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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並不在意言喻,所以自然不會去搜尋言喻的資料,但午休後,他隨意地搜了幾個關鍵字,言喻在英國學校的生活,的確挺豐富,拿了不少的獎學金,也參加了不少的比賽。
夜幕漸深,天也黑了,倫敦的夜風帶了點涼意,忽然有了些肅殺。
陸衍站起來,看向了窗外,微微眯起了眼眸,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認真一看,卻隱隱有寒氣。
挺優秀的一個女人,但偏偏野心不差。
陸衍回到桌子前,瀏覽了助理發來的關於許穎夏的郵件,沒有什麼收獲,世界的確很大,想要隱匿一個人,也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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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士邀請的晚宴還是得去參加的。
威爾士和他太太的關系非常親密,兩人十分恩愛,恩愛的人就熱衷於給其他人介紹對象,言喻就是之一。
陸衍一進入晚宴中,就沒怎麼管言喻,他被其他人纏住了。
等他忙完,無意識地瞥了眼言喻。
然後,眼眸眯了起來,瞳孔裡蕩漾過一絲嘲諷。
纏著言喻的人,是姜舟墨。
他看不清楚姜舟墨的神情,卻能看清楚言喻,她眼睛裡有光,眼眶微微泛紅,下一秒,姜舟墨就將她摟進了懷中。
☆、030 就算我要睡,也不會找你
言喻很久沒有理會,也沒有見到姜舟墨了,姜舟墨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除了一開始找她,後面也不糾纏了,卻沒想到,今天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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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舟墨胸口淺淺地起伏著,他的手攬著言喻的肩膀。
垂著眼眸,喉結上下滾動著。
他嗓音生澀:“阿喻,我知道你無法釋懷程辭的離去,我是程辭的朋友,我也受不了,可是人總是要往前走的,你不能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這樣荒謬,嫁給了一個長得像程辭的人。”
言喻沒有說話,唇抿得很緊,眼圈的紅一點點泛開了漣漪。
姜舟墨斷斷續續地說著關於程辭的話:“阿喻,你是不是因為那個孩子,所以選擇嫁給了陸衍?孩子是陸衍的?也就是,孩子也長得像程辭?以前阿辭說過,他會和你有一個孩子,如果你舍不得這個孩子,我願意的……我可以把她當做我親生的孩子。”
言喻繃緊了臉,隻有一個想法。
不可能的。
因為姜舟墨認識程辭,他見證了她和程辭的整個愛情,就憑這一點,她永遠都不會和他在一起。
姜舟墨牢牢地鎖著她。
她是他的大學學妹,他們在倫敦有過美好的回憶,他看著她一點點蛻變,打辯論,參加模擬法庭,參與法律援助,做演講,跳舞,她變得越來越美好,隻可惜,那個美好,一直都不屬於他。
她一直都隻綻放在程辭的懷中。
林蔭大道裡,是她趴在了程辭的背上;校園小道上,也是她坐在了程辭的自行車後,笑開了懷。
她每次獲獎了,下了臺,第一件事就是像隻可愛的蝴蝶一般,飛入了程辭的懷中,程辭放手讓她飛翔,隻是永遠做她的後盾,等她回歸。
姜舟墨最早是看不起這個鄉下來的女孩的,帶著土氣和自卑,可是,時間久了,他卻發現,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會被這個女孩所吸引,等他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切都晚了。
她是程辭的女孩,不會屬於他姜舟墨。
可是程辭走了,為什麼,為什麼他也沒有機會?什麼理由也沒有,就被踢出了局。
那兩年,他知道她不想見他,甚至厭惡他,所以給了她時間,不去打擾,卻沒想到,轉眼,她又嫁給了別人。
言喻隻停滯了一會,就推開了他的胸膛,這裡是宴會,她不能失態。
兩人剛分開,就聽到了身後帶了點諷意的冷淡男音。
“言喻,在公眾場合,注意影響。”
言喻心裡一驚,下意識地轉眸回過頭,卻踩到了自己的禮服角,不受控制地往後倒了倒。
姜舟墨往前幾步,將言喻扶在了自己的胸前,言喻的背就緊緊地貼著姜舟墨的胸膛。
言喻抬眸,陷入了陸衍沉寂冷淡的眼眸之中。
陸衍的臉上投射了宴會廳的燈光,長睫毛在眼窩下,是一片深冷的陰翳,因為他個高,擋住了一半的光影,英俊的臉上明明滅滅,顯得有些沉鬱。
他擰了眉,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刺眼。
是不是他太放縱言喻了。
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使盡了計謀嫁給他,不用付出其餘的代價,還能跟其他的男人,你儂我儂?
言喻隻靠了姜舟墨一瞬間,就直起了身體。
陸衍看了她一會,收回視線,淡淡地扯唇:“過來。”
命令式的語氣,聽得姜舟墨擰起了眉頭,他猛地拽住了言喻的手腕,控制著,不讓她過去。
言喻掙扎了下,沒有掙扎開。
陸衍抬眸,眼窩深邃,淡淡出聲:“姜少,不知道你拽著我的太太,是想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言喻微微一怔,有些驚訝。
姜舟墨的手指緩緩收緊:“陸少和你太太有幾分情誼,我們都知道,你又何必現在拽著人不放?”
陸衍倒是被逗笑了,他眼角眉梢噙著濃稠的諷刺,聲音挺平靜的:“我拽著人不放?姜少,不如問問,到底是誰纏著我不放的,嗯?”
他帶著不耐的目光籠罩在了言喻的身上:“陸太太,不如你來告訴姜先生?”
言喻垂在身側的手指,攥了下裙子,咬了咬唇,她有些害怕姜舟墨說出不該說的話,她不想讓陸衍知道程辭的事情。
她看向姜舟墨,眼裡有流淌著的哀求,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陸衍不知道胸口突然浮現的酸脹是怎麼回事。
他的眼眸徹底冷下,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失去了耐性,周身散發出了一股滲人的冷意,盯著言喻的目光,又像是毒蛇瞄準了獵物一般,難得帶了點興味。
他也拽住了言喻的那隻手,稍稍用勁。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言喻擰眉,像是被絞住了一般。
陸衍看到她疼,他胸口的不舒服,似乎才散了點。
他的確是太放縱這個女人了。
他上次說的各過各的,可不是讓她來給他戴綠帽的,哪個男人受得了滿頭的原諒色?昨晚,她甚至打了他巴掌。
姜舟墨先松開了言喻,他眼裡浮現了溫柔和珍惜,又有矛盾和不甘心。
宴會的主人威爾士看到這三人,也端著酒杯過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服務員,他笑著示意幾人喝酒。
言喻扯了扯笑容,接過了酒,抿了下去。
是威爾士給言喻和姜舟墨牽線,他笑:“言,你喜歡舟墨嗎?他是一個紳士,非常好。”
言喻剛想說什麼,陸衍也淺淺地抿了口紅酒,深邃的眼眸在燈光下,落了銀輝,又泛了寒霜。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言可不會喜歡。”
幾人都一怔。
威爾士更是挑了挑眉:“什麼?”
陸衍唇畔的弧度淺淺,他似笑非笑:“威爾士,言除了是公司的法務,她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
威爾士來了興趣。
陸衍頓了頓,笑意未減:“我的太太。”
言喻的瞳孔一縮,她沒想到,陸衍會主動在這麼重要的商業合作伙伴面前,承認她的身份。
姜舟墨也繃緊了下頷的線條,格外冷硬,素日的溫和,一點點散去,覆蓋了寒霜,他攥緊拳頭。
威爾士是真的很驚訝,可他知道,陸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也奇怪,為什麼這對夫妻,表現得這麼奇怪?
但他轉念一想,或許夫妻倆吵架了。
他意味深長:“陸,女人需要哄,不如今晚就留在我的莊園做客?我有許多好酒,來。”
姜舟墨接下來都沒辦法單獨接近言喻了。
威爾士的太太陪在了言喻的身邊,太太優雅,又擅長品酒,最喜歡和人談酒了,言喻跟著她轉了一圈,肚子裡灌下了不少酒,頭都有些暈乎乎的了。
她白皙的皮膚上飄起了紅暈,眼神似水,溫柔有霧氣,似是迷潭。
“抱歉,我可能有些醉了,您的酒很棒。”
太太眼眸彎彎,有些可惜:“啊,我還有好幾種還沒讓你喝過。”
最後的結果,就是晚宴結束的時候,言喻站都站不穩了,她強撐著,臉上掛著笑容,但腦子裡是一團混沌,什麼也想不起來,紅暈遍布,臉頰燙得會灼傷人。
陸衍看到她,擰了下眉,跟威爾士太太說:“抱歉,她酒量不太好。”
其實陸衍根本就不知道言喻酒量的好壞。
當晚,盛情難卻,兩人留住在了威爾士的莊園裡,威爾士太太隻安排了一個房間,陸衍不想跟醉鬼一個房間,他才擰起眉頭,還沒提出要求,威爾士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紳士地勸導道:“陸,紳士要讓著太太的,你太太醉了,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你懂得……”
陸衍什麼也不懂。
房門關上了之後,他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什麼絕佳的好機會?
他輕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