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簡南潑冷水,“獸用疫苗涉及到畜牧業,是民生,要麼不做要做也不敢亂做。”
塞恩吶吶的:“你怎麼回國之後看起來更兇了。”
“因為我結婚了。”簡南最近的萬能金句, 順便拿起電腦桌旁的铂金塊晃了晃。
阿蠻不想拿著那麼大一坨東西跑去打戒指,她說這樣看起來很像瘋子。
所以他們還沒有買戒指,因為沒錢。
“你少來!”塞恩切了一聲,“阿蠻恢復國籍的申請還沒通過呢,結個屁婚。”
簡南冷著臉打算摁下掛斷鍵。
“等下等下等下!”塞恩聲嘶力竭。
普魯斯鱷警告過他,不要把阿蠻恢復國籍比一般人慢很多這件事拿出來調侃,簡南會把他拉黑。
阿蠻的不靠譜的養母蘇珊娜在養育阿蠻的過程中連著換了好幾個身份,最糟糕的是每次換身份她都會再領養一次阿蠻,於是阿蠻的領養記錄長得就跟一般人不一樣,她連著被領養了十幾次……
於是恢復國籍的事情就變得比較麻煩,光是文書就得提交十幾份,審核也得做十幾次。
所以申請還在繼續,而從來沒有進行過這樣文書戰爭的阿蠻,整個人一敗塗地,甚至有點想回墨西哥。
那麼好笑的事,卻不讓人笑。
太寂寞了。
簡南冷著臉,手指蠢蠢欲動。
“申請批下來了,不過這趟你估計得倒貼,對方給的錢很少。”塞恩笑嘻嘻,“另外你和謝教授之間雖然已經沒有上下級的關系了,但是為了避嫌,我提交的不是你的中文名,是墨西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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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墨西哥名?”在旁邊旁聽順便吐槽他們幼稚的阿蠻感興趣了。
“南點簡。”塞恩繼續笑嘻嘻。
阿蠻:“……”
“反正這筆買賣不賺錢。”塞恩聳肩,“你們上論壇看看,連中國修改動物基因失敗的陰謀論都出來了。”
“所以其實都是無用功。”
“哪怕簡南真的查到了問題,有正規的處理報告,他們也會說這是造假的,是陰謀。”
“真相不重要,沒有人聽真相,人類永遠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塞恩熟悉的悲觀論調。
一萬種人類要滅亡的原因。
阿蠻有些懷念,嘴角揚了起來,看了一眼簡南,發現他冷著的一張臉看起來也好了很多。
“無用功你還頂著時差天天半夜走申請流程?”阿蠻吐槽,帶著笑。
“反正都要滅亡了,等也是白等,不如找點事情做。”塞恩有點不好意思,“逛論壇就挺好玩的。”
“你們不考慮跨國婚姻麼?”結束了正事,塞恩的八卦之魂再也壓不住了,“恢復國籍麻煩,跨國婚姻應該不難。”
“再不然就找一天飛到拉斯維加斯結婚,我在舊金山[1]有朋友,可以幫你去大使館做認證。”塞恩又有了新主意。
“不用了。”簡南搖頭,卻沒有說原因。
阿蠻想要用中國名字結婚,她想要在結婚證上寫著楊秀麗的名字。
他雖然很焦慮,但是卻願意等。
阿蠻微笑,書桌下面兩人十指交握。
***
以專家顧問的身份進入調查小組之後,簡南和阿蠻直接就進了已經封鎖了的實驗室。
這個簡南曾經工作了一個多月的地方,半年以後回來,他仍然下意識的走到了自己以前的位子上。
“我以前的工位在這裡。”簡南指著最顯眼的位子,“這個位子沒人願意坐,因為電腦屏幕和實驗窗口對正對著大門,不管在幹什麼,領導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
“在之前著火的那個實驗室裡這個位子就是我的,後來搬到這裡,這個位子就還是我的。”
“他們都說我是為了要顯擺自己才選了那麼顯眼的位子。”
簡南摸摸實驗桌。
“也確實,我就是為了顯擺才選了那麼顯眼的位子。”
阿蠻:“……”
他對自己的認知真是一如既往的清醒。
這次來的隻有他們兩個,實驗室的東西都被清空收走了,阿蠻拿著相機像往常一樣拍了幾張照,簡南在阿蠻拍照的時候用他驚人的記憶力把他走之前的實驗室布置給還原了一下。
“走掉的幾個人原來的工位都被移過了,新人的工位在之前的風水寶地上。”簡南皺眉,“按履歷來說,這兩個剛來的新人並沒有那麼高的資歷。”
阿蠻歪頭。
“讀書人有病。”簡南幫她把話說了,“尤其是這種相對封閉的研發小組,我們論資歷,資歷高的才有資格坐風水寶地。”
“而且這個地方以前是謝教授坐的。”簡南指著角落一個單獨的工位,“現在也換人了。”
“謝教授有單獨的辦公室了。”阿蠻翻了下專項小組給他們的資料。
“嗯。”簡南點點頭,“但是謝教授最討厭有單獨的辦公室。”
以前所裡也給謝教授分配過辦公室,謝教授一次都沒去過,自己找了張實驗桌硬塞到實驗室裡,到後來行政都知道謝教授是個隻願意待在實驗室的人,再分配辦公空間的時候,都會在實驗室裡放上謝教授的工位。
簡南走後的實驗室裡,沒有謝教授的工位。
阿蠻拿相機拍下佔了謝教授工位的人的工牌。
“去年火災的時候,你有沒有懷疑的人?”阿蠻突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簡南一愣。
“反正都是要查的。”阿蠻晃了晃手裡的相機。
項目組的人全都停職接受調查了,她屬於協助方,發現問題第一時間通知警方的那種。
當初火災在現場的人除了謝教授,就隻剩下四個人了,阿蠻有些蠢蠢欲動。
“我隻是不知道誰放的火。”實驗室裡已經沒有什麼好查的了,簡南坐在他以前的工位上,又摸了摸書桌,“誰指使的我很清楚。”
“簡北?”阿蠻也很清楚。
“嗯。”簡南點頭。
“他出國留學之後一直長期賄賂我們組的人,讓他們把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他。”
阿蠻:“……他是不是愛你啊。”
她都沒有這麼強的執念。
簡南嗆咳了一聲。
“他賄賂的對象隨機,每個人都賄賂過。”
“簡北隻要我的一舉一動,對實驗室保密的東西不感興趣。我人緣很差,能一邊收錢一邊泄露我的一舉一動,又不用承擔風險,每個人都搶著做。”
阿蠻熟練的翻白眼。
“所以每個人都和簡北有過金錢交集,導致你也不知道當時決定放火的人是誰?”阿蠻總結。
難怪她當初問他有沒有得罪人的時候他回答得罪了很多人。
真誠實。
“其實有一點很可疑。”簡南看著阿蠻,“我走之後的項目組我不了解,但是我走之前的項目組雖然私下裡關系一般,但是真的工作的時候,心很齊。”
“就像在血湖項目的那些專家學者一樣,謝教授看人是有眼光的,我想不出會有誰為了錢願意燒掉實驗室。”
那裡面有很多人的心血。
實驗室著火的時候,紅著眼睛想要衝進火場的人不隻有他一個。
“很多錢就行。”阿蠻見怪不怪。
“簡北沒有很多錢。”簡南笑,“他隻有零花錢。”
要不然,他也不會對他那麼執著。
“為了牽制他,我爸爸一直都告訴他我會是他的繼承人。”簡南聳聳肩。
他不經常做這個動作,隻是突然想學阿蠻的樣子。
做的不倫不類的,有點可愛。
“你爸是家裡有王位要繼承麼?”阿蠻又想翻白眼了,硬生生忍住。
宮鬥劇看多了還要搞制衡。
“我爸爸是真的有很多錢。”簡南突然笑了,“他好像有私人保鏢。”
他都忘了。
阿蠻:“……”
“會不會是項目組外的人?”阿蠻把話題拉了回來。
她不太喜歡簡南說他的家事,太扭曲了,會讓她覺得簡南可憐,會讓簡南得寸進尺。
那天晚上約好的第二天後來失約了,謝教授突然出事,塞恩那邊和他們又有時差,再加上一直賴著不走的普魯斯鱷,總之,就是泡湯了。
簡南幽怨的拎著那袋計生用品來來回回走了幾次,鎖到了櫃子裡。
“等項目結束。”他又開始作繭自縛,“我要找個三的倍數的日子!”
阿蠻很樂意看他每次都熱衷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很愉快的答應了。
於是這幾個晚上的簡南看起來都很可憐。
而她為了想要看簡南砸自己的腳,心腸越來越硬。
“實驗室的起火點是在內部,項目組外的人沒有實驗室的密碼。”簡南搖頭,“實驗室密碼是每天隨機換了之後再發到每人的秘鑰上的,而且每個人密碼都不一樣,那天著火之前的進出記錄隻有一條,就是我。”
“有人用了你的密碼?”阿蠻皺眉。
“不是,就是我。”簡南看著阿蠻,“我確實在火災前進過實驗室,當時實驗室裡沒有人,那個著火的著火點也沒有任何異常。”
所以在他的分析裡,他就是最大嫌疑人。
“那場大火後來沒有調查麼?”阿蠻突然覺得去年火災的詭異程度和這次疫苗出問題的詭異程度都差不多,都是目標直指一個人,去年是送走了簡南,今年是逼退了謝教授。
“意外著火。”
“那個著火點本來就是易燃點,監控在我出實驗室之後壞了,我出去之後又再也沒有其他進出記錄,所以最後結論就變成了意外著火。”
隻是所有人心證默認那個人就是簡南。
因為大家都知道簡南有這樣的智商和動機。
“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和去年的火災,應該是有關系的。”阿蠻若有所思,“手法很像。”
“思維方式很像。”她換了個說法,“如果這次疫苗問題最終隻能確定是實驗室出了問題但是卻很難說明到底是哪個流程點出現問題,大家就會默認責任人是謝教授。”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能查到是哪個流程點出了問題。”簡南指出問題,“這對我來說這不難。”
“對方不知道你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