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陸衍婚後居住的公寓外。
☆、072
現在已經很晚了,寒風凜冽,寒意滲人,言喻下了車,鎖上了車門,冷風一陣陣地鑽入了她的衣襟裡,她情不自禁地收了收衣領,瑟縮了下。
她身上穿著一件羊毛大衣,黑色的長靴修飾出修長又纖細的雙腿。
似乎下了點小雨,溫度變得更低了,一點點的湿意飄落在了她的頭發和臉頰上,冰冷的溫度刺激著皮膚。
言喻走到了公寓樓門前,站定住。
這個地方太過熟悉了,熟悉到她隻要站在了這裡,就能感覺到心髒的陣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毫不留情地想要攪碎一般的疼痛。
她睫毛垂下,唇畔的笑意淺淺,眉目間浮起了看不明白的情緒。
像是懷念,又像是排斥。
這是她對過去感情的態度,也是她對陸衍的態度。
她很清晰地記得,那一年程辭死後,她又遇到陸衍時候的欣喜,她把他當做程辭來懷念,但是一開始,她從沒有想要靠近陸衍的想法,因為她知道,那是陸衍,不是程辭,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可是,是許穎夏,為了達到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一切代價,頻繁地帶著陸衍出現了言喻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引誘著她,讓她原本就不牢固的堤壩徹底崩潰。
人類原本就是夏娃、亞當經不住誘惑而產生的,人的本性就是這樣。
她已受了引誘。
後來,她又發現了許穎夏出軌。
再後來,她照顧了陸衍一段時間,那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她徹底堅定了靠近陸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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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抿了抿唇,眼裡浮光淺淺。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她對陸衍的感情就不太純粹,隻是她一直告訴自己隻是因為程辭,隻是因為小星星需要爸爸。
時過境遷。
心情平復,她再來回想和反思過往的這些事情,她會因為想要一個和程辭相像的孩子,而假意答應許穎夏;她也會因為種種原因,而捐獻骨髓去救陸衍;但是她絕不會隻是因為程辭和小星星,而選擇和陸衍結婚。
結婚意味著要把床分一半給另一個人,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部分遞一半給另一個人,要把自己最隱私的部分公開在了另一個人的眼前。
婚姻是需要慎重的,她很清楚這個道理。
人的外貌相像,性格卻可以千差萬別。
如果陸衍的性格讓她反胃,讓她覺得惡心,讓她一點都沒有好感的話,她又怎麼可能選擇和他結婚,那時候,她抱著的是和陸衍共度一生的想法。
屋檐外的雨越下越大,已經從毛毛雨,變成了大顆的雨滴。
冷風吹開了她的衣擺,滲透了寒意。
公寓大樓的門是關著的,言喻看著上面一整列下來的住戶名字,每一個名字都寫在了一個門鈴按鈕上。
唯獨當年的那個公寓按鈕上,已經沒有了住戶的名字,一片空白。
言喻眼睑抬起。
原本門鈴上面寫著的是陸衍的名字。
她笑了下,眼尾蕩漾淺淺笑意,三年前,這個公寓就被她賣掉了,也等同於賣掉了所有的記憶——剛結婚時,她在這個公寓裡一點一點地恢復身材;結婚半年左右,她和陸衍在這個公寓裡有過美好;婚姻分崩離析之時,痛苦在每個難熬的夜晚,一點點啃噬著她的心。
她知道她把陸衍當做程辭的替身的想法,既自私,也對不起陸衍。
言喻纖細的手指撫摸過了門鈴的按鈕,抿緊了紅唇,眼底漩渦翻湧,但現在,他們兩人也該兩清了吧。
她騙了他婚姻,但她也付出了代價,她被他和他的母親,有意無意地奪去了她的兒子。
這個代價太過沉重。
沉重得隻要她每次想起,心髒就仿佛被放入了攪拌機裡,殘忍地絞成了血肉淋漓的碎末。
想到了這,言喻的手仿佛被電擊到了一般,猛地就收回了手,胸膛沉沉地起伏著。
公寓樓的大門還是緊緊地關閉著,言喻透過厚厚的玻璃門,深深地最後看了眼,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卻傳來了一個老人疑惑的聲音:“姑娘,你不進去嗎?”
言喻回頭,愣了愣。
那個老人穿著灰色的羽絨服,戴著毛線帽,剛從外面回來,他在看清言喻的臉的時候,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很快就想起來了。
他樂呵呵地笑:“這不是那個……小星星媽媽嗎?這幾年你不是搬走了嗎?現在回來了嗎?沒帶門禁卡嗎?走走走。”
大爺拿出了門禁卡,“滴”一聲,門禁解開,他拉開了門,招呼著言喻進去。
“外面冷,你站在外面待了多久啊?快點進來。”大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我剛剛從我女兒家趕回來,要不是我突然回來,你難道還要繼續在門口傻站著嗎?”
言喻認出了面前的這個大爺,曾經是他們公寓樓下的一家住戶,以前她經常會帶著小星星下樓玩,這個大爺很喜歡小星星,隻要有時間,就一定會抱抱小星星。
言喻笑了笑,眉眼笑意燦爛:“大爺,您今天這麼晚回來啊。”
大爺說:“對啊,還是自己家住的舒服,小星星呢?這幾年你們不在,我可想她了。”
言喻說:“我這次回來是為了工作,小星星沒有跟著我,下次我帶她帶看看您。”
大爺笑:“你們搬走了,公寓也沒轉賣出去啊,我看這麼多年,都沒有人再搬進去呢。”
言喻有些驚訝,但沒有表現出來,她當年明明賣了出去,難道是這個公寓不受市場歡迎,所以三年那個中介商都沒辦法轉手出去?
難怪剛剛的門鈴上沒有新的名籤,而是一片空白。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就分開了。
大爺進了自己的公寓,言喻抿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往樓上走去。
她站定在了公寓門外,還有些恍惚。
沉默了許久,她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門把,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下意識地旋轉了下門把手。
出乎她意料的是,門把手一下就擰開了,公寓的門根本就沒有鎖上。
她抿緊了唇,眉間的折痕深了一下,又緩緩地舒展開來,她輕輕地推開了公寓門,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言喻心跳的速度很快,她走了進去。
公寓裡並沒有許久沒有人煙的灰塵氣,反倒有著淡淡的酒味,像是有人在一般,言喻原本想去打開燈的,但是神經突然緊張,她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轉身就想離開。
還沒走,她纖細的手腕就被人用力地攥住了,那人的手指粗粝,手掌寬大,就像牢固的手銬,她怎麼也掙脫不了。
下一秒,她就被人狠狠地摁在了牆上。
後背撞在了冰冷的牆壁上,肩胛骨隱隱作疼,五髒六腑都仿佛震碎了一樣。
男人的手腳用力,靈巧地就桎梏住了她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她還沒想到要尖叫出聲,唇上就有大掌狠狠地摁住,讓她所有的聲音都湮沒在了他的大掌之間。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言喻胸膛重重地起伏,心髒用力地收縮著,她睜大了眼眸,盯著面前的黑影。
這是個身材壯碩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呼吸之間都是濃鬱的酒氣,呼吸有些沉,他的力道很大,無論是不讓她亂動,還是捏著她的腕骨,都讓她覺得疼得有些難受,尤其是腕骨,痛得仿佛要斷裂開了一樣。
好一會,言喻才漸漸適應了黑暗中的視野,她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影影綽綽地看清了面前男人的輪廓。
更何況,他身上濃鬱酒氣之下,是揮之不去的獨屬於他的淡淡甘冽氣息。
言喻柔軟的心髒懸在了嗓子眼,她睫毛翕動,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
這是陸衍。
陸衍為什麼會在這?
即便在黑暗之中,言喻看不到陸衍的眼神,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陸衍的視線在她的臉上逡巡著,明明什麼也看不見,他卻一點都不想錯過她臉上的每一絲情感變化。
言喻知道了是陸衍,重新開始了掙扎,她掙脫了一隻手,狠狠地推了把男人的胸膛,卻隻換來男人越發用力的禁錮。
言喻深呼吸,陸衍喝醉了。
剛這樣想著,一直捂著她紅唇的手忽然移開,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完全地落入了他的胸懷之中,她的紅唇被他的冷冷的薄唇覆蓋上了。
他的一隻手用力地按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緊緊地掐著她纖細的腰。
他不顧她的掙扎,狠狠地啃咬著她的唇瓣,那樣的力道,毫不顧忌地掠奪她的呼吸,吞噬她的氣息,似是想要整個吞下她的紅唇一般。
言喻被迫仰起了頭,無法掙脫,她腦袋中有著些微的缺氧,大腦仿佛跟著停止了轉動,不知道思考,她的唇舌間都是過渡而來的酒氣,刺鼻得讓她難受。
陸衍太用力了,透著濃鬱的瘋狂。
他菲薄的唇將她的紅唇摩擦得仿佛要起火一般,唇上傳來的都是火辣辣的痛感。
他一邊吻著,一邊輕車熟路地就將手往她的衣服下擺處滑了過去。
他的動作那樣熟悉連貫,就仿佛這三年,兩人從未分開過一般,就好像他們還是對彼此身體很熟悉很熟悉的夫妻一樣。
但言喻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一股惡心從她的胃腔裡湧了上來,她狠狠地撇過了頭,清新的空氣鑽入鼻息,她和陸衍早就離婚了,陸衍也早就有了新歡,也有了兒子。
真是令人作嘔。
言喻想也不想地,趁機踩了陸衍的腳一下,然後趁他吃痛的時候,抽出了手,狠狠地就想將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在黑暗中,仿佛有夜視的能力一般,精準無比地抓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收攏五指。
言喻冷嗤:“陸衍,你惡心不惡心?你不惡心,我惡心!”她說話的語氣放慢了很多,帶著冰冷的濃鬱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