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啦,那快坐下,都已經做好了。”方姨轉頭,去中島臺端小菜。
陸宜跟林晉慎餐桌相對位置坐下。
印象裡,他們好像是第一次吃早餐,他們一起住這麼久,早上見面的時間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有方姨獨門小菜,陸宜就著喝了一碗溫熱的青菜粥,胃裡暖呼呼的舒服,她吃飯時不怎麼說話,對著林晉慎就更沒什麼話,專心吃著自己的。
方姨在跟林晉慎聊天。
說他最近回來的次數多了,她可以做好晚餐,等他們下班回來一起吃,林晉慎說不用,一方面他下班時間不定,另一方面他晚餐不怎麼吃。
方姨還想替陸宜爭取他在家的時間,說:“太太最近都瘦了。”
可憐吧,心疼吧。
突然被cue的陸宜差點被嗆住,不知道方姨又突然整哪一出,眼前多出一張紙巾,林晉慎遞來的,望著她說:“是瘦了。”
他昨晚剛丈量過吃過。
在這件事上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陸宜從他的表情讀不懂他在想什麼,她鎮定地接過紙巾,按壓住唇邊。
“對吧,太太晚上都沒胃口,想來是一個人吃飯沒意思。”方姨瘋狂暗示。
陸宜:“……”
一個人吃飯挺有意思的。
林晉慎嗯過一聲,說他會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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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目的達成,滿面笑容離開,去廚房打掃衛生。
陸宜喝兩小碗粥,一個煎蛋,兩個蒸餃,再吃不下別的,剩下半杯牛奶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
林晉慎隻在早上會多吃,攝入碳水以及蛋白質,他吃完自己的那份,目光掠過她手邊的半杯牛奶,拿過來,自然地喝完。
自然地好像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妻,他已經可以吃她的剩菜剩飯。
陸宜擦嘴時,呆呆地想,他不是有潔癖嗎?
林晉慎已經起身,說:“我去公司了,你要是困還可以睡會。”
“好,路上小心。”
雖然乖乖地,但很順利地從嘴裡說出來。
陸宜沒有補覺,吃飽後反而睡不著,她才開始看手機回復消息,群名經過昨晚的瘋狂,已經改回原群名“社會主義接班人”,她點進去,往上翻翻,順手將他們發的視頻以及照片全都刪掉,她今晚可不想再做那種夢。
秦女士昨晚也是真有發消息,是跟他們聊伴娘的事,問他們人選,在人數上,宜雙不宜單,然後是伴娘服各種細節確認。
陸宜盤腿坐在沙發,泡芙依偎在她身邊,伴娘在她這邊好確認,她交心的朋友不多,選兩個足矣。
餘音是其中一個。
確定後陸宜就拉了個伴娘群,方便交涉婚禮事宜。
餘音還記得昨天的事,問她什麼情況,昨天晚上的慈善晚宴給她累倒了?
陸宜:【沒有。】
餘音:【那你們林總說你累到了?】
陸宜:……
陸宜:【他還說什麼?】
餘音:【沒了啊,就這句,你一直沒回消息,我們以為你出事呢給你打電話。】
陸宜能猜到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摁著眉心,林晉慎在她這裡的罪名又添加一條。
林晉慎那邊同樣需要選伴郎,他性格原因,從小到大交心的並不多,嚴格算起來也是個位數,其中從小一塊玩到大的有三個。
彼此家世相當,實力相近。
平時不常見面,甚至不聊天,再見面,也像以前一樣沒變過。
林晉慎將伴郎的消息發到群裡。
季長明:【沒想到慎哥是我們當中第二個結婚的,我以後結婚找誰去?】
他是群裡四人年紀最小的那個,性格也是最和善最正常的,另外兩個,不是陰冷瘋批,就是面熱心冷的怪物。
鬱則珩:【你可以找我。】
顧嶼:【不知道你們那邊的習俗是什麼,我們這邊伴郎不找離婚男。】
【可能比較晦氣。】
鬱則珩:【這未必不是新婚最好的祝福。】
季長明插嘴問:【請問是什麼祝福?】
鬱則珩:【夜夜做新郎。】
季長明尷尬笑兩聲:【哈哈哈哈,鬱哥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顧嶼:【有人離個婚,怨氣大得衝鼻子。】
……
林晉慎忙完看眼群裡,話題明顯偏離,他直接@顧嶼跟季長明,欽點他們做準備,幹淨利落就做好決定。
就三個人,一個剛離婚,另外兩個單身,做決定不難。
鬱則珩:【連你都歧視我?】
林晉慎:【不至於。】
林晉慎:【從現在開始,禁止提那兩個字。】
鬱則珩:【哪兩個字,離婚?】
幾秒後,系統提示,鬱則珩已被移出群內。
被移除群內的鬱則珩:???
不是,這還是人嗎?
群裡的兩個人快笑死,這種待遇在林晉慎那是獨一份的,調侃兩句後又將人給拉回來,鬱則珩罵林晉慎是這沒人性,另外兩個插科打诨就此揭過。
他們都許久沒見過,趁著這次機會,打算聚一次。
鬱則珩陰暗地回:【我不去,就不給你們傳晦氣了。】
季長明:【別啊,你剛沒老婆,連兄弟都沒了,豈不是很可憐?】
顧嶼也在勸:【對啊,不能當面開大,我吐槽有什麼意思?我是那種背地裡說人壞話的人嗎?】
鬱則珩緩緩打出一個?
林晉慎回得很快:【可以。】
鬱則珩被氣得死去活來,發過微笑表情,確認完畢,的確不是人,尤其是結過婚後,越來越不是人。
四人約在唐宮見面,三樓的包房,沒其他人用過,從這裡建起,就一直供他們幾個使用。唐宮是鬱家產業。
林晉慎準時抵達,季長明最後到,長著張迷惑性的小奶狗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幾歲,挨個叫哥,說路上堵車。
鬱則珩獨自坐在沙發的角落,支著長腿,不說話時有股憊懶勁,看起來有種被煙酒浸泡後的頹廢勁,又混著滿不在意的神情。
顧嶼坐在長腿,讓服務員將林晉慎的藏酒取來。
“提前說好,今天隻說高興的,禁止發一切跟婚姻有關的牢騷。”這話就差沒拿鬱則珩身份證報他號碼了。
鬱則珩眯起眼:“誰喜歡?”
林晉慎走過來,切割掉兩個人的視線,他不是四人中年紀最大的,說話卻是最有分量的,沒辦法,他舉手投足,比實際年齡翻一倍,誰能比他更老成。
幾個人湊上,大部分是在玩牌。
季長明說起這段時間聽到的新鮮事,沒有指名道姓,聽說一位少爺,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不隻是給人轉房子,又是給人買車,平時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如今,就定死在京市,不僅如此,下班就回家,跟上班打卡似的。
林晉慎掀起眼皮,乜他一眼,季長明人畜無害地笑笑,這話他可憋太久了。
顧嶼跟著唱雙簧:“喲,這可聽著怪瘆人的,一般這情況兩種可能,要麼是結婚了,這熟啊,鬱少就演過一次,要麼就是遇上殺豬盤。”
“要我看來,前者可比後者可怕多了。”
一個人錢兩空,一個頂多是破點財。
鬱則珩沒吭聲,都是自己做過的蠢事,躺平任嘲。
林晉慎則淡定地出著牌,他今天運氣不錯,牌一算一個準,輕描淡寫間,要將牌桌上的籌碼全都贏過來。
他反問:“很奇怪嗎,這難道不是婚姻裡最基本的事?”
當雙方進入民政局,籤名,蓋章,雙方就被同時賦予法律上的責任與義務,除父母之外,夫妻是最親密的關系,他們會度過餘後一生。
是這世界裡,他的另一半。
“她是我太太,別人有的她都會有,別人沒有的她也會有。”
就這麼簡單,他給她所有,隻要他有,隻要她想要。
林晉慎無意說教,他人生的運行準則就這麼簡單,一旦確定一件事,就會執行下去,除非那天,陸宜先厭棄他,將這段關系按下暫停鍵。
季長明聽著他理智分析,笑問:“慎哥,你說這麼多的意思是,你做這些都是基於做丈夫的責任,沒有一點感情?”
如果換一位林太太,他還是如此?
林晉慎垂眼,眼底看不出在想什麼,停頓片刻,他出牌,又一次贏下,他才道:“有沒有感情都不會改變什麼。”
沒說有,也沒有說沒有,具體怎麼想,隨他們理解。
顧嶼扯唇輕笑,也對,林晉慎是什麼人他們都清楚,腦子裡就跟纏綿悱惻的感情絕緣,否則也不會單身那麼多年。
林晉慎還是林晉慎,結了婚也沒改變什麼事實。
“我還是希望娶一個我喜歡的,婚姻那麼長一起過日子,沒點感情是真過不下去。”季長明感嘆,他這輩子是沒辦法像他一樣,隻出於責任就對對方那麼好。
鬱則珩就像被刺痛下,指腹敲著桌面,不滿地道:“不是,你們能聊些別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幾個聊天的話題都是圍繞結婚圍繞老婆了,沒趣,沒趣勁了!
林晉慎慢條斯理地理牌,將話題引到這次的婚禮上,他沒什麼經驗,談到各種流程還要問過鬱則珩。
鬱則珩真懷疑他是故意的,又看不出來,最後也隻能認命,跟他講起流程跟注意事項,一些他踩過的坑,能避則避。
林晉慎在聽,他記憶力還算不錯,可以記下來。
剩下兩個沒結婚的,因為要當伴郎,也聽得認真,沒人記得他們以前聊的話題,可跟這些沾不上半點邊。
說話間,林晉慎的手機響起。
他放在桌面,所以在來電提醒手機亮起的那刻,在他旁邊位置的季長明也看到備注“太太”,不是寶寶也不是小名,是他的風格。
季長明第一時間跟其他人通氣,用嘴型無聲地說嫂子,而後抱著手臂,看好戲地等著林晉慎接電話。
“肯定是查崗來的,幸好我們這可沒女人。”顧嶼放下牌,靠上後座,端起酒在慢慢搖晃。
林晉慎掃過一眼後,遲疑一下,選擇接聽。
“喂?”
電話那端響起陸宜聲音,是她一貫的溫柔,像是山間泉,清冽好聽。
“嗯。”他從喉嚨裡溢出一聲。
其他人也並沒有要偷聽的意思,隻是牌桌就那麼大,突然來電,又是他們剛才聊天內容的主角之一,難免好奇。
陸宜不知道他在跟朋友聚會,是不是在公司,挺不好意思地問:“你在忙嗎?我有沒有打擾你?”
三雙眼睛盯著他,或直勾勾,或隨意瞥來,都有深意。
林晉慎下颌線緊繃,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喉結滾過後,他低聲回:“不忙。”
“沒有打擾。”
聲音放輕,連他們這些直男都聽出來的溫柔。
“?”
朋友做了半輩子都沒聽過他這種語氣。
你再說句沒感情試試呢?
第37章 第37章
陸宜並不是很想給林晉慎打這通電話, 遇到事情本能地不想麻煩他。
但眼下她沒辦法。
今天方姨請半天假,因為家裡人生病需要回去照顧,她這邊則被迫臨時加班, 人現在還在公司回不去,泡芙沒吃飯, 一天三頓都不落的體格,一頓不吃, 會要小豬咪的命。
陸宜問林晉慎什麼時候回去,如果比她早到家,能不能幫忙喂一下泡芙。
林晉慎沒說什麼時候回去, 說的是:“可以。”