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
陸衍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言喻走過去,抱住了小星星,小星星嘟著嘴巴,就要來吻言喻,言喻連忙躲開,卻還是被小星星髒兮兮的嘴巴親了一臉。
她一邊親,一邊笑:“媽媽,你也吃,媽媽的鼻子也要吃。”
她說著,咬住了言喻的鼻尖,
陸衍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兩人,淡聲笑:“小星星,你是不是吃了一嘴粉?”小星星小小地張了張嘴,她捧著言喻的臉頰,彎著眼睛,笑眯眯:“媽媽化妝了。”
她坐在言喻的懷裡,卻伸手要去碰陸衍:“爸爸有沒有化妝?”
陸衍張開修長的手指,包裹住了她的手,攥在了唇畔,用唇輕輕地碰了碰:“你有沒有化妝?”
一家人的對話其實很無聊,但所有人都樂在其中。
陸疏木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有些羨慕地看著小星星,小星星眨了眨眼睛,對上了陸疏木的眼睛,停頓了下,說:“媽媽,我要抱疏木弟弟。”
她說著,掙扎著言喻的懷中落在地上。
一轉身,就將陸疏木抱了個滿懷,兩個孩子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陸疏木坐著,小星星站著,她的腦袋正好在陸疏木的胸前,她笑著開始撓他痒痒,陸疏木沒繃住,唇畔揚起了小小的弧度,他漆黑的眼眸裡,墨玉一樣溫潤,星火閃耀。
陸衍凝了眸,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畫,讓他心軟的畫。
☆、097
書房,隻有一盞小小的落地燈,散發著幽若的光線,照亮了書房的一角,窗簾厚重,遮擋住了外面的光線。
陸衍坐在了書桌後,戴著無框的金絲眼鏡,燈影下,鼻梁高挺,睫毛纖長,菲薄的唇形成一條淡淡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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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他輪廓深邃的臉上落了一層薄薄的屏幕光影,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正在處理公司的文件。
過了好一會,他翻飛的手指才停了下來,桌上的手機屏幕有些亮,他點了下屏幕,靠在了椅背上。
他記得之前接手程家的時候,看到了言喻小時候長大的那個孤兒院的資料,由程家資助,他似乎忘記看言喻的具體資料了。
他今晚給程家打電話,就是讓程家那邊,把孤兒院的資料發給他,他打開了文件夾,找到了言喻的資料。
陸衍漆黑的眸子從資料上掃過,落在了其中的一行字上。
他眯了眯眼眸,慢慢地,抿直了唇角,就像是一條冷冽的直線,原來程辭調查過言喻,資料裡寫的是程辭曾經調查了言喻的父母的事情,她的父母不在了,倒是還剩下一個弟弟。
陸衍拿起了資料上寫的言喻弟弟的信息,不學無術,毫無作為,流裡流氣。
陸衍擰了下眉頭,這是言喻的親弟弟?
*
隔天,言喻放心不下南北,律所那邊的事務還沒正式上手,她跟律所負責人請了假,就去了酒店找南北。
言喻找陸衍要了酒店電梯的密碼,繞路去了面包店,買了甜品,才去了酒店,南北就在酒店裡。
她看起來的狀態還不錯。
言喻進來的時候,她正播放著音樂,在做孕期瑜伽,旁邊的地毯上,擺放了好幾盤水果,還有一杯牛奶。
南北抬眸,看到了言喻,彎了彎眼眸,眼睛亮亮的:“阿喻,你來了。”
言喻把手裡的袋子提高了一點,晃了晃,笑:“我給你帶了甜甜圈,還以為你沒得吃,不過……”她下巴朝著一旁的水果揚了揚,“是我想多了。”
南北把瑜伽的動作做完了,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氣,她皮膚光潔,額頭上覆蓋了一層淺淺的薄汗,因為運動,臉頰上也有點紅潤。
看她要站起來,言喻連忙走過去,扶了她一把,言喻問道:“宋清然聯系你了嗎?”
南北抿了抿唇角,眼眸還是彎的:“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沒帶手機,我怕他在我手機裡裝著定位。”她看著言喻,“宋清然聯系你和陸衍了嗎?”
言喻點開了手機屏幕給她看,上面一排密密麻麻的來自宋清然的未接電話。
南北睫毛輕輕翕動,似有若無地笑了下,沒說什麼,她轉身走到一旁的桌子旁,端起了溫開水,淺淺地啜了口:“做完瑜伽有點累。”
言喻也識趣地不再提起宋清然。
兩人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南北說:“太無聊了,一直在酒店套房裡,聽說這個酒店的設施很齊全,要不,我們不出酒店,就在酒店裡走一走?”
最後兩人去的地方,是酒店在九樓開的一家甜品店,南北特別喜歡甜品,但現在懷著孕,沒辦法吃冰,所以她就點了熱的芋圓,言喻點了仙草,就坐在了窗邊,南北垂眸看著窗外,有些走神。
言喻問:“北北,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跟醫院請假了嗎?”
南北沉默了一會兒,纖細的手指握著勺子,無意識地攪拌著芋圓,然後她垂下了眼睫毛,很淡地笑了下:“宋清然早就把我在醫院的工作辭了,他不希望我出去工作。”
言喻聞言,擰起了眉頭。
她不喜歡宋清然這樣的行為,至少如果她的工作被人隨意辭了,她早就發火了,也就南北太喜歡宋清然,才忍耐了下來。
言喻眸光落在了南北的肚子上,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輕聲道:“你想怎麼處理肚子裡的孩子?”
因為她自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所以對孩子特別關注,但其實,如果南北決定和宋清然分開,她並不贊成南北生下肚子裡的孩子,不過,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南北的手裡,她不會出言幹涉。
南北安靜地坐著,什麼話都沒說,仿佛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有一下沒一下地吃掉了碗裡的芋圓。
坐了一早上,到了午飯時間的時候,兩人才從甜品店出去。
言喻看了下時間,說:“我們去吃午飯吧?”她說著,卻沒聽到南北的回答,她轉頭看南北。
南北的眸光有些定住,怔怔地看著前方。
言喻順著南北的目光看了過去,酒店走廊的盡頭,站立著一個黑色的剪影,高大修長,帶著濃鬱的清冷。
那個身影不緊不慢地越走越近,燈光投射,他的輪廓深邃分明,那一雙漆黑的眼眸,也漸漸地,越發清晰,如同攜帶著凜冬的寒雪,視線裡沒有溫度。
宋清然的長相屬於白淨派,但久居高位,讓人看到他的時候,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凜人又高高在上的氣質,完全掩蓋了他五官的清秀。
走近了幾分,才看到他臉色的陰沉,一雙眼眸深邃不見底,承載著無盡的怒意,仿若有黑色的火焰跳動著。
南北下意識地就要往言喻的身後躲去,言喻也往前了一步,遮擋在了南北的面前,兩人這小小的動作,更是一下就激怒了宋清然,他狹長的眼底有著輕輕淺淺的紅色血絲。
宋清然站定住,抿緊了薄唇,眉眼覆蓋霜雪,動了動唇開口,聲音沙啞:“北北。”
他的嗓音就像是從谷底深淵中傳出來的一樣,喉間生澀。
“過來。”
他眼睛裡,隻有南北。
南北咬了咬下唇,她抬眸看他,看到他的一瞬間,心情復雜,連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她安靜著,什麼話都沒說。
幾人之間的空氣停止了流動一樣,帶著令人窒息的感覺。
宋清然耐性不大,他唇線越發繃直,沒有一絲的弧度,沙啞的嗓音似是浸潤在千年寒冰之中:“北北,過來。”
南北不想過去,她知道宋清然已經領證了,領證之後的他,就已經不再是她的宋清然了。
宋清然眉目一冷,閃過了什麼,大步地走了過來,就要繞過言喻,去拽南北。
言喻自然不肯讓開,擋在了南北的面前,她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繃:“宋公子,北北不想跟你走,請你不要強迫她。”
宋清然根本都沒聽言喻說話,他沒去動言喻,伸長了手,握住了南北的手腕,他英俊的臉上陰沉得仿佛要滴下水來。
南北的瞳孔輕輕收縮,條件反射一樣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盯著宋清然的眼睛,胸口起伏了下,輕聲道:“宋清然,我跟你沒有關系,我不跟你回去。”
宋清然聽到這一句話,狹長的眼眸裡更是冷厲,他獨裁專斷習慣了,但也習慣了南北跟他使小性子,他面無表情,淡淡道:“你懷孕了,別傷害到肚子裡的孩子,跟我回去。”
南北搖了搖頭,話還沒說出口,走廊的盡頭忽然又傳來了一個柔軟的女聲:“清然。”
宋清然聽到女聲,握著南北的手上力道微微一松,但還是沒松開南北的手,他微微用力,趁著言喻和南北都看向了聲音的來處,將南北拽到了自己的懷中,他攬住了南北,沒讓她的肚子撞到自己的身上。
原本在走廊盡頭的女人已經慢慢地走近了,她身上穿著黑色的修身傘裙,手上提著紅色的戴妃包,腳上的鞋子也是紅色的尖頭鞋。
她微微笑著,氣質溫婉,透著上流社會的名媛貴氣,她眸光幹淨地看著宋清然和他懷中的南北,抿著唇笑了笑:“清然,這是?……”
宋清然薄唇未動,南北看到來人,漂亮幹淨的眉眼閃過了一絲濃鬱的譏嘲,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稍稍地遠離了些宋清然,搶在宋清然之前,淡淡地回答道:“我是他妹妹。”她停頓了下,其實臉色已經有些難以掩藏的蒼白了,她還是叫道:“嫂子。”
這一聲嫂子,叫了出來,宋清然和言喻都是眉目一凜。
言喻的心往下沉了幾分,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那個女人是宋清然已經登記過的新妻子。
宋清然滿面風雪覆蓋,手背上的青筋條條分明,他繃直了下頷線條,冷硬沒有流暢的弧度,他白淨的臉上透著濃烈的陰鸷,喉結滾動,卻一聲不吭。
宋清然的新妻子一看就是出身名門,她的眸光明明已經掃過了宋清然摟著南北腰的那雙手,卻選擇了視而不見,她彎唇,對著南北道:“你就是宋家唯一的女兒,對不對?”她聲音溫柔,仿佛真的毫無芥蒂,“之前我們訂婚、領證的時候,你都不在,我聽說你和清然一起長大,感情很好,一直都想見見你。”
她說得就好像南北和宋清然是親兄妹一樣,可是誰都知道,南北隻是宋家的養女,準確來說,並不是養女,隻是宋清然的玩伴,她在宋家,享受的一直都不是女兒的待遇,而是玩伴的待遇,她的喜怒哀樂都必須和宋清然有關,宋清然對她的態度,決定她在宋家的地位。
現在,宋清然結婚了,那她這個玩伴,就該自覺地離開了。
☆、098
南北覺得,胸口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凌遲著,臉上卻露出了漂亮幹淨的笑容,她眸光淡淡:“是啊,我就是宋清然的那個妹妹,嫂子,你們今天也來這裡吃飯麼?”
宋清然手上的力道緊了幾分,他凝結了滿面冰霜。
站在對面的宋清然妻子笑了笑,目光一點一點地往下看去,最終落在了南北鼓起來的肚子上,笑容越發地深:“你懷孕了呀,怎麼也不告訴你哥哥和我,你清然哥哥都不知道你懷孕了,多擔心啊。”
她看哪裡,南北都不擔心,隻除了肚子。
南北下意識地伸出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唇,她隻覺得,宋清然格外得惡心,讓她反胃。
誰都可以不知道她懷孕,唯獨宋清然沒資格說他不知道。
宋清然聽到這些話,擰了擰眉,神色冷冷,剛想說什麼,他妻子就繼續道:“不過,清然現在知道了,來,清然你別這樣扶著南北了,我來吧,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說著,往前走了幾步,還淡笑著嗔怪南北,“幸好你哥哥今天跟我來這邊吃飯,意外遇到你……”
她的話裡總是綿中帶針,一針一針地扎在南北的胸口之上。
南北手指蜷縮著,纖長濃密的睫毛翕動了下,她方才見到宋清然之後心裡生出的那一絲絲欣喜都成了嘲諷,她原本以為宋清然是特地來酒店找她的,結果,或許宋清然根本就沒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別墅,也沒有想找她的意圖,他今天出現,隻是因為他要和他的妻子一起用餐。
宋清然妻子走到了宋清然的旁邊,動作親昵又自然:“北北,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給我打電話。”她嗓音輕柔,一邊卻在無形間,讓宋清然慢慢地松開南北,“我和清然都不知道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誰……北北,你要是當我是嫂子的話,這些私密話都可以找我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