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秦讓和小星星說話間,言喻已經走到了兩人的面前,她素淨著一張小臉,皮膚晶瑩剔透,鼻尖被凍得有些通紅,她對著秦讓道:“也就你還有心思,每天陪她玩這個遊戲。”
秦讓笑意漸深:“她這麼可愛,我陪她玩多久都沒問題。”
小星星軟軟地抱著秦讓,秦讓很貼心,還帶了個女孩子的小鬥篷,盡管隻有不遠的距離就能到車上,他還是給小星星披上了鬥篷,壓了帽子。
“走吧。”秦讓對著言喻道。
“南風呢?”言喻問。
“他現在大了,他爺爺帶著他學寫毛筆字,現在差不多是他練字的時間,沒辦法出來接你們,我走的時候,他還有小性子,覺得不開心。”
言喻笑:“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你還對他這樣嚴苛。”
“不是我,是他爺爺。”秦讓清雋的臉龐上都是笑意。
小星星聽到了兩個大人的對話,她軟著聲音道:“我給南風哥哥準備了禮物。”
“什麼禮物?”秦讓低眸看她。
小星星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笑容有些害羞:“現在要保密哦。”
秦讓失笑:“好,保密。”
最近一年,因為秦媽媽想要搬到倫敦生活,所以自然的,秦南風也跟著搬到了倫敦,而言喻還是在利茲工作,她沒在秦讓的律所工作,而是找了家英國本地的律所,從律所一年級生腳踏實地做起。
因為她知道,律師這個行業,本來就是先吃苦,後享受的職業。
剛到利茲的第一年工作,言喻手忙腳亂,作為英國職場新人,隻能給大律師做一些雜事,一點一滴地積累著工作經驗。這一年也是她最為疲憊的時候,她不願意秦讓幫忙,也不願意麻煩秦讓,所以一到了利茲,就跟秦讓分開了,她說她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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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小星星搬到了利茲的鄉下,買了一棟鄉下的房子,找當地的中介介紹了兩個來自中國的阿姨,一個阿姨有多年的照顧孩子的經驗,是請來照顧小星星的,一個阿姨專門負責家務。
言喻說想休息的話,不是假的,因為那段時間她的身體狀態很差,精神也不太好,而且小星星剛換到一個新環境,還需要時間去適應,也需要人的陪伴,所以整整兩個多月,言喻都沒去工作,生活很規律且悠闲,她還養了一隻金毛犬。每天早上七點起床,給小星星洗漱一下,開始吃早飯,吃完早飯,她就帶著小星星去附近的湖邊走走,小金毛哼哧哼哧地跟在了她們的身後,小星星倒不怕生,路上看到當地的爺爺奶奶,她就朝著爺爺奶奶萌萌地笑;散完步後,就到了兩人各自的學習時間,小星星需要學習說話,言喻帶著她看圖書,記單詞,等她自己看著動畫片的時候,言喻就開始閱讀英國著名皇家律師寫的刑事訴訟要點。下午,言喻偶爾會開一個小時的車,帶著小星星去市區喝下午茶,偶爾會帶著小星星去看電影或者購物;晚上,母女倆玩鬧了一會,看看劇,做做護膚,就到了睡眠時間。秦讓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大家都是成年人,言喻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秦讓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惹人厭惡的男人,他把距離感把握得很好,一個月會來看言喻和小星星一次,平時一周偶爾通一次電話。
言喻喜歡這樣的距離感,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是遠方的一個親近朋友。
請來的兩個中國阿姨還挺八卦,有一次偶然和她們聊天,言喻才知道原來她們已經好奇了好久她的具體背景——“單親媽媽帶著女兒,生活無憂又悠闲,有房子有車子有女兒有狗狗,還有金錢,就是人生贏家了,但就是想知道,她的丈夫和家人呢?”
言喻笑了笑,眼尾泛出了淺淺的漣漪,她發揮了自己隱藏的編劇才能,給自己編造了個背景,什麼丈夫每天不回來,叫她不要管他,他每個月會定時打10萬的錢,作為撫養費。
一個阿姨表示羨慕,有足夠的金錢又不用照顧老公的生活簡直不要太享受;一個阿姨表示隱隱的同情,因為她覺得再多的金錢也彌補不了缺失的陪伴,從她的角度看來,言喻過得並不開心,因為她總是給人一種淡淡的憂鬱感。
再後來,言喻就開始工作了,小星星隻能託給家裡的兩個阿姨照顧,職場新人無法接觸核心案子,但一點都不輕松,大部分的雜事、跑腿都需要新人去做,不過還算幸運,她跟的是皇家律師,旁聽的都是大案子,自己多問、私下多學,還是能有很大的進步。
第二年開始,她正式成為了執業律師,這時候最難的是沒有案源,因為她沒有知名度,就沒有客戶找,她給自己安排的方法就是腳踏實地,先把法院指定的法律援助案子接下,認真地辯護,名聲就是這樣一點點累積。
今年,她的工作也進入了平穩期,因為打了幾個精彩的案子,不論結果輸贏,客戶都看到了她的認真和敬業,慢慢地,就會自發地介紹給周邊認識的人。
律師的名聲就是口碑相傳來的。
*
秦讓幫著言喻打開了車門,貼心地呵護著母女倆坐了進去,他繞過車頭,坐進了駕駛座,抬眸,掃了眼後視鏡,在鏡子裡看到了言喻正在幫小星星綁安全帶。
秦讓開了車內的暖氣,他動了動唇:“把小星星的羽絨服脫下來吧。”
小星星可愛地伸出兩隻手臂:“媽媽幫我脫,熱熱的。”
言喻沒忍住,在她的臉頰上落了一吻:“我們家吃可愛多長大的寶貝吶。”
小星星眯著眼睛笑。
秦讓的心裡也柔軟成了一灘湖水,這是他三年來,最最溫柔的美好。
車子在霧氣中行使,車速不快又平穩,周圍都是不高的略顯古樸的房屋,很安靜,隻有昏黃高大的路燈佇立著,照亮了前方的路途。
小星星有些困,上了車,沒一會,就靠著閉上了眼睛,小嘴微微張著,秦讓說:“車的座位上有小毯子,你給她蓋上,小心著涼了。”
言喻笑了笑:“你吩咐我給她蓋被子,好像我是個惡毒的後媽一樣。”
秦讓抿著唇,唇線微揚,他漆黑的瞳孔閃過了一絲光澤。
他想,當然不是因為她是個惡毒的後媽,而是因為他想當個慈祥可親又可愛的後爸。
這樣想著,他的眸光深了幾分,黑色的光澤帶了濃鬱的深意。
前幾年,他知道言喻受的傷害太重,也知道言喻短期內不想再一次地進入一段感情、一段婚姻,所以這幾年,他一直很好地保持著距離。
但也差不多該進一步發展了。
他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下,眸光幽幽。
去郊區宅子的路途有些遙遠,車子行駛到了半程,言喻也覺得有些熱了,她的臉頰浮起了嫣紅,像是春日樹枝上沾滿了水汽的桃花,眼睛裡仿若氤氲了泰晤士河的水光掠影。
她解開了羽絨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她裡面穿著的黑色緊身毛衣,勾勒出了美好的身體線條,這幾年養得好,身材的纖瘦度剛剛好,散發著獨屬於她的女性魅力。
秦讓唇畔的弧度越發深。
汽車停在院子裡,才剛剛熄火,別墅的門忽然就打開了,秦南風穿著淺灰色的毛衣,黑色的褲子,站在了門口。
秦南風的眉目舒朗,從他端正的五官和冷靜的氣質已經可以看出長大後的他,會有多吸引女孩子了。
秦讓瞥了他一眼:“南風。”
秦南風叫他:“爸爸。”他眼睛看都沒看著秦讓,小手蜷縮了下,目光定定地盯著後車座的車門。
他看到了言喻,眼睛一亮:“言阿姨。”
不像剛剛的老成,倒是有些害羞,想也不想地,就跑向了言喻,他站在言喻的面前,認真地仰頭看著言喻,眼裡有笑意。
“言阿姨!”
他又叫了聲。
言喻彎了彎唇,摸了摸他的頭發:“小南風。”
小星星睡著了,沒有醒來,別墅的幫佣聽到汽車引擎聲,也出來了,連忙將言喻的行李和一些零碎的東西搬了進去,秦讓則彎腰,從車裡抱出了小星星,他動作溫柔又熟練,小星星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睫毛翕動了下,也沒有睜開眼睛。
秦南風看了眼小星星,他笑了下,轉頭拉著言喻的手,想要說什麼。
秦讓眉間的折痕深了下,低聲道:“南風,先別說話,小星星妹妹還在睡覺,你會吵醒她。”
秦南風:“……”
言喻哭笑不得,她安撫地握緊了下秦南風的手,低頭對他眨了眨眼睛。
南風脾氣好,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也配合地眨了眨眼。
*
秦讓的父母都是定居在英國的大學教授,常年忙於科研,退休之後,還被倫敦大學返聘了。
言喻挺喜歡秦讓的家庭氛圍,父母恩愛,教育開放,有愛,也有尊重,不會逼得太緊,也不會一點都不管。
秦父正在逗弄著魚缸裡的魚,笑容滿面,秦母則正在看書,兩人聽到了開門的聲響,都笑著抬頭。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見到言喻。
秦父笑,看到小星星睡著了,體貼地壓低了聲音:“小星星這娃娃,累得睡著了?”
言喻點點頭。
秦母說:“等下再說,阿讓啊,你先把小星星送到二樓去,阿喻就在樓下陪我們二老。”
秦母是個溫柔的女人,知書達理,有文人特有的賢淑氣質,等秦讓抱著小星星上去了,她看了言喻一眼,朝著言喻招手:“來,最近氣色不錯,還痛經嗎?上次阿姨給你的方子有用嗎?”
“有用的。”言喻給秦母帶了禮物,都不是貴重的,隻是表達心意。
秦母和秦父高興地收下了。
秦父問:“阿讓是不是沒帶你們去吃晚飯?我都說回到家太晚了,餓壞了吧。”
“是沒帶去吃晚飯。”秦讓溫潤的聲音從二樓樓梯處傳了下來,他眉眼含笑,“因為言喻說想給我們包餃子吃。”
言喻怔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哪裡是她說的。
明明就是秦讓想吃她做的餃子。
秦讓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走到了言喻的旁邊,沒坐下,就靠在了她的沙發背上。
秦母笑:“阿喻工作這麼辛苦,難得來看我們兩個老人,怎麼能讓她做飯?”
言喻倆連忙道:“沒事的,阿姨,我來做吧,包餃子很快的,你們吃了嗎?也一起吃一點吧。”
秦讓和言喻一同進了廚房,秦南風看到他們倆進去了,也從沙發上兩腿一蹬,走到了廚房門口,他也想進去。
但秦讓垂眸看著自己的兒子一眼,擰了下眉頭,想也不想地把廚房門關上:“油煙味重,出去看會電視吧。”
任由著秦南風在外面幹瞪眼,他皺了皺眉,爸爸真壞,他也想跟言阿姨一起包餃子。
廚房裡,暖色的燈光瑩瑩地籠罩著兩人,言喻對秦家的廚房還算熟悉,她自己就找出了餃子皮。
秦讓站在她的身後,補充道:“我已經讓人弄好了餃子餡。”
言喻嘴角噙著笑:“所以,你是早就等著我來幹活了,嗯?”
秦讓隻笑不語。
言喻也沒再說什麼,她拿出發圈,將柔軟的長發松松地绾著,那個發圈不是很緊,要掉落,卻又不會掉落,勾著人心痒痒。
黑發如墨,美人如玉。
美人現在正在包餃子,白皙瑩潤的手指輕巧地就捏出了餃子的形狀,不一會,旁邊的盤子上就已經有了滿滿的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