一擰,不過低頭的瞬間,就錯過了南北,再次抬眸的時候,南北和言喻已經走到了電梯那了,保鏢們重重地將她們保護著。
許穎夏沒了保鏢撐著,雙腿發軟,一下就滑倒在了地上。
*
陸衍是開完會,才知道言喻居然冒著危險,自己就去做了這樣的事情,他英俊的眉宇緊緊地鎖著,不過一會,立馬就吩咐下去:“把商場的監控銷毀了,再去看下現場有沒有人拍了照片,盡量都讓他們刪掉,如果沒辦法全部刪掉,至少要刪掉言喻和南北的正面照,也跟媒體們打個招呼,不管他們認出了這個事件中哪個人的臉,都不許進行報道。”
特助點點頭,轉身出去辦事了。
陸衍胸口起伏了下,給言喻打了個電話。
言喻先開口說話:“怎麼了,你知道了我打人的事情了,心疼了?”
這都是哪跟哪啊,陸衍失笑,靜默了幾秒,嗓音低沉又喑啞,隻是關心:“你有沒有事情……有沒有受傷?”
言喻:“沒有,就是手打許穎夏打得有些疼。”她頓了頓,繼續道:“我能理解你心疼許穎夏,不過,我還是要打她。”
陸衍的關注點不在這,他想得更遠:“最近一段時間,你出門都要記得帶保鏢,江笙不是好惹的,她這人心眼小,有仇必報,你和南北今天這樣打她,她一定會報復回來的。”
“就怕她不報復。”南北輕描淡寫。
陸衍心裡嘆氣:“算了,沒事。”他拼盡全力保護好她,就好了。
*
許穎夏被人打得進了醫院,許家的人很快就得知了這件事,許母眼眶泛紅,眼眸悽然,看到許穎夏滿臉紅腫,口腔都是血的樣子,一下就哭了出來。
她輕輕地摸著許穎夏的臉:“夏夏,疼不疼?哪個殺千刀的,這樣打你,你告訴媽媽,媽媽一定替你報仇。”
許穎夏輕輕地搖了搖頭,換來的是許母濃濃的憤怒之情。
許母說:“到底是為什麼這樣打夏夏,夏夏平日聽話又乖巧,是誰跟她有這麼大的仇恨!”她看向了許志剛,“你一定要給夏夏做主!”
許志剛擰眉,垂眸盯著許穎夏。
許穎夏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害怕,她忽然想起言喻說,陸衍也知道了她不是許家親生女兒的事情了,方才,江笙告訴她,言喻的身世有秘密,她說她過一會就來告訴她,言喻身世的秘密。
許穎夏手指越捏越緊,她的身世也有秘密。
而且,遲早會被許母也知道的。
她要不要,幹脆現在直接跟許母坦白,順便洗白自己?……
☆、128
許母看到許穎夏滿臉的紅腫,眼底都是心疼,她拿著棉籤,沾取了藥水,動作輕柔地給許穎夏塗抹。
許穎夏疼得睫毛翕動了下,沾滿了湿氣,熱氣上湧,眼淚一下就落了出來,她輕輕地咬著下唇:“媽媽,我疼。”
許母的心比她更疼,她眼眶泛紅,聲音很輕:“那媽媽輕一點,夏夏,你要是疼,就跟媽媽說一聲。”
她白皙的手指裡拿著的棉籤換成了棉布,輕柔的棉布掃過了夏夏的傷口,許母眸光專注:“是誰這樣狠心,打你巴掌,你的這張臉都快不能看了,一看這手勁,就是女人幹的,怎麼還有女人這樣壞,心地惡毒。”
許母不滿意許志剛一直沉默不說話,她擰緊了眉頭:“志剛啊,你怎麼都不吭聲,現在是你女兒被打了,你都不問一句的麼?”
許志剛眸色深沉,神情有些高深莫測,他擰著眉頭:“夏夏,是誰對你動手的,為什麼不肯說出來?是有人威脅你了嗎?”
許穎夏也不是不想說,她隻是心裡不安,她不知道江笙要告訴她關於言喻的什麼事情,她現在學聰明了,不想胡亂地說話,讓結果無法收拾。
她對著許母和許志剛搖了搖頭:“沒事,爸爸,媽媽,你們不用問了。”
許母擰緊眉頭,眼底的心疼就快要溢出了:“你今天不是和江家的大小姐逛街去了麼?對了,我剛剛是不是也看到大小姐出事了?”
許母眯起了眼睛,她隱隱約約看到江笙似乎也是被人抱了進去,似乎暈倒了過去。
她想了一會,覺得自己想對了:“夏夏,是不是江笙連累你的?她是千金大小姐,她是不是惹到了誰,才連累你也被打,她又威脅你,不讓你說出真相對不對?”許母深呼吸,胸口起伏了下,“夏夏,媽媽跟你說過,江家有錢,我們許家是比不上江家,但我們也沒必要上趕著去討好她啊,你看看,現在連累的自己受了傷,最難過的還是媽媽我呀。”
許穎夏聽到許母的話,怔怔地看著許母,她心裡忽然有股暖流,緩緩地流淌過去,她鼻尖酸澀,嗓子口也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她感受到了一股恐慌,她在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後,也需要安慰,而這樣溫暖的安慰,可以來自許母。
她睜著眼睛,眼淚順著眼角,一點點地滑落,她撲進了許母的懷抱之中,聞到了許母身上讓她安心的氣息,胸口就像是有千千萬萬的螞蟻在啃噬著,酸痛四竄。
她有些哽咽:“媽媽。”
就像是小時候一樣,她在外面遭遇了委屈,就躲進了許母的懷抱裡,隻要她哭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錯,許母都會毫無條件地幫她出頭,就算她說欺負她的人是許穎冬,也是如此。
許母心都要被許穎夏的眼淚給淹沒了,她摸著許穎夏的後腦勺,順著她柔軟的頭發,一點點地往下摸著。
“沒事,沒事,媽媽會保護你的。”
許穎夏回抱住許母,她能感覺到許母的瘦弱,她忽然覺得有些缺乏安全感,雙手空蕩,她無聲地落著淚,淚水滲透在臉上的傷痕裡,格外刺痛,良久,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她才說:“可是,媽媽,你保護不了我一輩子的。”
許志剛聽到許穎夏的這一句話,眼神就冷了幾分,他覺得許穎夏有些自私,他的太太年紀已經大了,夏夏也長大了,想的卻永遠都是別人來保護她。
許母倒沒想什麼,她動作輕柔地拍著許穎夏的背部:“是啊,媽媽當然沒辦法一輩子保護你,不過,媽媽會找到一個可以保護你一輩子的男人。”
*
江笙那邊的情況也不是很嚴重,江家和宋家安排了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看護,臉上的傷口看似紅腫可怕,但也隻是皮外傷,而她一直捂著的肚子,也沒有什麼大事,腹中的胎兒生命力太過頑強。
江笙撒嬌著,一直握著宋清然的手,才肯躺下睡覺。
宋清然面無表情地垂眸看她,他修長有力的手被她握在了掌心裡,等她差不多睡著了,宋清然神情冰冷地將手抽了回來,他抿直了唇線,從口袋裡拿出了手帕,慢條斯理地一根一根地擦幹淨了手指。
他看都沒再看一眼江笙,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病房外,江笙的爺爺江公正在等著,他拄著龍頭拐杖,穿著一身唐裝,眼眸銳利,臉色是充滿了怒火的,看到宋清然,他臉頰的肌肉都氣得顫抖,毫不猶豫地舉高了手裡的拐杖,狠狠地砸在了宋清然的背上。
宋清然悶哼一聲,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地攥起,青筋起伏,神情隱忍。
江公冷笑:“宋清然,別以為我年紀大了,就可以隨便糊弄了。”他的聲音大如洪鍾,“我江某人混的時候,你宋清然他爸都還不知道在哪裡!今天笙兒出事,我不相信跟你沒關系,打她的人是不是你家的那個養女?”
江公眯起了眼眸:“一個小丫頭,也敢對笙兒動手,還下了這樣狠的手,她是不是記恨上次她的孩子流掉了,她也不看看,她有什麼資格懷上你的孩子?”
他的語氣輕蔑,又含著狠厲:“不過就是孤兒,這一次,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宋清然喉結艱澀地滾動,他垂著眼睫毛,太陽穴重重跳動,半晌:“不關她的事情。”
他抬起了眼皮,眼眸漆黑狹長:“笙兒上次做錯了事情,惹怒了言喻。你知道言喻是誰吧,她的男人是陸家的陸衍,也是程家的家主,我不敢保證,笙兒如果對言喻動手,陸衍會有什麼反應,但我能保證的是……”
宋清然語速很緩慢:“爺爺,笙兒這次沒什麼事情,已經是萬幸了,如果你們不追究這件事,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去找南北……”
江公眼眸深沉地盯著宋清然看,眼底情緒起伏,帶著打量和研究,似是在思考宋清然說話的真實性。
許久之後,江公才道:“清然,你要記得,你和笙兒結婚了,你現在背後靠的是江家,隻有你和笙兒好,你才會好,而那些情情愛愛都是虛幻的,更何況,論長相、論學歷,笙兒一點都不輸給你的那個妹妹,你們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他的意思就是他不會再追究南北打江笙的事情,但又無形間敲打了宋清然一頓,提醒他誰才是他最重要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