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別人小姑娘,她叫許洛枝,深城最出名的主持人。”傅霽清反駁他,語氣帶笑,好像自己與有榮焉:“讓你來給她看病,給你臉了。”
“你滾不滾啊!”季鬱罵完,忽然意識到什麼:“許洛枝?是圈裡傳的喜歡桃花眼的那個許洛枝?”
傅霽清揚了揚眼尾,又笑起來。
“你真行啊,上趕著當面首。”
“滾。”
季鬱很快幫他們安排好護士打針,等許洛枝掛上吊水,他囑咐著:“明天再過來做個咽喉鏡,你這樣估計得做霧化,之後好好吃藥,禁聲休息,養著吧。”
許洛枝聽到禁聲休息,微微蹙起眉,剛張了嘴,就聽見傅霽清問:“她國慶有活動主持,有沒有辦法能恢復聲音。”
“有啊。”季鬱說:“既然你是做主持的應該知道,有應急治療方案,但會損害嗓音和身體。”
許洛枝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明天檢查完再說吧,我先走了。”
傅霽清送季鬱離開,等回來時手裡拎著裝滿藥的袋子,放在她旁邊的椅子上,“應該都是你以前吃過的藥,按時吃兩天,國慶活動能撐住。”
許洛枝掃了眼,確實都是常備的藥,但不一定能撐住。
“餓嗎?”他問。
許洛枝嗓子不舒服,咽東西的時候會很疼,這兩天都沒什麼胃口,現在是餓了。
見她沒有搖頭,傅霽清起身說:“你等等。”
他再回來時,帶著兩碗熱粥,溫聲道:“剛問過我朋友了,隻能吃些清淡的。”
Advertisement
許洛枝點一下腦袋,伸手想接過來,傅霽清說:“有點燙。”
他放在椅子中間的小板子上,把勺子遞過去,許洛枝往右邊傾身,剛想接過時他又收回手。
“不然我喂你?”
第19章
熱粥擱在隔板上,許洛枝右手是空著的,不至於拿不動勺子,但她對上傅霽清帶著戲謔眼眸的瞬間,改主意了。
他是故意的,遞給她勺子又收回去,問出這樣一句話,篤定她不會答應。
“嗯。”許洛枝輕輕應聲,神色自若的放下手,準備等他喂。
傅霽清確實沒有想到,愣了幾秒,輕輕笑出聲來,像是特別高興。
“行,服侍許美人。”他笑著說,端起熱粥。
平時圈裡的紈绔喜歡叫她許美人,周景衍偶然也會這樣喊,多少帶著點曖昧的情愫,從他嘴裡說出來像是情人般溫柔又繾綣。
她聽得臉微熱,垂著眼眸掩住,等傅霽清用小勺子舀粥,喂了一口到她嘴邊,低聲問:“燙嗎?”
許洛枝搖頭,傅霽清提醒:“慢慢咽,別急。”
她咽東西喉嚨會很疼,隻能一點點的吞咽,傅霽清就耐心的看著她,然後再喂一口到嘴邊。
太麻煩,又太曖昧。
許洛枝用手指點隔板,示意他放回去,她要自己吃。
“我服侍的不好?”他又故意調侃。
許洛枝不能講話,隻嗔怒的瞪一眼,自己接過勺子吃起來。
傅霽清見她這副模樣笑意更濃了,許洛枝向來都是清冷疏離的,被紈绔們當面罵時平靜無瀾,被誇贊的時候也是標準的職業笑容,從不外露情緒。
她私下對周景衍會有情緒,氣惱也好,煩躁也好,都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來,有人情味。
剛剛瞪他的那一眼,也有了。
傅霽清想到這裡不由勾勾唇,覺得自己很奇怪,別人追女生想著逗她開心,他倒是在故意惹她氣惱。
他今晚應酬沒吃東西,喝不少酒,胃不舒服,拿過另一碗粥,也開始喝起來。
許洛枝的喉嚨實在疼,沒有喝完粥,蓋上放到旁邊,再抬眼時瞧見傅霽清背靠座椅,低垂腦袋雙眸闔著,已經睡著了。
放在他手邊的碗空了,他應該是晚上有酒局,喝到現在才回來,又匆匆忙她打針的事,現在身心都放松下來,終於抵不住困意。
許洛枝偏頭就這樣坦蕩無畏的打量他。
側臉線條流利分明,在燈光下照的格外白皙,五官精致成熟,他睡覺時神色不似平時溫和,會不自覺的皺眉,像是藏著煩心事。
許洛枝聽紈绔們猜測過傅霽清為什麼醉心名利場,說他家裡沒個兄弟姐妹搶財產,靠啃老十輩子衣食無憂。
梁向榮當時冷笑著接了一句,爹媽都不愛唄,除了工作還能幹什麼。
他們七嘴八舌的插話,許洛枝把內容拼拼湊湊才知道,傅霽清的父母是商業聯姻,完成任務一樣的生下他後,就丟到了外公外婆身邊。
他父親從政,隻在公司董事會掛名,大學時讓他進昭澤分公司,之後再也沒有插手,任由他被高層和長輩磋磨。
現在一把手的位置都是靠他自己爭來的。
直到許洛枝打完點滴,護士來拔針,傅霽清都沒有醒,九月底的夜晚有些許涼意,她拿過他披在自己身後的西裝,起身微微彎腰,蓋在他身上。
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面對他,許洛枝的目光又多停留了兩秒。
就在準備站直的瞬間,手腕突然被握住,撞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清明幹淨,蘊著淡淡的笑意。
看神情,已經醒過來很久了。
“沒有桃花眼也能盯這麼久?”他笑著道,像是抓住什麼把柄似的。
許洛枝隻失措了一瞬,很快恢復淡然,眼睛往下瞟了瞟,意思是,不是還有淚痣嗎。
傅霽清不由失笑,松開她的手腕,也跟著站起來,拿著西裝問她:“不冷?”
許洛枝指指自己的外套,示意不冷,他說行,隨意的搭在手臂上,丟掉垃圾,拎起旁邊的袋子,帶她走出醫院。
助理依舊在外面等著,因為太長時間已經在車裡睡著了,傅霽清敲窗他才驚嚇般醒過來,連忙開鎖。
“你緩一緩神再開,別疲勞駕駛。”他坐上去後提醒。
助理知道不是客氣話,幹脆下車吹吹涼風,清醒了才重新進來。
“走吧。”傅霽清吩咐。
助理插鑰匙,從後視鏡裡看他,問道:“去哪裡?”
“回家。”
助理不確定地問:“哪個家?”
傅霽清搬來新小區的事助理不知道,住的離公司近,他每天都是自己去上班,今天送他回小區又帶出許洛枝,下意識以為他是去找她的。
許洛枝正在和虞遲說明情況,聽到助理的話打字的手微頓。
她能明白助理是什麼意思。
先前周景衍助理送她回家時也問過,回哪個家,這仿佛是圈裡約定俗成的話,凡是看起來關系親密些,都會被認為是公子哥們的情人。
傅霽清皺了皺眉,低聲說:“江清路10號,我現在住那裡。”
助理明白了:“好的。”
回到江清小區,傅霽清把藥遞過去,細細囑咐著:“回家按時吃藥,多喝溫水,晚上早點睡,明天再去趟醫院做檢查,我......”
他本來想說我陪你,但明天有兩個會,工作抽不開身,隻能說:“你可以直接掛我朋友的號,就是你剛剛見過的醫生,他叫季鬱,是耳鼻咽喉科的專家。”
傅霽清都不等她給反應,語氣帶著哄勸的意味:“我知道你不願意,但這次情況緊急,先治好嗓子再說。”
許洛枝緩緩頷首,走出電梯回頭看他。
女人身形清瘦單薄,長長的眉毛如遠山,清澈的眼眸蘊著湿潤的水光,在燈光下格外明亮。
他忽然想到,許洛枝今年不過二十三歲,平時看著清冷成熟,處事也夠老練,但不過是個小姑娘。
生病會失措無助,看起來惹人憐惜的小姑娘。
傅霽清摁住電梯,笑著擺擺手,語氣不由自主的又柔和幾分:“外面冷,快回去吧,晚安。”
許洛枝這才收回視線,往家門口走。
等電梯門關上,傅霽清的手機震動了,一打開,看見很多朋友和群發來的消息,他都沒管,點進最新的一條。
【我也沒有那麼不知好歹,晚安。】
他輕笑一聲,收起手機回家了。
許洛枝身體不舒服,一直咳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閉著眼睛想傅霽清。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去醫院,肯定不會這麼順利,他們不僅有錢,更有資源和權力,密密麻麻的利益網,把這些上層階級牽扯在一起,哪怕她是其他病,他一樣能找到對應科室的醫生。
情況緊急,許洛枝在答應讓傅霽清陪同自己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是這樣,沒有不願意,也不會自卑自輕,她隻是在想該怎麼報恩情。
傅霽清這樣的天之驕子需要什麼,她又能給他什麼。
許洛枝想著這些,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夜裡不安穩,隔天早早的醒過來,發現嗓子能出聲了,隻是依然很啞。
她讓虞遲幫忙跟策劃組的同事說一聲,隨便收拾後帶著藥出門。
走到小區門口時,許洛枝看見傅霽清車,裡面的助理見她出來立馬下車,不知道他說過什麼,助理的態度完全變了,恭恭敬敬地道:“許小姐,傅總讓我送您到醫院。”
許洛枝沒有為難他,應聲坐上車,助理遞過來一個包裝嚴實的袋子,“傅總給您準備的。”
她點頭接過,拆開看見一碗雞蛋羹,用的是保溫袋,還是溫熱的。
許洛枝還未給出反應,助理接著道:“傅總今天早上和下午都需要開會,抽不出時間,這是他上班前親自買的。”
她輕嗯了一聲,拿出雞蛋羹慢慢吃起來,助理沒有開車,耐心的等她吃完,扔掉垃圾袋後又上來說:“這是傅總準備的保溫杯,是新杯子,給您喝藥。”
許洛枝又喝水吃藥,助理繼續念叨:“待會兒我幫您去掛號和買病歷,您直接到三樓找季醫生,傅總已經跟他交待了。”
她偏頭看助理一眼,覺得很奇怪,傅霽清到底跟他說什麼了,一晚上變化這麼大?
助理見她望過來,連忙坐直身子問:“許小姐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您可以提出來,我會改正。”
許洛枝搖頭,示意他開車。
到深城一醫院,許洛枝把身份證給助理去掛號,自己到三樓去找昨晚見過的醫生。
他是專家號,都是分時間段來病人,許洛枝到的時候上位病人剛離開。
“是你來了啊,坐坐坐。”季鬱招待她坐在旁邊,問道:“怎麼樣,今天嗓子能出聲了嗎?”
“能......”許洛枝用沙啞的嗓音吐出一個字。
“昨天有吃響聲丸嗎?”
她剛想說話,被季鬱阻止了,拿過一張紙和筆,示意她寫字。
【沒有,明天的活動,準備今天吃。】
季鬱看過後問:“所以你今天是想來打開嗓針的?”
許洛枝點頭,他嘶了一聲,轉著筆說:“這個我可不敢隨便決定,要不我先問問傅霽清?”
開嗓針是應急治療,打著很痛不提,也有些副作用,傅霽清如果知道他給追的小姑娘開這種針,指不定怎麼發脾氣。
許洛枝又寫字:【是我找你看病,是我給你錢。】
季鬱掃了一眼,笑出來了:“行,這樣吧,你先去做個喉鏡檢查,等結果出來我再看看,也不一定非得打開嗓針。”
助理正巧把病歷拿過來,他指揮助理帶許洛枝去做檢查,支走人後給傅霽清打電話。
對面秒掛,微信發來三個字:【在開會。】
季鬱慢悠悠的回復:【你追的小姑娘來找我看病了,想打開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