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穎夏聞言,緊緊地咬著下唇,睫毛顫抖著:“什麼?”
陸衍喉結滾動,下頷的線條微微冷硬。
他松了松緊皺著的眉頭:“沒什麼,沒事了。”
許穎夏的眼圈紅通通的,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她鼻尖也哭得紅腫:“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以前說過,你會無條件對我好的。”
陸衍沒有回答她。
她繼續道:“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我不後悔離開,因為追求愛情沒有錯,隻是怪我看錯了人,過去的一年裡,我不開心,我以為我找到了愛情,卻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許穎夏有些崩潰,她奪過了陸衍手裡的資料,一揚手,照片和資料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鋪天蓋地,像是一個個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
她幾次鼻青臉腫地出入醫院,進入警察局。
她閉上了眼睛,克制不住顫抖。
她遭遇了家暴,他們倆一開始很甜蜜,可是慢慢的,當她無法出去跳舞,隻能在家跳舞;當她帶走的錢開始花光,當他們倆的經濟出現了問題,當他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所有的問題都跟著暴露了。
法斯賓德酗酒,不得志,出去玩女人,回來還打她。
她這一次回國,不僅僅是為了看爸爸,更是為了尋求幫助,她不想再和法斯賓德在一起了。
這一年,讓她清醒成長了許多。
愛情很重要,可是沒有金錢作為基礎的愛情什麼也不是。
是她以前不懂事。
言喻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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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穎夏的聲音很輕很輕,她重復了遍:“阿衍,你是不是覺得我髒了?”
陸衍還沒回答,她就直直地撲入了他的懷抱之中:“阿衍,我回來的這幾天,每天都會做噩夢醒來,怎麼也擺脫不了那些噩夢,你幫幫我好不好?阿衍。”
她眼睫毛上都是湿漉漉的淚珠。
“你幫幫我,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國外的遭遇那麼慘,不想讓人知道我被打,你幫我隱瞞好不好?我想重新來過。”
陸衍的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怒火,眸光厲厲。
生氣的不過就是,他捧在掌心疼愛的女孩,卻被那樣糟蹋。
許穎夏哭泣了許久,才慢慢地平息下去,她擦了擦眼淚,眸光瑩瑩,卻對著陸衍笑了起來。
她笑著問:“阿衍,你怎麼知道言喻生的小星星,是你的孩子呀?”
陸衍聞言,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下,有些發緊。
他薄唇淡淡,解釋道:“是我對不起你,我的確在和你戀愛的期間,出軌了言喻,不過,責任在我,和言喻無關。”
許穎夏吸了吸鼻子,像是沒明白陸衍說的話,她眨著眼睛,輕輕地說:“怎麼就怪你了,要怪也是怪我。”她說著,眼圈又紅了起來,“我也有責任,是我太自私了,那時候你生了重病,我想要一個你的孩子,想替你延續生命,但我怕疼,你會原諒我的吧,阿衍……那時候,我花錢找了言喻,讓她幫忙代孕。”
花錢代孕?
陸衍的瞳孔重重地瑟縮了下,他繃緊了下頷,他眸光凌厲。
許穎夏:“是我跟你的孩子,我隻是借了她的肚子生孩子。”
陸衍攥緊了拳頭,但言喻對小星星很好,不像是對待別人的孩子……
許穎夏繼續道:“我看到小星星的時候,很緊張,隻是有個疑惑,她明明是我的孩子,為什麼會跟言喻長得像……”
☆、049
陸衍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許穎夏。
他沒有說話,下頷的線條繃得有些緊,眉心重重一跳。
他幽深的眼眸裡似是有飓風將襲。
許穎夏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她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卷著自己的頭發,眼睛裡閃著光,小小聲地問:“阿衍,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你覺得我做錯事情了嗎?”
她輕輕地咬著牙。
短短的一瞬間,腦海裡閃過了言喻的臉,閃過言喻和陸衍在一起的樣子。
許穎夏繼續道:“阿衍,你知道我要跳舞的,你以前也說過,你喜歡女孩子為了工作、為了喜好的事業努力奮鬥的樣子,我的舞蹈事業正在上升期,我不能為了孩子放棄舞蹈。”
陸衍抿著唇,他菲薄的唇線很直,他喉結無聲地滾動,仍舊沒有吭聲。
在舞蹈和孩子面前,當然沒必要為了生一個孩子,而放下舞蹈事業。
隻是,陸衍生氣的是,許穎夏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擅自決定生下一個和他有關的孩子。他雖然不喜歡孩子,但他知道責任,為人父母是需要責任的,人要對生命有敬畏感,怎麼能隨隨便便生下?
許穎夏強迫自己對上他的視線:“我知道,阿衍你會覺得我很沒責任感。可是我有的,我沒有隨隨便便地找一個女人代孕,我知道言喻是個孤兒,但她智商很高,她學習成績好,她看起來也很幹淨,所以我才給錢讓她代孕的,雖然孩子的基因和代孕媽媽沒有關系,可是,我還是希望孩子的代孕母親很優秀。”
陸衍的手指依舊收攏著,掌心咯著指甲,有些疼痛。
他眉目布滿了陰沉。
“給錢代孕?”
許穎夏瞳眸微怔,輕輕地點了點頭:“阿衍,我想要回我的孩子,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漆黑的瞳孔裡,清晰地出現了陸衍的倒影,水光氤氲。
“你的孩子?”
陸衍盯著許穎夏,盯到了許穎夏後背都開始發麻,心髒緊緊地揪成了一團,他才淡淡道:“夏夏,這一次你做錯了知道麼?”
許穎夏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滾落,她還跟個孩子一樣,遇到做錯的事情,就會手足無措,隻知道軟軟地哭泣認錯。
“我知道,阿衍,我以後不敢了,我隻是害怕……害怕你離開了,我連個念想都沒有……如果還有個和你的孩子,我看到他也會想起你,不會忘記你,至少陸伯父、陸伯母也可以和我一起照顧那個寶寶。”
陸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許穎夏:“是我太貪玩了,不懂事,寶寶生下來後,我又害怕了,我真的很害怕,我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成為一個媽媽,我看到言喻很喜歡孩子,你又需要她的骨髓,她又想要嫁給你,不是皆大歡喜麼?所以,我才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陸衍不動聲色地垂眸睨著許穎夏,他聲線淡淡,有些沉著,仿佛在安慰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般。
許穎夏真的就像一個孩子,她做事情都是胡亂而來,但明明做了錯事,卻在別人還沒責怪的時候,就全全部部地將所有錯誤都告訴了你。
讓對方舍不得責罵。
“夏夏……”
不知道他原先要說什麼,最終也隻是輕輕地叫了她的名字,仿佛是安撫。
許穎夏眨了眨眼睛:“阿衍,你會幫我拿回那個孩子嗎?我知道很對不起言喻,可是我……”
陸衍眸光森然,漆黑一片,他菲薄的唇動了動,擰了擰眉心:“夏夏,或許小星星並不是你的孩子。”
許穎夏的瞳孔瑟縮了下:“怎麼會呢?是我叫言喻代孕的,她是個誠信的人,言喻人很好的,你的意思是她拿了錢騙我的嗎?”
陸衍瞳眸平靜,下頷線條很冷,眉目間的寒意看得有些滲人:“或許,是她騙了我。”
許穎夏走上去,摟住了陸衍的腰,慢慢地收緊了手。
“阿衍,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陸衍沒有回答,垂眸淡淡地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發。
許穎夏說:“我聽別人說,我不在的日子,你還找了個替身嗎?叫什麼音的……阿衍,你真的覺得她跟我像嗎?”她有些氣鼓鼓的。
陸衍笑了,很快就否認了:“不像。”
他微微眯起了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
言喻第一天去律所上班,狀態挺好,但即便她跟著秦讓大律師,最開始也必須從基礎開始做。
秦讓和行業內其他律師不同,其他律師帶實習生,一般都是放任實習生自由學習,偶爾管管,至少不會真正地教他們什麼,因為律師這個行業,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最終很有可能會對簿公堂,或者成為搶你客戶的人。
但秦讓,他看到言喻來了,就挑眉散漫地笑了笑,讓言喻去他辦公室挑了一堆書,他慢悠悠地說:“我的實習生不需要做打印、復印的事情,不過,我的實習生需要學習很多知識。”
他挑出來的那些書,都格外重要,幹貨很多,他讓言喻一早上都不用幹別的事情,就把其中的一本刑事案例上庭技巧那本書看了,然後還要把她做的筆記,給他看。
言喻當然很開心,律師這個行業,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摸爬滾打,但有一個領路人,就會少走很多歪路。
她把書籍攤開放在了左手邊,右手邊放著筆記本。
她隨身帶著發圈,把頭發綁了起來,隻剩下幾縷輕輕地垂在了臉側,臉頰白皙柔潤。
因為她沒有任何的上庭實務經驗,所以有很多地方並不明白,她把不明白的地方圈起來,打算等會再去搜搜相關資料。
她抬眸看了下時間,11點了。
言喻小心地問了下另一個律師的實習生:“那個,平時你們去哪裡吃飯呀?”
那個實習生比言喻早來,她說:“律所大樓底下有個食堂,還不錯哦,不過你要去辦飯卡,就在進去食堂的那個地方,辦卡押金50,一次性充200。”
“好的。”她想了下,“秦律師平時怎麼吃飯的?”
那個實習生搖了搖頭:“不知道诶,秦律師好像不在食堂吃飯吧,他平時比較嚴厲,我們也很少去關注他吃什麼。”
“哦。”
言喻想了下,她和秦讓不在同一個辦公室,冒然去敲門也不太好。
言喻就下樓去了地下一層的食堂,她辦了卡,逛了一圈,最後決定買兩份壽司上去,她還帶了一杯奶茶。
都不是什麼營養的東西,但言喻就是突然間很想吃。
這兩樣東西沒有什麼味道,她帶到了辦公室,先吃了好幾口,準備來看材料,就發現有男人從她的辦公桌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