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哥喝醉說這樣?”季長明不敢待林晉慎身邊,擔心他看自己不順眼,將自己也給換掉。
顧嶼點頭:“大概,喝醉後等於加強版林晉慎。”
林晉慎醉後的狀態,大變化是沒有的,但是挑剔以及脾氣都明顯上去,話多起來,真要如傳聞變成活爹一個。
鬱則珩回到位置,襯衣在剛才扯掉兩個扣子,人也更加散漫不經,他端起酒杯:“慎哥,恭喜你,也步入我的後塵走進婚姻這座墳墓。”
林晉慎望著他,目光漆黑,沒碰杯。
季長明盯著這一幕,跟顧嶼小聲蛐蛐:“你看慎哥眼神是不是想噶人?”
“正常。”顧嶼點評:“一個離婚的人,在你結婚前說祝你步入他後塵你怎麼想。”
季長明:“那等會打起來嗎?”
顧嶼:“等他們打一會我們再拉架。”
“這場面八百次碰不到,我先拿手機隨時拍下來。”
“……”
鬱則珩不介意沒被碰杯,喝掉杯裡剩下的,說:“作為過來人,我有幾點忠告,不要投入過多,我指的不是錢,從開始就想清楚,你們結婚不是因為感情,不是,是家世相當,是互惠共利……”
也是從這時候,兩人就結婚的事吵起來。
林晉慎說:“婚是你同意離的,鬱則珩,你記得嗎?當時我們都勸過,讓你想清楚,你說你很清楚,現在這個鬼樣子給誰看?”
“你明知道一個女人心裡沒你,不離婚有意思嗎?”鬱則珩反問。
“為什麼一定要有意思?”林晉慎抿著唇,下颌線繃得緊緊的,居高臨下的姿態:“就算現在沒意思,誰知道以後?總要一輩子過下去,才知道有意思還是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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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則珩眉頭緊皺:“我不跟你這種婚禮都沒辦的人計較。”
林晉慎輕嗤:“你以為我很想跟你這種離婚的人計較?”
鬱則珩被刺激不輕,爬上桌問:“那我問你,如果嫂子有一天要跟你離婚,她不喜歡你,她有喜歡的人,這婚,你離還是不離。”
“你的假設不成立。”
哪裡不成立,是要離婚,不喜歡他,還是喜歡的另有其人?
季長明跟顧嶼做壁上觀,甚至想讓人送來果盤,精彩,實在精彩。
林晉慎說:“喜歡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什麼激素對身體產生的影響,這種影響能持續多久,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三個月?為這麼荒唐的理由,為什麼要同意?”
“……”
越聊越激烈。
鬱則珩:“可笑,嫂子跟人跑了呢?”
林晉慎語調神色不變,聽起來冷冰冰的:“那就綁回來。”
好了好了,再說下去涉及到犯罪。
季長明眼看氣氛不對,在沒有太過火的時候,跟顧嶼將兩人分開,人是分開,林晉慎隨意支著長腿往那一坐,渾身上下都是壓迫感,直起身捏著眉心時,想到給陸宜打電話,將這尊大佛給接回去。
他要來手機,過程還挺順利的,他順利用林晉慎面容解鎖手機。
打開微信,難以置信看到最上面的置頂位置那一欄是太太。
季長明捂著心髒,有些受傷,他都沒有置頂,他的備注是連名帶姓。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季長明退出去,選擇撥電話過去。
數秒後,電話接通,他心有餘悸地瞥到身邊的人,說:“嫂子?嫂子你好。”
—
陸宜接到電話後,放下手機,雖然無奈,但還是將實際情況告訴給朋友。
“那我先走了。”
餘音叫住她:“等等,你一個人能搞定嗎?林晉慎那麼大的體格,真喝醉,你也弄不動。”
“是的,人喝醉隻會更重,我的建議是把我們都帶過去。”吳思棟看起來真情實感,實則是聽到唐宮玩得瘋,早已經蠢蠢欲動。
“我自願,必要時候可以抬腿。”
“……”
朋友目光渴求,就差將“求求了帶我一塊去”寫在臉上。
陸宜哭笑不得,說:“好吧。”
一行人開車去唐宮。
季長明已經跟底下保安打過招呼,暢通無阻地進去,比起平時人是少些,但也瘋得多,會所爆改酒吧,進來的音樂響聲能將人鼓膜震破,很難想象林晉慎會在這裡待這麼久,還能喝醉。
工作人員帶著他們過去。
“嫂子,嫂子,你可終於來了。”一個陌生面孔冒出來,極具少年感,滿含熱淚地望向陸宜,就像是看到光,看到希望。
陸宜:“……”
季長明站定,看到陸宜不好意思撓下頭,自我介紹道:“不好意思,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季長明,這位是顧嶼,我們都是慎哥的朋友。”
“你們好。”陸宜禮貌性打招呼,說:“我叫陸宜。”
又挨個介紹身邊的朋友,說:“不好意思,我還帶了朋友過來玩,可以嗎?”
“可以,當然沒問題,嫂子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季長明舉起手,溫和地跟其他人打招呼。
到餘音時愣下,搓著手不太意思地說:“請問你是長芽嗎?你的vlog我每期都會看,一期都不落,你真人比的鏡頭裡更好看,我算是你老粉了。”
嚴格來講,那時候還沒有幾十萬粉絲,才一萬個左右,他就已經關注!
“……謝謝你啊。”餘音笑,有些意外在這裡還能遇到粉絲。
季長明話沒說完,被顧嶼拉著衣領拉回去,說:“行了,別丟人。”
陸宜望過一圈,沒見到林晉慎的身影,問:“林晉慎呢?”
“慎哥在裡面呢!”季長明指一個方向。
“謝謝。”
問清楚地點,陸宜跟朋友打過招呼後先過去。
林晉慎所在是間娛樂房,雙門,工作人員替她緩緩拉開,裡面雕梁畫棟,水墨畫,梨花木,鏤空雕刻反復花紋,古香古色,在陸宜眼前,如畫軸徐徐被打開。
裡面空間比從外面看起來更大,茶桌,臺球桌,甚至是室內高爾夫球……一應俱全。
一角,坐著熟悉的高大身影。
室內的光照在他臉上,閉著眼,眉毛是醉酒後不舒適地擰起,神色不耐,但他坐在那,紋絲不動時像她曾經負責過雕塑展覽中的展品,比例是完美的,線條硬挺,生機勃勃,是一件好作品。
安靜得有些過分,是張素描圖。
陸宜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喝醉了,如果不是那句老婆出破綻的話。
她走過去,即便已經很輕,在幾步之遙,他還是聽到,睜開眼,隔空跟她對視。
靜默有兩秒。
他目光像是沒認出她,看得足夠久後才確認。
“你朋友說你喝多了,我過來接你,”陸宜在他注視下不太自然,“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這是喝了多少?”
“……沒有多少。”
陸宜知道喝醉的感覺,並不好受,全身發燙,大腦昏昏沉沉,如鑄鉛似的,思緒被切成碎片,記不清東西。
“沒有。”林晉慎開口,聲音比電話裡的鼻音更重。
他伸過手示意,還沒等她坐過去,一隻手就先伸過來,將她撈入懷裡,他抱她像是玩偶,下颌抵著她的肩膀。
“你是不是生氣?”聲音如嘆息。
“沒,沒有。”陸宜也要被這酒氣燻醉了。
陸宜以為他不舒服,還需要緩一緩,也就沒催著他要走。
林晉慎:“真的?”
“……”
陸宜隻能保證:“真的,你先放開我,我快呼吸不過來了。”他抱得太緊了!
“抱歉。”
“沒事。”陸宜緩過來,深呼吸,扯下衣服上的褶皺,企圖緩解尷尬。
林晉慎松開她,她輕咳兩聲,在旁邊的位置坐下。
“要不要喝茶?”林晉慎望著她,忽然道。
陸宜:“嗯?現在?”
“我泡茶給你喝。”眼前就有器具,他再次強調:“我會。”
“……好。”
林晉慎起身,屈膝坐下,他先洗淨手擦幹,談合作的時候免不了要會些東西,一些前輩才會願意跟他談下去,投其所好的,他也學會不少東西,到現在,不需要他親力親為,他仍然還記得步驟。
他握著水壺,湿壺、燙杯、投茶,每一步都像那麼回事,到出湯後斟茶,他望向陸宜:“嘗嘗。”
家裡就有人會,陸宜耳濡目染下,懂得一些知識,看得出他是真會,泡茶過程繁瑣,他不急不躁,沒有一點像醉酒的樣子。
陸宜品過,茶是好茶,泡茶的人也是老手。
室內溢出淡淡的茶葉香氣。
陸宜放下杯盞,問:“你是不是沒醉。”
“我沒醉。”語氣篤定,林晉慎放下茶壺,目光落在陸宜身後的臺球桌,問:“你會打嗎?”
“不會。”
“我教你。”
陸宜:“……”
她想說不用,但林晉慎興致很高。
林晉慎拿過球杆,抹過巧克粉,遞給她,他從身後靠近,一手握著她的手臂,一隻手壓著球杆,告訴她身形要放下壓,胯骨抵過桌沿,手指放松,他靠著她,呼吸幾乎在她面頰邊,掌心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她。
溫度高到像是回到他發燒那天。
陸宜出神,眼前失去焦點,球變得模糊。
“專注。”林晉慎提醒她,手示意前方,通過白球擊中帶數字的花球,調整角度,往洞裡擊去。
“再低一點。”林晉慎壓過她的背。
陸宜在他手把手教學下,擊出第一個球,白球撞上九號,沒有進洞,發生連鎖反應,撞擊著旁邊的其他球。
林晉慎直起身,說:“不錯,再來。”
陸宜漸漸得點樂趣,而林晉慎也是一位好老師,言傳身教,即便她學生,在今晚一個球都沒有擊中,也沒有表現出不耐。
球桌上的殘局是林晉慎收拾的,將球全部打進洞裡。
陸宜哇哦一聲,捧場拍手。
林晉慎唇角勾起,難以壓下去。
陸宜就看著他玩,配合他教學活動,有些人喝醉會安靜,有些人則相反,精力充沛,她猜林晉慎屬於後者。
在這裡消耗精力,總好過在家裡。
她也得承認,今天的林晉慎像他,又像另一個人。
正常情況下的林晉慎內斂成熟,也隻有在床上才放開一點,醉酒狀態下,他就像是打開內心世界的一角,露出另一個他。
最後玩高爾夫球。
林晉慎從身後擁著她,握住球杆,調整姿勢,打出球,他下顎抵著她的肩,聞到熟悉的味道,牽引出點什麼。
有什麼話想說,但不知道怎麼表達。
……
外面,朋友遲遲沒有看到兩人出來,不知道裡面什麼情況。
畢竟林晉慎喝醉,什麼狀況都有可能,出於人道主義的關心,大家認為還是進去看看,可能需要幫忙也不一定。
“別是昏過去了吧。”
“那我去幫忙,小宜一個人抬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